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清辰瞧着凤子墨额头上冷汗直冒,却仍旧对凤栖笑着摇头说不痛。
又怎么能不痛呢?才是两岁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感觉不到痛!
“砰!”凤清辰猛地跪了下来,低垂着头,咬着下唇,“清辰请父皇责罚。”
饶有兴致地看了这个五皇儿一眼,凤栖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走近凤子墨,且不止一次。更难得的是,孤傲如凤子墨,居然会上前跟他打招呼!
真是前所未闻!
凤栖越想,越觉得有趣,便应道:“哦?”
“墨儿是为救清辰而摔倒受伤。若不是清辰不注意周围的情况,墨儿便不会如此。都怪清辰……还请父皇责罚!”凤清辰声音稚嫩清脆,却带着一股子坚定。
许久,他都未听到凤栖的回答。抬头一瞧,这个平日里总是漫不经心的帝王此刻正凝眸看着他,眼中满是复杂。
凤栖既担忧又欣喜,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终究还是化作一声叹:“罢,罢……”
“皇兄?你怎会出现在此处?”一个清朗的男声传来,是逍遥王凤梧,“哟,今儿是怎的了?清辰,你做什么跪在地上?”
“咦?这精雕玉镯的小娃儿是哪家的孩子?”凤梧眼尖,一下子便瞧到凤栖怀中的小小孩童,苍白着脸颊,唇瓣紧抿,并不说话。
“见过逍遥王,逍遥王安。”附近的姑娘皆屈膝请安,那几个娘娘,甚至是皇后都对凤梧点了点头,以示问候。
凤清辰也没站起来,直接就这么问安了:“清辰见过皇叔。”
凤梧随意地应了一声,便将他从地上拽起来,笑意盈盈地看着凤栖怀中的子墨。瞧了好一会子,竟伸出手捏了捏他的手骨。
方才一摔,凤子墨不仅磕碰到了腿,还擦伤了手臂。此刻他哪里经受得起任何触碰?就连凤栖抱着他,都要小心翼翼,生怕碰到哪儿又让他吃疼。
听到怀中孩儿吸了一口冷气,凤栖面色不愉:“凤梧,你做什么碰他!”
凤梧一惊。凤栖只有在发怒的时候,才会叫他的名字。莫不是这小孩子便是那七皇子凤子墨吧?只是,为何就碰不得了?
“陛下,御医到了。”夏儿的声音传来。
凤栖将子墨放在凉亭的长椅上,让御医仔细着帮他检查,其余人皆不敢靠得太近。
皇宫里最好的太医只是皱着眉头,轻轻地将凤子墨的衣袖和裤管往上卷,小心着不让布料碰到细腻的皮肤。
白皙的手臂有大片擦伤,甚至有的地方还渗出了血迹。那双腿又因摔倒之时磕碰到一些尖利的石子,竟是有几条淋漓的划痕。
该是有多痛?
凤清辰不知道,他只知道,眼前的这个孩子看着自己身上的上,眼底没有一点儿波澜,就似一湖死水,毫无动静。
又是一刻钟过去,御医才说道:“殿下的手臂无事,只要按时将续玉膏擦匀在臂上即可;这腿受的伤便严重了些,待微臣开一个房子,殿下再好好儿地敷上一月,那伤就好了,至于疤痕,只要抹上碧清膏便会消掉。”
听到御医这话,凤栖和凤清辰皆是松了一口气,只是心头仍旧苦涩不已。
才两岁大的孩子,便要经受如此疼痛!可子墨却依旧咬紧牙关,并没有哭天喊地叫疼,这该是要多大的耐力才能做到?
“让父皇和皇兄担心了。”凤子墨任由御医为他放下衣袖裤管,歉疚一笑,“墨儿已经无事,休息一阵子便好了。反倒是坏了大伙儿的兴致。”
闻言,凤栖沉下了脸:“墨儿,你便先去休……”话未尽,他看到凤子墨眼中的坚定之色,忽然就笑了,“也罢。”
“小梧,清辰方才受了惊,你抱着他去龙耀宫吧。”凤栖出声吩咐,“你们给朕跟过来!”并未点明你们是谁,凤栖抱着凤子墨起身,走回了龙耀宫。
……
龙耀宫,正殿
满菱跪在地上,身子因害怕而颤抖着。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撞倒在地的那个孩子,居然就是传言中陛下最疼爱的皇子凤子墨!
想起凤清辰自称“本皇子”,而凤子墨则直接自称“本殿”,两者立见高下。
一般说来,皇子皆是自称为“本皇子”,而太子则自称“孤”。只是,凤子墨在凤栖身边长大,他的礼仪也是凤栖找了暗卫来教授的,至于那自称“本殿”的问题,也是凤栖的意思。他认为,凤子墨是他最喜欢的儿子,那么就该与众不同些。
如此幼稚的一个理由,却能看出他对凤子墨的真心疼爱。因为父子亲情,才会想着把世上最好的东西给他,才会恨不得告诉全世界,这个聪慧的人儿,是我的儿子,我凤朝的七皇子!
“朕真是没想到,堂堂大将军府的姑娘竟会如此野蛮专横!”凤栖眉目淡淡,看不出喜怒,却让人心惊胆战。
“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满菱慌忙喊着,“并非臣女故意,臣女只是,只是不小心……更何况,臣女也不知道他二人就是宫中皇子啊!”
“嗯?”凤栖挑眉,神情邪魅,“真是好一个不是故意,好一个不知道!”
声音陡然转冷:“若非朕及时赶到,你是否就要这么缠着墨儿和清辰?是否定要让他二人给你道歉?是否就这么耽误他最佳的治疗时间?”
此话一出,满菱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连带着颖妃的脸色,也是一片惨白。
颖妃是大将军满松之女,她上头还有一个嫡亲哥哥满城,在朝中的职位也算不上低,好歹也是一位将军。这满城膝下无儿,只有一女满菱。人丁稀薄,又怎能不把满菱放到心尖上去溺爱疼宠?
在后宅里,满菱就如一个女王般心高气傲。如今来到了皇宫也不知收敛,竟就这么得罪了宫里头最不能开罪的人物,这天下之主!
“陛下!求陛下看在臣妾哥哥和爹爹的份上,饶了菱儿吧!她还小不懂事,这才冲撞了七皇子啊!”颖妃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她虽也是看不惯满菱的作为,可到底是她的侄女儿,是哥哥唯一的女儿,她做不到见死不救!
一路上,凤梧已经通过凤清辰了解了事情的始末。现下听颖妃的说辞,便气不打一处来,愤然指责道:“颖妃娘娘这话便说岔了,这满小姐早已过了及笄之年,又谈什么年幼?她伤的又是我凤朝尊贵的皇子,此事怎能善了,说说就过?如此,将我朝皇子置于何地!”
颖妃哑然。的确,这事儿关乎皇子的尊严,压根儿不可能善了。
凤子墨坐在一旁的软椅上沉默者,看着眼前的一幕,眸中讥讽一闪而逝。
“父皇,墨儿有些倦,就先进去歇息了。”凤子墨眨了眨眼睛,“唔……皇兄一块儿过来吧。方才你也受惊不少,便同我先进去歇一会儿。”
凤栖点头应允,夏儿便将子墨抱起来,领着凤清辰进了里头的光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