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宇喜多秀家坚毅的眼神,秀保着实有些吃惊,没想自己这番话竟能点醒他,颇有些激动地追问道:“黄门真的想好如何解决矛盾了么”
“没错,”宇喜多秀家点了点头,“您就把他们请进来吧。”
得到了秀家的保证,秀保很快便把宇喜多诠家等十余名家老重臣带到了屋敷内,临来的路上,宇喜多诠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与兵卫,你带来的三百军势就这么被解散了,实在有些不妥啊。”
马廻众组头中吉与兵卫无奈地摇了摇头:“想必是方才吃酒的时候被丹后守钻了空子,强行将他们解散了,不过还请大人放心,如今右府和治部都在,相信主公和中村耍不出什么花样来。”
“也许吧。”宇喜多诠家淡淡叹了口气,在众人的催促中往客厅走去。
甫一进入客厅,宇喜多诠家的担忧便消失了,殿堂之内,除了宇喜多秀家和中村次郎兵卫便无他人,就连秀家的近卫武士也被留在了门外,除了他们这些重臣只有秀保、石田三成以及伊东长实被允许进入,不过众人坐下没多久,便有一名小姓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拜伏道:“启禀主公,听闻本家出现骚乱,内府殿下家臣榊原式部大辅康政奉命前来调解,请求接见。”
“主子来了高兴了是么?”宇喜多秀家冷笑着望向坐在两侧的十余名逼宫家臣,只见他们的神情确实发生了细微的变化,由先前的略有不安,到此刻嘴角微翘暗自欣喜,很明显,正是榊原康政的到来让他们稍稍得意。
“既然来了,就一起进来听听吧,省得到时候还要派人去内府府上另行通禀。”说罢。宇喜多秀家一挥手,便让小姓将榊原康政领进了客厅。
作为德川四天王中智勇双全的谱代重臣,家康派他前来足以说明对这件事的重视,年过五十的榊原康政依旧是步履矫健,神情昂扬,走进客厅先是向坐在正席的宇喜多秀家施礼,紧接着又向秀保和石田三成质疑,其实说心里话,榊原康政并不想看见秀保,当初因为他的关系。德川家在上野的领地被尽数没收,而榊原康政在馆林的十万石知行也难逃厄运,此后德川家康虽然拿出武藏钵形城八万石作为弥补,可榊原康政在馆林矜矜业业这么多年,光是兴修水利就耗费了极大的人力财力,这岂是武藏的八万石知行可以替换的。钵形城位于武藏的北方边境,紧邻南下野,与馆林城更是没有多少路程,每当听说自己当初兴修的利根川堤防工程为池田家带来巨大收益时总是气不打一处来。起先德川、池田两家相处融洽,他也就不便说什么,可最近随着两家关系的恶化,榊原康政终究忍不住。时不时地向德川家康上书,希望家康一旦起兵,一定要将上野的领地夺回,绝不能让池田辉政这只白眼狼继续兴风作浪。因此。当家康召见完本多正信和大久保忠邻,进而召见其他重臣商讨起兵一事时,榊原康政是举双手赞成。当然,对于他这出于私心的举动,家康心知肚明,一边尽可能地安慰,一边将调解宇喜多的重任交给他,提醒道:“此番目的无二,长船纪伊守已死,作为前田家旧臣的中村刑部根本不能担当家宰重任,此番骚动即便本家煽动,也是不能避免,如今长船派是单利薄,反长船派声势浩大,虽然仍有相当一部分家臣选择中立,但家宰之位只能在两派中产生已是不争的事实。你这次前去,一定要竭力维护左京亮他们的利益,一旦将长船派赶走,那宇喜多家便是本家的傀儡,如此一来,五大老中本家和右府便能分庭抗礼,到那时,只要鼓动上杉家出兵,何愁大事不成?”
思忖着德川家康口谕,榊原康政强忍着对秀保的不满,恭敬地做到了席次的末位,静下来聆听宇喜多秀家的裁决。
“支持中村的石田治部,支持诠家的德川内府,该来的都来了。”宇喜多秀家嗤之一笑,清了清喉咙,正色说道:“既然诸位都到齐了,那秀家就开门见山了。”
说着,宇喜多秀家瞪了眼坐在右手边的中村次郎兵卫,呵斥道:“利用职位便利收受贿赂,肆意篡改家老重臣的领内的石高,占据寺领修建教堂,挑起两派冲突,如此大罪,秀家实在不能容你,即日起你便收拾东西,滚回加贺去吧!”
“主公!”宇喜多秀家此话一出,众座皆惊,中村刑部更是难以接受,当即爬到秀家脚下,一边磕头一边哭着求饶道:“臣下知错了,求您不要赶臣下回加贺,臣下一定不敢再犯了!”
“滚开!”宇喜多秀家愤然起身,一脚踹开中村刑部,怒声大骂道:“狗东西,枉我对你这般器重,竟敢背着我做出这样的事,还有脸求饶?赶紧滚,回加贺或者找你的新主子吧!”说到“新主子”时,宇喜多秀家有意无意地瞥了石田三成一眼,只见他惊诧地张大嘴巴却欲言又止,眼神迷离而又绝望,想必会因为自己的势力被铲除而心痛不已吧。
见此一幕,宇喜多诠家等人无不弹冠相庆,直呼“主公明鉴”,而秀保却不想看到宇喜多家就此成为德川家的傀儡,急忙劝谏道:“黄门休要动怒,此事并非中村刑部一人之错,请您从长计议……”
“右府稍安勿躁,”宇喜多秀家摆了摆手示意秀保听他把话说完,“在下方才从右府口中得知了此事的来龙去脉,秀家资历尚浅,但一向秉持公理,是谁的错就由谁担当,不会错怪一个忠臣,同样,也不会放过一个奸佞。
家老宇喜多左京亮、冈越前守、花房志摩守、户川肥前守,马廻众组头长田右卫丞、中吉与兵卫,侍大将明石久藏、浮田平吉、冈元重,汝等先前先前与长船纪伊守沆瀣一气,瞒报石高中饱私囊,纪伊守过世后,因利益分配不均试图排挤长船派家臣,先是毒杀长船吉兵卫,后又领兵包围本家大阪屋敷,且不说中间是否有其他大名煽动,只此两条,便足矣将汝等处斩,不过念在你们这些年来对本家上算尽忠,且中村刑部亦有过错,遂本当主在此决定,给予以上九人改易处分,没收领地和家产,赶出宇喜多领地;除此之外,在下对于这些罪罪臣还将下达‘奉公构’,书面文告近日将传发给各大名,没有本家的同意,任何大名不得延揽这些罪臣,否则便是和本家作对,本家将与之决裂,就这么多,诸位有何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