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祠?苏悦儿一顿,她隐隐记得这进祠的日子上老太太和太太在这上是有过争执的。但是再一想到十天后,她也和大爷成亲大半个月了,算算也差不多少就没再多话,而是和红玉去了院中圈出来的地方,看着她们已经用白灰围了个大大的张方形出来,十来个伙计正在按位置挖坑打桩。
苏悦儿不动声色的瞧看了之后,就把红光叫到一旁问了红影的伤势,当知道昨个晚上老太太已经请了人用针灸给他医了毒后,也就放了心,只装作好奇的问道:“我瞧他胸口那么大一个黑乎乎的掌印可吓坏我了,那是什么路数的掌啊?”
“那是边蛮的黑毒掌。”红光脸色略有沉重:“想不到郡主身边竟有人会边蛮的功夫,而那小子看身形却根本不似蛮人……”
“不似?”苏悦儿摇摇头:“难道就没南人北相的人吗?又或者是从小收养在身边的,习惯什么的都改掉了,哪里还认得出是边蛮呢?”苏悦儿说着忽而眼一挑:“你前天入我屋中,也应该有闻到那股异香吧?”
“闻到了,是化龙散。”
“那是什么样的迷香,又是何处的路数?”
“这个东西说不大清楚,早先江湖上是没有的,后来有人从西地回来,带了这种香出来,大都以为这东西出自西地,可是前两年大爷好奇,叫我们去西地特意找了这东西,却根本没这东西的影子,当地的蒙人更说没见过这东西,大爷曾怀疑这东西是不是出自他地呢!至于这样的迷香,其实就是破人内力,化尽功力的香气,但只管得到一时,过后就没事了。”
苏悦儿听罢点点头,又问了红袖,当得知红袖在照看着红影后,也就叫他去忙活了,自己回到了屋里,拣了竹躺椅斜靠其上,一个劲的想着内在联系。
渐渐的她的眉头深锁了起来:异香?这和那东方二爷用的迷香是不是一个路数?边蛮,南境,听起来似乎和云贵之地差不多,那些地方最是毒虫异草生长之地,会不会这些东西都来自南境?悦王在南境,悦王能和边蛮打交道,身边收一个蛮子跟了郡主,似乎也顺理成章,而他用自己顺手的东西,也多半带自于南境……边蛮的东西,边蛮的人,嘶,悦王会不会南境的蛮子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呢?
这怪不得苏悦儿要往这上想,毕竟她在现代的杀手组织里也常常去刺杀一些政治人物。而她或多或少的发现,政治玩的就是利益,玩的就是尔虞我诈,只要在此时你我合作便有利可图,即使上一秒你才杀了我的政治盟友,而现在我也会和你合作。
正是因为这样的事见得多了,使得苏悦儿越发的猜想起来,最后竟忍不住的想到悦亲王当年为何放弃已经到手的皇位而去,更把自己置在南境荒地打拼上来?想着想着她忽而想到了红玉说的三大神门是要在钺国遭遇灭顶之灾才出手时,忽然就生出一个想法:会不会,会不会是当年的悦亲王并未得到神门的认可?可迫使自己放弃权位之争?如今他的孩子悦王卷土重来,又是不是已经得到了神门的一些认同?
想到这里,她的背后忽然一片寒凉,大爷吐出的红巨龙,红影挨的那一掌,还有大爷背上的弯月刀疤,似乎都在告诉她,一切都和边蛮,和巫蛊有关!
难道三大神门里,“巫”已经和悦王因为利益绑在了一起?
她脑中才闪过这个问句,便觉额头有风袭来,下意识的伸手上抓人便睁眼,却看见大爷的双眼在前,而他拿着帕子的手正被自己死死的抓住。
“你……你做什么?”苏悦儿平复着已经加快的心跳,人欲坐起来,可大爷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帕子冲她淡淡的一笑:“我以为你睡了,就说悄悄的进来别吵醒你,却发现你眉头蹙着,脑门上许多的汗,我担心你做了恶梦,还说帮你擦擦捋捋呢!”
听着大爷故作孩童的声音,看着大爷淡淡的笑容,苏悦儿的心里忽然升腾起一种酸楚,她忽而就明白他为什么那么辛苦的伪装着:若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他就是个集世家关系相连的纽带,他就是整个朝权风暴前的权利砝码!
人人欲得,而得之者唯一,不得者何境?欲毁!
这是个亘古不变的道理,在历史的史诗长河里一次次的被验证着。权利天下,利者当头,若不为己用,谁有会舍得将他留给自己的对手,用来做最锋利的刀扎在自己的心口!
“你怎么了?”大爷看着苏悦儿眼中蒙着一丝担忧不免出言而问,自他发现她的不同起,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的眼眸里承载着不安。
苏悦儿没说话,反而是伸手圈住了大爷的腰身,继而将头枕在了他的肚腹处,低声轻喃:“我现在才明白你的危机四伏,你放心,再难我都会陪着你,你不会孤单的,你有我!”
白子奇一时震惊的难以言语。他已经明白她发觉自己的伪装,而他能做的就是死撑,毕竟他能断定的是苏悦儿不是他的敌人,但是却无法断定在未来她是否还是自己的帮手,还能否在惊涛骇浪袭来时与自己一路?不能给予十成的信任,只要有一丝怀疑他就不能认,为此他连老祖都在隐瞒在内,只怕是她的身边也有异心的人。而现在美人在前,用心用情的告诉他将会陪着他,他将不再孤单,只是那一瞬间,他差点就想紧紧的拥着她告诉她,他的心在颤抖,在被温暖包围着颤抖……
但是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他多年来面对的尔虞我诈,虚情假意,已经让他的心套上了厚厚的枷锁,再当深得信任的东方宇亲手在他背上留下疤痕后,他知道能得到他信任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你当然要陪着我了?你是我妻子啊,老祖说了你要生生世世的陪着我呢!”大爷说着轻扶了苏悦儿的发髻,苏悦儿那一瞬却分明的感觉到自己的鼻子酸了一下,眼眶里也有一丝模糊。
……
黄昏时分,从老太太跟前伺候出来,苏悦儿正欲拉着大爷回房进餐,却不想青袖竟捧着一对荷包到了面前冲两人行礼。
“奴婢见过大爷大奶奶!”青袖乖乖的福身,将手里的托盘高举:“这是我家眉夫人这些日子闲来无事,亲手为大爷和大奶奶做的一对如意荷包,特地叫奴婢送来的。”
苏悦儿听到青袖不敢称呼眉夫人做小姐,心知那天红玉和自己歪她一顿倒有些用,但眼一扫到那对荷包,她却也明白这是眉夫人暗地里提醒她关于彼此合作的事。
怎么办?放大爷过去吗?
作为诚信原则,苏悦儿觉得自己该这么做,可是,看着大爷月下的样子,她却又不愿意。 Wшw ▪ttkan ▪¢Ο
有点拿不定主意的苏悦儿伸手拿起了荷包看了看,赞叹道:“好一对巧手啊,换了我可做不出呢!”说完便笑着看着大爷:“瞧着如何?可喜欢?”
大爷冲着苏悦儿眨眨眼:“花花给我做了许多,我不缺这个,倒是你还没给我做过,听娘说,你做的荷包很有名,什么时候你给我做个?”
苏悦儿一顿尴尬的一笑:“这里明明有个做的好的,你干嘛非惦记着我的,我这些日子可忙呢!”说着赶紧丢下了荷包:“哎呀,说来好几天你也没去眉夫人那边了,要不你今晚过去陪陪她吧?她那双腿不大方便,正是需要关照的时候。”
“她腿不方便,我去有什么用?”大爷却是一扭脖子:“我不去!不好玩!我还要和你玩摔角呢!”
苏悦儿再是一愣,只能冲青袖一笑,继而劝着大爷:“别闹了,乖,你的花花可伤着脚,你不去看看她,她多伤心啊,你去陪陪她吧,我晚上还要去二奶奶那边坐坐问问家里的琐事,你跟着不也没意思?去吧,听话!”
大爷瞧看着苏悦儿是真心撵自己,也吃不准她是不是晚上要出去,只好扭了两下听话的跟着青袖去了,倒把红玉在旁边气的直嘟嘴:“奶奶,您这是做什么?她什么心思您不知道?您怎么还把爷往外送!”
“就是因为知道,我才送啊!”苏悦儿叹了一口气心道:如果她不是东方家的人,只是一个妾,我反悔了她又能把我如何?恰因为她是东方家的人,我必须要小心啊!
“奶奶这话什么意思?”红玉听的不解问着苏悦儿,苏悦儿却无法告诉她下午她所推测道的相连关系,更不能告诉她,因着世家的关系,她现在还不能和东方家摆明了阵仗,所以她只能淡淡笑着应到:“这个时候还是少些事的好。她毕竟是大爷的妾,该有的日子,免不得。”
红玉咬了咬嘴唇,没在言语。
拆了发髻,洗了铅华,苏悦儿打发了红玉下去,自己一个人缩在床上,正想着要不要出去会会那两个“道友”,就察觉到屏风外似有人在,当下伸手挑帘喝问:“谁?”
此时屏风之后人影立显。
继而竟是东方二爷东方宇一身雪衣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这次又是幻影?”苏悦儿口中问着,手已经往枕下摸,而那雪衣浅浅一笑:“是的,我若不用此法焉能随意进入白府?你不必想着来伤我,我来是想问你,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