你说说,连水云奴这个最大的绊脚石都被我给清除了,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可以和我抗衡,争夺?”
夫人在说些什么,谁要和她争了,她吗,她只是一个小丫鬟,哪生得起那么大的胆子,至于王妃的失踪,又怎会跟夫人有关,夫人当真是被那贼子给逼疯了。
她早就说了,据实以告,把那个人的事情交予管家和王爷来处理,如此一来,夫人就不会受他控制,也就不会变得像现在这样,神经失常。
杏儿一步一步朝后退着,严媚儿一步一步的紧逼而上,直到杏儿娇小的身子靠在窗台边上,再退无可退。
“你说,你说还有谁能抗衡我,还有谁可以抢了这厉王府内王妃的宝座,你说,你说啊!”双手搭上杏儿的肩头,严媚儿狠狠的摇晃着她纤细瘦弱的身子,双目赤红。
“夫人,奴婢不知,奴婢不知。”
“你不知,不知什么,你该说没有人,没有人。”严媚儿尖声的叫着。
双手猛地将杏儿的小身板朝后一推,杏儿的半腰以上的身子朝着敞开的窗台弯了出去,纤细如骨的腰背狠狠的撞上了窗沿的木柩,先是一阵激烈的疼痛,继而麻木得毫无知觉。
杏儿瘫软在地,直不起身来,将身子缩在窗台之下的墙面一旁,泪眼汪汪的看着头顶上精神惶惶忽忽,面容苍白的美艳妇人。
无神的眼垂睨着身下惊惧害怕的人,严媚儿幽幽的转身,双手搭垂腰际两旁,拖着无力的身子一步一步慢腾腾的朝着内室走去,泪自眼眶倾泻而下,口上一径的喃喃自语着。
“都死了,她都死了,他为何还不肯娶我过门,为何回了府也不见得进这嗥澜苑看我一眼,为何迟迟不提婚礼的事情,为何,为何……”
隔日一早,厉王府的地牢内,整整齐齐的站着三排黑衣劲装,身形健壮彪悍的男子,每排站立八人,他们皆是一脸的不苟言笑,神色冷冽。
这而是四人是厉甚嗥手下亲卫队中最为看重的人选,每一个都是经由他的手训练出来的,论武艺,灵敏度皆属上乘。
在他们的对面站立着四个男人,每一个的神情看上去都非常的严肃和深沉,尤以最为首的,一身黑衣的厉甚嗥未最。
厉甚嗥的双手背负在身后,锐利的黑眸由左至右,由前到后的扫量着眼前的众人,最后,冷冷的看着他们道,“所有的人可都有挺清楚本王方才说过的话?”
“属下明白,属下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很好。”深沉的黑眸微眯,但愿一切都能如他所想。
夜色正浓,晨雨殿内烛火通明,大厅内侧靠右的书案上正摆放着一本野史书籍,书摊开放置,可书桌前的椅子上却连半个人影也没有。
玄觉老人左手握着一个白玉小瓷瓶,右手轻轻推开晨雨殿的大门,视线直直的朝着屋内一扫,屋内安静得空无一人。
这大半夜的,人都去哪了?玄觉心思暗忖着,视线在周围扫射一圈之后,眼突地睁大,嘴巴张得完全足以吞下一个鹅蛋,她,那丫头居然如此不文静。
身后突然没有响动,水云奴禁不住扭过身去,一张小脸上笑容顿失,换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错愕,还有窘迫。
双腿一收,身子迅速的跳下窗台,小手胡乱的整理了略显凌乱的衣衫,垂首,一脸惶恐之色的毕恭毕敬的站着,一双大大的美
目随着心思滴溜溜的转动。
老人家往往对礼教这个问题尤为顽固老守,而今,她如此有失大家闺秀的举动定是叫眼前的老人心生不满,瞧着方才他被震撼得神色大变,嘴巴都惊讶得张得老大老圆,开不起话的模样,他定是不满意她极了。
他是表哥的师傅,是表哥在世上唯一的长辈,都说师与父齐肩而居,他若是对她不满,怕是表哥也难以保她不受责罚。
宫里面宫规甚严,她醒来的这些日子,出门在宫内四处闲逛,常常听到一些宫婢说道掌事姑姑们最常用的教训那些不听话,不守规矩,不懂礼仪的宫女们的方法便是让她们抄写经书伦德或是宫规教条之类的书籍,一次便是几白上千的分量。
这方法不止是在宫女之间盛行,连着妃嫔之间也同是如此。
她不知道以前的她是否能接受得了这样的惩罚,但她知道现在的她完全接受不了,要她接受那样的惩罚,每日看着那条条框框的礼仪规矩,熟记于心,谨于行止,如此不能随心所欲,那还不折腾死她。
“丫头,我当你只是温顺可人而已,不想还有如此大喇喇,粗野大条的一面。”
就在水云奴垂头懊恼的瞬间,玄觉已经走至她的面前,大手拍在她的肩头上,一脸兴奋地说着。
他向来看人精准,可时隔数日他才瞧见了水云奴的另一面,这样的败笔,叫他着实有些难以接受。
说来,这也都得怪他的那个徒儿,生怕他将这可人的丫头生吞活剥,伤害了似的,才刚见面,还未来得及多多寒暄几句,便追着他给她看病去了。
这病一看完,他又立马的追着他到他为他准备好的炼药房内闭关潜心制药。
从头到尾,他和眼前这丫头的相处加起来一炷香的时间都不到,除掉为她看病的那段时间,连一炷香之内的三成时间也不到,如此浅短的时间,他怎得能将这灵气的丫头看得清楚了然。
大喇喇,粗曳?她不过是赤脚坐上窗台吹吹风,看看景,顺道的让脑子清醒清醒,她没咆哮尖叫,没剔牙抖腿,也没衣衫不整,春光外露,她哪点看上去如他说说的粗曳大喇了?
糟糕,她在他这个老人家面前已留有不雅粗鄙的坏形象,水云奴的脑袋越垂越低,心里哀怨着,这老人家怎会突然想起来她的房间了。
“丫头,你这头垂得这么低,我都看不到你的脸啦!”
让您老瞧着我的脸,正色以严的对着我一声又一声的数落,不断地念叨三纲五常,大家闺秀应当如何端庄仪正?如此,我倒宁愿低着脑袋任你口中泡沫溅飞。
水云奴扁扁嘴,在心里一阵腹诽道。
“丫头,做人不能像你这般没礼节,好歹我也是个长辈,你怎能低着头,闷声不吭的无视我的存在。”见水云奴始终对他不理睬,玄觉深感委屈的说。
看吧,她就知道他会教训她,只是,为何这话听出来毫无半点威严,反倒多了份可怜和哀诉?
挣扎片刻之后,水云奴终是不安的缓缓地抬起了头,一瞧,眼睛瞬即紧闭下来,狠狠的摇了摇脑袋,随即又一只一只慢慢地睁开,还是那张泪眼朦胧,凄凄惨惨戚戚的哀怨非常的脸。
刚刚她当真的没看错,眼前的老人家似乎比她更委屈呢!没教训得了她,当真让他这般难过,要不,她就顺了他的心,挺直了腰板,抬高了头由着他对
面大训。
紧了紧心,一脸的慷慨就义,脸色一沉,开口道,“那个……”
“什么那个,因该叫师傅。”声音颠怨不满,眼中的泪水越滚越多,晶亮有神的眼此刻恰到好处的应了那‘老眼昏花’的写照。
瞧他那委屈十足的样,水云奴心坎一软,随即爽快的唤道,“师傅”
声音虽小,但玄觉听了确是立马的眉开眼笑,像是公公盼着儿子成亲心切已久,终于盼来了新媳妇的进门茶一般,激动得抿唇颤音轻应,“诶”
瞧着他神色大喜,水云奴顿时松了口气,不知这一声‘师傅’能否将她的‘过错’给抵消了。
那稍显枯瘦,有着些许松弛和沟壑起伏的手将脸上的泪水一抹,突地,玄觉的眼儿发亮,想起刚进门时的那股安静劲头,随即开口道。
“丫头,水至善那小子皇宫之内养了这么多闲人,你怎的不叫他给你安排几个过来侍候你,虽不见得他的人能办成什么好事,不过,有人陪着说话倒也不显得无趣吗。”
他就搞不懂他的徒儿是怎的想的,既然如此喜欢这小妮子,干嘛还不将人照顾得周到点,他那样不懂得抓紧时机大献殷勤,他还怎么指望抱徒孙。
听着他这语气,还有那待她友善满意的态度,他似乎不生气了,“表哥有安排,只是我有特殊交代,晚膳一过,任何人都不得留在这晨雨殿。”
“你不喜欢别人打搅你?”他问,面上一副了然的模样。
“嗯”
“哎呀,丫头,这样说话多累,我们坐着聊。”也不管的水云奴同不同意,大手一伸,拉着她就朝着一旁的罗汉榻上坐去。
这老头一会风一会火的,搞得水云奴全然不知所措,更是不晓得该端着何样的态度待他,静坐在玄觉的对方,水云奴的眼神有些暗淡,此刻,她只期待水至善能立马到来。
看着玄觉那眉飞色舞,喜悦非常的脸,水云奴的心却高兴不起来,未免气氛尴尬,再度的惹得这老人家心生不快。
水云奴只得温婉一笑,伸手为他倒了杯茶水,递至他的面前,“师傅,喝茶。”
那轻轻柔柔,婉约如水般的声音嵌进心坎里,喜滋滋的甜。
“喝茶?”玄觉这话说得像是被人免费赠予他上万两黄金一般,有些茫然无措,再配合上那憨颠颠傻笑的劲头,恰是一个疯老头的形象。
抖擞着手伸出接过水云奴递上来的茶水,仰头,一溜嘴的就喝完了,“再倒上一杯”
“呃?”
“在倒上一杯,丫头倒的茶好喝得很,喝着甜,呵呵!”这是媳妇茶啊,则能不好喝。
敢情这人根本就不讨厌她,反倒的喜欢得她紧,那她方才的小心谨慎是做给谁看的,自个吓自个?郁闷归郁闷,但一瞧着面前那张满怀期待、慈善的脸,她哪儿还有多余的心思去怄气。
“好”咧唇愉悦一笑,再度为他倒上满满的一杯茶水。
“嗯,好喝”
咕噜噜的一阵流水声。
“好好喝”
又是一阵咕噜噜的流水声。
“真的好喝?”
“好甜,好喝。”
“师傅,您还没喝够吗?”瞧着又推到她面前来的空空如也的茶杯,在瞧着手上这轻飘飘的茶壶,水云奴英气好看的眉毛禁不住担忧的深拧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