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里有什么拿手菜?”
池安宁放下茶杯,他好茶喝得多,这茶确实入不了他的口,若公主爱喝这样的茶叶,他想,那只能是公主口味独特。
“有黄闷猪蹄,手撕肘子,葱爆鸭……”
全是油腻腻的,池安宁一听就拧起了眉,手轻掀起面纱,抬眼看向这小二,小二的双眼立刻就直了,呆呆地看着这气质卓绝,美得像仙的男人,嘴都忘了合上。
“看什么!”
珍儿发怒,一掌挥向小二……啪……脆响,重重落在小二的脸上。
“姑娘你怎么打人?”
小二挨了打,捂着脸委屈地看着珍儿。
“谁让你这样看我们少主!”
宝儿在一边怒斥,小二见这两个姑娘气势汹汹,表情更加委屈,捂着脸就向池安宁哭诉:
“公子,你的侍女怎么乱打人,我们京城可是民风纯厚的,可没见过有女人打人的!”
“还有什么好吃的?”
池安宁像没听到刚刚发生的一切,还是轻掀着纱帘,慢条斯理地问他。
小二呆了一下,脱口而出,
“还有最出名的油酥鸡,我们皇后娘娘最爱吃我们酒楼的这道菜了,每个月都会来吃一次,还常让宫里的人买回去。”
“就这个!”
池安宁微笑起来,这一笑,小二似乎忘了疼,又呆看了几秒,这才转身出去。
“少主,这狗奴才敢这样看你。”
珍儿过来,气呼呼地说道。
“哪里来的奴才?众生平等,我可骂过你们奴才?”
池安宁淡淡地说了句,珍儿的脸一下就涨红了,吭哧了半天没说出话来,她性格直爽些,也不会拐弯抹角。
“珍儿嘴拙,少主莫怪,珠儿给您换壶茶吧。”
珠儿见了连忙过来解围,拿出自己的小茶壶,放了茶叶,又用自己水囊里带的上好泉水给他煮茶。
这是个面孔白皙,生了双漂亮丹凤眼的姑娘,声音温柔,为人端庄大方,颇有几分阿芷的风范,池安宁平常也多喜欢让她侍奉,珍儿为人就豪爽一些,性子也火爆,也只有珠儿能压着她,不过她武艺最为高强,所以池安宁才带着这两位美婢随侍身边。
“少主偏心,你就是疼珠儿姐姐。”
见池安宁接珠儿的茶,又让她给自己捏肩,珍儿不免委屈起来,眼睛都红了。
“珍儿,还不去洗干净碗筷,准备服侍少主吃饭。”
珠儿低斥一声,珍儿这才委委屈屈地起身,从身上背的小袋里拿出池映梓平常用的白玉小碗和乌楠木镶银的筷子,用开水烫了,放到池安宁的面前。
“客倌,菜来了。”
小二端着大木盘子,上面是一盘热腾腾的油酥鸡,还有两样精致的小菜,一道清淡的汤。这小二看上去还挺机灵,珍儿和珠儿用银针探过了菜,这才放到池安宁的面前。
小二没有先前那种热络的笑脸了,想来是被珍儿一巴掌给打蔫了,放下菜就去招呼别的客人。
此时酒楼客人不多,只有楼下有两三桌,楼上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一桌客人而已。池安宁取下帽子,尝了一口油酥鸡,笑了起来。
“不如义父做得好吃,不过娘就吃这样的东西吗,珍儿,珠儿,你们尝尝,想来娘和爹,还有弟弟……不如我吃的好。”
“他们吃的可是御膳,可是天下最好的厨子做的菜呢。”
珍儿弯下腰,狐疑地吃了一口,随即撇了撇嘴,对珠儿挥手,笑着说道:
“真不如宫主做得好吃。”
“你们两个坐下吃饭吧。”
池安宁索性叫她二人入座,珠儿抿唇一笑,正想挨着池安宁坐下,珍儿眼疾手快,一下就坐到了池安宁身边,还夹了一筷子小菜放到池安宁的碗里,末了,对珠儿做了个鬼脸。
珠儿性子柔,并不计较,就在对面坐下,慢吞吞吃了起来。珍儿话多,一直叽叽喳喳,一顿饭说个不停。
池安宁本喜静,可此时脑中全是那枚玉佩,便没管珍儿如何,扭头看向窗下的繁华大街,只见那叫阿德的姑娘正站在街的对面,四下张望着,身上衣裳换了,是一套绯色锦衣,挽着双螺髻,攒着珠花,比昨儿看上去要文静温柔许多,好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阿德抬眼看来,神情顿怔了一下,随即便甜甜一笑,羞涩地低下头去。
奇怪!
池安宁隐隐觉得有些不对,索性放下碗筷,准备去问问阿德,可有收到金子,又可愿跟随于他。
“少主去哪里?”
珍儿连忙站起来,池安宁摆摆手,低声说道:
“你二人就在这侯着,我去去便回。”
他说不许跟,就是不许跟,珍儿只好坐下,眼巴巴看着他下楼去了。
池安宁出了门,可阿德已经不在街对面了,他快步过去,在人群里找了一圈,却一无所获,他只有回到酒楼,楼上空荡荡的,珍儿和珠儿都不见了!桌上的菜已凉,一双筷子还落在了地上,那是珍儿最爱的一双筷子,是他赏给珍儿的,珍儿从不离身!
“小二!”
他脸色一变,低声喝斥。
“客倌何事?”
小二快步过来,点头哈腰,一脸谄媚。
“这两位姑娘呢?”
池安宁指着桌子,冷冷问他。
“这两位姑娘去那后面了,说厨子的菜不好吃,正在吵厨子呢。”
小二转过头,指着后院说道。
池安宁皱皱眉,这种事珍儿做得出,这一路,她已经打过了不少人,他拿起帽子扣在头上,快步往后院走去。
高达五米的刺槐立于院墙边,树枝伸出高墙外,院中有一四四方方的井台,青石板上落着一支银亮的珠钗,池安宁一眼就认出这是珠儿的雀衔珠。他大步去,弯腰捡起珠钗,低头在井中张望着,突然,一阵浓雾从井底升起来,他拧拧眉,没有躲开,长年浸|淫在各类药物中,天下毒药迷|药对他来说不起作用,可珠儿和珍儿只怕已掉进井里,正沉思时,身后有一双手猛地一推,他索性就这样跳进井中。
少年时能搏鲨,何惧这些牛头马面?
瞧,这自大简直集中了慕容烈和池映梓的双份!
落进井中,井水里有一阵恶毒,他这爱干净的人顿时有了强烈的想吐的感觉。井壁上有小门,他双手撑在石壁,一跃而进,钻进了小门。
长长的、狭窄的的通道,昏暗的烛光,他的影子在脚边挤成一团,耳边是自己的呼吸在不停回响。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回,一个人呆在一个地方!
他握紧手里的骨扇,眼神锐利起来,脚步也渐稳。渐渐的,前方传来了声响,像是铁门开合,他脚步顿了顿,继续往前。乌黑的铁门此时刚打开,两个一脸横肉的男人正出来。
“快,又是新货,听说货色极好,赶紧给刘大人送去,他都急了。”
“刚才那两个女的可真嫩,水灵灵的,你瞧到那高个儿的胸脯没,又软又白,妈|的,可惜不是雏,不然价钱可就高了,也不知道谁有福气消受了她们。”
他们说着,抬眼就看到了一身湿淋淋的池安宁,顿时楞住了,还从未有人从那样的迷|药里逃出来过呢!
池安宁脸色沉了沉,身形如风般卷过二人,手起手落,两个壮汉就成了一堆烂泥,哼都未哼一声,就瘫到了地上。
池安宁此时怒气从生,有人碰他的婢女,该千刀万剐!
穿过铁门,又走了好一会儿,光线渐亮了,有石室并列,木门上有窗,从窗口往里看,每个屋子里都有男人有女人,有的屋子里还有好几个,全光光的,全摁着女人行那淫|事。
“不听话,就是这个下场。”
有个屋子里传来打骂声,他往里看,只见两个壮汉正在鞭打一个浑身淤青的女人,女人正哀叫不停,有一个壮汉就抓起她的头发,猛地一扯,把她从地上给拎了起来,往粗木桌上一摁,抓着女人的臀就开始行凶,一面重重地打她的背,一面重重地往女人身子里撞,痛得女人连声求饶。
“不肯被一个人压,那就被我们兄弟压,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跑?”
丑男人怪叫着,又扯起她的头发,她的胸前用力地打。
池安宁曾听来岛上的商人听过,岸上有一种地方叫青楼,里面做的都是皮肉生意,他上岸后也觉得好奇去瞧过,歌舞升平的,原来也有女人不愿意做,还逃跑!可这不是两相情愿吗?为何要如此虐待女子?
池安宁最见不得虐待女人,当下就一脚踹开了门,骨扇一挥,重重打在那正行凶的男人的后脑上,他惨叫一声,一下就扑到那女人背上,吓得那女人大哭起来。
另一个见状,抄起了一边的长凳就往池安宁身上砸,池安宁都不愿意看到他那丑陋的模样,身形闪开,从怀里抽出帕子系住眼睛,飞起一脚踢在他的脑门上,顿时就一命呜呼了。
女人吓得瑟瑟发抖,哭泣不止,扭头看清他的样子之后,哧溜一下就钻进了桌底,连声喊着饶命。
“穿上衣服,快走吧。”
池安宁转身离开,那女人这才爬出来,匆匆穿上衣服,跟上了他的脚步。
“别跟着我,自己去找路。”
池安宁淡然说了句,他还要去找珍儿珠儿,他可不能让她二人落到这般田地。
“谢谢恩公。”
女人磕了个头,拔腿就跑。
池安宁走了几步,旁边的几扇门都开了,想必是听到了声音,一个个就光着又黑又丑的身子,抄着大刀往他身上砍。
“臭小子,敢来这里撒野!”
“宰了他!”
“把他剥|光了轮留上。”
各种污言秽语,让池安宁更加愤怒,白玉骨扇如同世间最冷锐噬血的刀影,划断这些男人的咽喉,一时间狭窄通道里的气味更难闻了,让他再也无无法忍耐下去,踩过血污,大步往前。
突然,一种从未闻过的怪臭从前面扑来,让他恶心不止,心神稍分,背后就遭了重重的一击,正打在他的后脑勺上,眼前一黑,人就往前栽去。
再厉害的人,有时候也会被恶毒小人陷害,他此时就遇到了这种事,他最怕脏,怕臭,却偏在这种地方遇上小人。
几个壮汉匆匆过来,把他抬起就往前走,上了台阶,进了一间雅致的房间里。
“快,把他洗干净,等下王大人马上就要来了,软骨散,快喂他吃软骨散,还有媚|药,药量加重点!”
有个嘴唇涂得艳红的女人指挥着众人,要把他扒光洗净,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想反抗,嘴就被扳开,喂进了一碗臭哄哄的水。
隔壁的房间里,正上演床上大战,女人嘤嘤乱叫,男人低吼不停,池安宁又觉一阵恶心,刚喝下的水一口全呕了出来,喷了那女人满脸。
“找死。”
清醒过来的池安宁脸色苍白,一掌就掐住了女人的脸,用力一捏,骨头都碎尽了。可此时胸腔里有另一股可怕的冲动窜了起来,和昨晚一样,不,比昨晚更加强烈!
他敢肯定,那叫阿德的女人也在这里,可为什么只要阿德在这里,他就会有抑制不住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