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流年吓得一动不敢再动,只能是低了头,小步蹭了过去。
刚刚叫住他的,正是负责这藏书阁的管事,也是一名内侍。
“我就说嘛,天天晚上有人躲懒,你倒是聪明,躲到这里来了,这儿到了晚上,黑灯瞎火的,自然是个躲懒的好去处。”
因为是藏书阁,所以,对于火烛一类,自然是分外地戒备的。
“奴才以后不敢了。”穆流年捏着嗓子总算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话。
“行了,小崽子,知道错了就成。快回去吧,也得亏是被我给抓着了,若是被王府的侍卫给看见了,只怕非得将你给绑到了大总管那里去不可。”
“是,奴才这就回去。”
穆流年趁着对方一个转身,手一扬,似乎是有粉末状的东西,就在空中散了一下,再快速地被前头的人,给吸入了鼻端。
看着那人软绵绵地倒在了甬路上,穆流年四下一瞧,便将人给搬到了不远处的长廊内。
小心地进了藏书阁,拿桌上的烛台拿进了屋子,避入书架之后,才将其燃上。
快速地浏览着这里头的各种书籍,翻阅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始终是一无所获。
难道说,皇甫定涛这里,的确是没有关于巫术之类的东西?
穆流年略有些失望,直接就在地上坐了,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声,再抬头四周看看。
穆流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皇甫定涛本身就是一名秘术师,可是他在这藏书阁里,却没有找到一本儿有关秘术的书籍,岂非是有些怪异?
还是说,其实,这里应该是还有其它的暗阁,或者是暗门之类的?
穆流年复又打起了精神,极有耐心地开始在屋子里四处查找着。
很快,他就在一旁的书桌旁发现了怪异之处。
他小心地在惶惶书桌旁边的墙壁上敲了敲,从声音上来判断,其中有一处应该是空的。
穆流年拿着烛火慢慢地晃了一圈,可是并没有什么发现,难道说,这只是一处极为寻常的烟道?
在富贵人家,为了冬日取暖,常常会有人家在墙壁内附上烟道,如此,这面墙到了冬天便会是热的,也是为了取暖之用。
穆流年的脚一动,再低头一看,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底下是铺了一层厚厚的毯子。
原本也没有什么不对,可是刚刚穆流年往后退的时候,似乎是觉得某一处的地砖,有些松动。
果然,待穆流年将那毯子掀开,很快就发现了其中两块儿地砖的不同。
拿了匕首将其撬开之后,发现这里竟然是藏了一个红木箱子。
将箱子打开,里面满满地,全都是关于秘术的古籍。
穆流年将其一一看过,从书名上来判断,大部分与凤凰山上的古籍,是大同小异的。
穆流年不懂秘术,只能是凭着自己的记忆力,把几本儿他之前从未在凤凰山看到过的书,直接就藏进了怀里,然后再小心地将箱子盖上,将地砖也都铺好。
一切恢复正常之后,他再将那个烛台熄灭,送回到了桌上。
所有的一切,都是做得小心翼翼,生怕会打扰到了这里的每一只虫子,每一朵花。
出了藏书阁,看到了那位管事,仍然昏睡在了廊下,想着到底也是名管事,便将基扶到了书阁旁边的一个小间儿里,那里既是一处茶水间,也是下人们晚上值夜休息的地方。
将他放到了床上,再给他盖了被子,任谁来看,也是他自己捱不住困倦,回来睡着了。
将身上的衣裳微微整理了一下,再慢慢地踱出了藏书阁,到了主院,往正屋的方向看了一眼,想着这里的守卫实在是太严,只他一人,只怕是难以得手。
转了头,直接就往外走,还好,这个时辰,院子里已是极少有人再走动了。
总算是稳稳地出了紫风院的大门,穆流年才稍稍地松了口气,再四下一看,直接就往下人房的方向去了。
等到穆流年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的时候,许无忌早已是折腾累了,睡着了。
“公子,如何?可有收获?”
穆流年点点头,将怀里的东西都拿出来简单地翻阅了一下,这上面的好些东西,他都看不懂,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浅夏的事有帮助。
看看天色,想着白天还有正事要做,穆流年也不曾宽衣沐浴,直接在床上倒头就睡。
次日,许无忌从房中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青龙正在院子里练剑,却不见穆流年。
“表哥呢?”
“回三公子,公子有事,已经出去了。”
许无忌一愣,一脸意外的表情,“真是奇怪了,表哥出门怎么会不带你?青龙,你实话跟我说,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青龙的脸色一黑,“还请三公子慎言。公子因为有要事要办,属下跟着,恐有不便,所以才不曾带上属下。”
“要事?”许无忌却是双手环胸,坏笑着打量了青龙一眼,然后鬼鬼地笑了一声,“我知道了!定然是表哥去寻花问柳了。而你跟在表嫂的时间久了,表哥担心你会对表嫂通传消息,是不是?”
青龙的脸色更黑了,这位三公子,脑子里装的到底都是些什么呀?
“三公子,您想多了。公子与夫人的感情好着呢。您是没见过夫人,有了她那样的妻子,公子怎么可能还会再看上别的女人?”
许无忌一脸你不懂的表情,手一摆,“呿!我跟你说,你是不懂!这女人就是生得再美,男人天天看着,宠着,也总会有厌烦的一天。有个词叫喜新厌旧,你没听说过吗?”
青龙扁了扁嘴,没搭腔。
“我告诉你,像是我表哥这样俊美无双的男人,怎么可能就会只守着一个女人过一辈子?别人不说,就说我姑姑吧,长的漂亮吧?现在都是中年人了,可是那一笑起来,仍然是风情万种,不知道能迷倒多少男人呢。可是我姑父呢?你说他哪儿生的英俊了?”
青龙这会儿小腿开始有点儿打颤了,他已经猜到了这位三公子后头会说什么话了,实在是不想听呀!
“你看,我姑父那样的人,还弄得王府里莺歌燕舞的,好不热闹。细说起来,他的哪个女人及得上我姑姑?这就是所谓的喜新厌旧了,懂不懂?”
青龙现在哪有心思听他说什么?
这会儿就想着赶快离开这儿,再不走,他的耳朵,肯定就是要饱受荼毒了。
“说了半天,你也没说他去哪儿呀?”
青龙的眼角抽了抽,三公子,不是您一直说他去寻花问柳了吗?
“回三公子,属下并不知道公子的去处。”
许无忌的眼睛一亮,那样子,就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听说家中的父母不在,他可以肆意妄为了一般,闪烁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光茫。
“那成,青龙,既然表哥不带你出去玩儿,本公子带你出去。走!我们出去吃好吃的。”
“回三公子,只怕不成。”
“嗯?怎么不成?”
许无忌的眼神闪了闪,虽然已经猜到了个大概,可是显然是不愿意相信,这会是真的。
“三公子,公子有过交待,除非是他亲口发话了,否则,您是不许这座宅子一步的。”
许无忌顿时就怒了!
“靠!青龙,你要不要这么忠心?我是你的敌人吗?我是表哥的仇人吗?他怎么能这样对我?简直就是太没天理了!不行,我坚决不能接受这样不公平的待遇。我要抗议!”
青龙哪儿有心思理会他呀?
摇摇头,直接转身就走了。
对于这位小魔星,自己还是能闪多远,闪多远吧。
穆流年是跟朱雀一起出门的。
国师住在了玄清宫,平时很少出门,而今天,是国师参加朝会的日子。
所以说,国师必然是要离开玄清宫的。
玄清宫位于上京的东侧,离皇宫大概有二里地。
玄清宫的四周都是密林,听闻其四周都是被人布下了八卦阵的,至于是不是真的如此,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几百年来,还不曾有人真的去擅闯玄清宫。
玄清宫的最外围,配有三千甲卫。
而至于里面是何等模样的,朱雀也说不清楚。
事实上,真正能说出里面是什么模样的,估计整个苍溟,也没有几个人。
而穆流年和朱雀要做的,就是在国师的必经之路上,等候,然后再想办法拦截。
穆流年不想错过这次机会,所以,早早地便与朱雀出门了。
对于这位苍溟国师,穆流年并没有什么太重的好奇心。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浅夏的事情,他是根本就不会想到来找这位国师聊一聊的。
毕竟,两国现在,可是处于了一种对立,甚至是敌对的状态。
穆流年甚至能猜想到,他们今日的所谓朝会,只怕就会是他们众臣讨论,对紫夜,是该讲和,还是该继续出兵攻打了。
穆流年虽然不曾见过这位国师,可是从目前他得到的种种消息来分析,这位国师,是并不赞成对紫夜用兵的。
至于为什么,只怕,这位国师所考虑的,并不单单只是百姓们的生计了。
或者说,这位国师当初极力反对睿亲王出兵,是因为他早就占卜出了这个结果?
既然如此,以国师在苍溟的地位,如此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会逆着国师的意思来?
穆流年越想,越觉得这位国师不简单,想到他也曾是一位皇子,如果不是成为了国师,那么,他将成为受封的亲王。
而造成了苍溟现在这等局面的,只怕,也与此有关。
两人总算是等到了国师的仪仗。
朱雀一打手势,很快,就有人驾着一辆马车从一个小胡同里钻了出来,速度极快,直直地就冲着国师的马车给撞了过去。
车夫一惊,立刻就抓紧了马缰,强行命马儿转弯,如此一来,便形成了一阵混乱。
街道两旁的一些小商贩的摊子被撞翻,有的行人被挤倒。
总之,整个场面,混乱不堪。
穆流年所关注的,始终是那辆马车。
外头如此热闹,百姓们的尖叫声,痛哭声,还是哀嚎声,竟然都不能让马车里的国师出来看一看,甚至连问一声,都不曾。
直到几匹马都被制住,马车里才传来了一道清越中透着几分寒凉的声音。
“来人,取些银子给这些百姓们。”
“是,国师大人。”
穆流年与朱雀才上前几步,就被侍卫拦住,“大胆,什么人?”
“那里有我们家的东西,我们过去捡一捡,也好减少一些损失。”朱雀连忙讨好道。
侍卫看了二人一眼,这才放行。
两人过去,也真的就开始捡着地上的一些货物和铜钱。
眼看离那马车不过丈余,穆流年的心是有些紧张的。
“退后!”
一位老伯可怜巴巴道,“官爷,我的铜钱还在这车底下呢。”
不想那侍卫直接就寒着脸道,“国师大人刚刚不是吩咐过了?一会儿给你们银子的,速速退开。”
穆流年一听,眉心一紧,看来,想要借此机会接近国师,怕是有些行不通了。
“国师,您小心。”
穆流年一抬头,看到国师竟然从马车里出来了。
一袭白色的袍子,头上只插了一根玉簪,整个人看上去,倒是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
国师从马车中下来,走到了穆流年身前,上下看了他一眼,淡笑不语,而后眼睛往对面的茶楼瞟了一眼,再冲他眨了一下眼,径自进了茶楼。
穆流年愣了一下,想着刚才那位国师是不是在给他打暗号呢?
仔细想想,应该是。
穆流年与朱雀对视一眼,两人还是快速地就跟进了茶楼,刚巧看到了二楼的楼梯拐弯处,一闪而过的白色衣角。
穆流年在楼梯口还是犹豫了一下的,不过,想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哪怕前面就是一个陷阱,他也必须去面对。
只要是有一点点的希望,他也不能放弃,不能错过!
而苍溟国师,是他在这个世上,最大的一个希望了。
现在有机会与国师独处,他自然是不能错过。
“坐吧。”
国师看了一眼刚刚进来的穆流年,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先嗅了嗅,然后才轻啜了一口,十分惬意道,“好茶!”
穆流年没出声,很是安静地在他的对面坐了。
“其实,你想见我,也不必如此费事,凭白地吓到了这么多的百姓,你余心何忍?”
穆流年当真就吓了一跳!
这位国师果真厉害,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就知道这一切都与他有关,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早就知道,自己会来寻他?
“国师,在下也是有了难处,不得已而为之,还请国师见谅。”
“这世上之人,哪有无难处之人?坐在了九五至尊的那个位置的人,为了天下苍生而难;身为勇猛将军之人,为了自己手下死伤的兄弟而难;身为普通的百姓,为了自己妻小而难。放眼天下,哪有真正活得无忧无虑,无烦无扰之人?”
“国师高见。”
“你不必奉承我。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可是,我只能告诉你四个字,无能为力。”
似乎是为了增强自己这话的可信度,国师还轻轻地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国师,您可是天下修为最为高深的秘术师,怎么可能会无能为力?您都还没有听在下是为了何事而来?”
“我说过了,我知道你是为了谁,我也知道你是谁。公子,奉劝你一句,还是尽早离开此地吧。免得给你引来无妄之灾。”
“国师?”
“我言尽于此。你所求的,我帮不上忙。人各有命,而命数乃是天意,天意不可违!”
国师说完,极其深切地看了他一眼,起身离开了。
徒留穆流年一脸沮丧地坐在了桌前,身子一软,两臂皆是抵于桌上,一脸的苦相,“不!不可能的,一定有办法。一定会有的。”
刚刚走到了门口的国师脚步微微一顿,再微不可见地摇了下头,下了楼。
穆流年整个人,几乎就是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院子。
青龙看到主子如此,当真是吓坏了。
当初就算是得知夫人中了巫术,也不曾见公子如此模样,今日?
看到朱雀冲他摇了摇头,青龙也不敢多问,立马就去打了热水。
穆流年净过脸之后,整个人倒是看起来清醒了许多。
“公子,要不您先用些东西吧?”
穆流年摇摇头,轻轻地阖上了眼,“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公子。”
青龙才关好了门,就看到许无忌进来了。
“听说表哥回来了?”
“回三公子,公子才刚刚歇下,公子有些烦心事,现在,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许无忌的脚步一僵,然后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屋子,再看看朱雀,“你说,怎么回事?”
朱雀摇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从头到尾,她只是接到了主子的命令,让她想尽一切办法来接近国师,并且在苍溟建立起自己的消息网,而且,打听最多的,也是关于秘术一类的消息。
“三公子,您就别问了。公子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您若是不想被他给揍了,还是先回去吧。”
许无忌看到两人的神色都是颇为凝重,想着他们也不是在故意唬自己呢,眨眨眼,便在院里的亭子里坐了,“去,给爷备壶热茶,我就在这儿等着,看看表哥到底是怎么了?”
穆流年对于外头的动静,自然是都能听得到,可是他却选择了漠视。
他费尽心思地让朱雀来苍溟建立一个健全的消息网,为的是什么?
可是现在他听到了什么?
就连苍溟最最厉害的国师,都说是无能为力了,难道,他真的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浅夏早早地离自己而去?
虽然现在浅夏看起来还是很正常的,可是再过五年呢,十年呢?
按照他们云家的说法,只怕是浅夏,未必能撑得过十年!
那么,在这几年之内,她的身体会不会出现其它的问题?
会不会出现类似于衰竭的问题?
穆流年用力地闭上了眼睛,两手紧紧地抓着床上的被子,嘴唇已经被他自己给咬得出了血,却全然不自知。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世上还会有真正能难住他的事。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最聪明,也是最最幸运的一个人。
离开了那个世界,可是他很好地活在了这个世界,虽然也有波折,也有坎坷,可是至少,他遇到了浅夏,遇到了他在这个世上最最珍惜的人。
遇到浅夏,是他这一辈子,不,应该说是两辈子最最幸福的事!
因为遇到了她,他的身体也颇为意外地得到了解脱。
因为遇到了她,让他知道,原来,爱一个人,竟然是这样甜蜜且让人难以抛却的感觉。
他曾多少次的想像着,他们一起生活,一起游山玩水,一起慢慢变老。
可是现在,他突然发现,自己对于浅夏的一切,都是无能为力!
当初浅夏冒险为自己生下了小云华,将所有的巫术,都阻断在了她自己的体内,他没有办法阻止,也没有办法帮她减轻痛苦。
现在明知道浅夏没有太多的寿命了,他仍然是无能为力!
他曾以为,只要是自己想尽一切办法,付出所有的努力,就一定会有解决的方法。
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也在所不惜!
只要是能让浅夏好好地活在他的身边,哪怕是让他杀尽了天下人,他都无所谓!
他甚至是做好了献出自己寿命的机会,只要是能让她多活几年,他就知足了。
现在,没有一个人能给他一点点希望。
桑丘子睿不能!
他还能指望着苍溟国师。
可是现在,连苍溟国师也直接就给出了这样的一个答案,这让他情何以堪?
还有谁?
穆流年不知不觉中,就湿了眼眶。
两行泪顺着他的眼角,流过了他的太阳穴,再打湿了他的头发,很快,就将他头下的床榻,也弄湿了。
穆流年不想哭,这辈子也就只为浅夏哭了两次。
“怎么办?怎么办?”低喃着,穆流年攥了拳头,使劲地敲打着床铺。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穆流年不再哭了,伸手抹了把泪,再起身去洗了洗脸,然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相信,还会有办法的,一定有!
或许,桑丘子睿在千雪的南疆那里会有发现。
或许,那些一直不曾入了秘术师眼的巫术,反倒是能帮得上浅夏。
猛地,一个人的名字钻入了他的脑海,蒙天!
对了,他一直都不曾想到过这个人,既然是桑丘子睿和皇甫定涛的师父,他的本事,定然是不亚于国师的。
说不定,他会有办法。
可是,突然想到了当年有人说过,论及秘术,蒙天远不如云苍璃。
如此一来,连云苍璃都没有办法的事情,蒙天果真还能有办法吗?
穆流年刚刚燃起来的希望,又迅速地被一盆冷水给浇灭了。
穆流年深吸了一口气,自我安慰道,“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
很快,他从屋子里出来,看到朱雀正候在了亭子里,对于那个一直喋喋不休的许无忌,直接就当做是没看到。
“公子?”
青龙第一个凑了过来。
“传我的消息回紫夜,让人去秘密寻找慧清大师,然后再想办法将其秘密带往辽城。九华山,那地方,实在是不适合我去了。”
“是,公子。”
“朱雀,想尽一切办法,看看能不能打听到蒙天的消息。记住,做的隐秘些。不要惊动了苍溟的这些上层人物们。”
“是,公子。”
许无忌看到他们两人都有事情做,也一蹦就下来了。
“表哥,我呢?我能帮你做什么?”
穆流年看了一眼他这张男女莫辩的脸,突然,就想到了一个能深入睿亲王府的好办法。
蒙天若是在上京,他最好的藏身之处,应当就是睿亲王府了。
只是可惜了,睿亲王府的守卫太过森严,就算是他,想要夜探王府,也是着实不易。上一次,如果不是自己灵机一动,只怕也未必就能拿到那几本书。
只是,同样的法子,不可能再用第二次。
皇甫定涛那样的人,定然是察觉到了什么,万一再发现丢了书,只怕府中的戒备就会更加地森严了。
“无忌,这一次,我们能不能找到最重要的那样东西,关键就看你了。”穆流年说着,还很有诚意地拍了拍他的肩。
许无忌立马就有些受宠若惊道,“能为表哥做事,是我的福气。表哥您说吧,想我做什么?”
穆流年看了他几眼,“朱雀,带他去换上一套女装,再打扮一下给我看看。”
“是,公子。”
许无忌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表哥,不是吧?”
穆流年挑眉,“怎么?你不愿意帮我?”
一句话,又将许无忌升起来的几分反抗的心思,给强行压了下去。
半个时辰之后,穆流年果然看到了一个绝色美人儿。
当然,如果对方的言行举止,能再柔媚一些,优雅一些,就更好了。
“朱雀,找人好好教教她。不要露出破绽,睿亲王府,那样的门第,想要送个美人儿进去,只怕还不是什么难事。”
“是,公子。”
许无忌一听,脸色立马就变了,“表哥,您要将我送人?不是!重点是,您不会把我扔进去了就不管了吧?您一定会想办法再把我给弄出来的吧?”
“放心,凭你的本事,自己应该也是能出来的。”
穆流年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是很心虚的,连他想出来,都是那样的小心,更何况是许无忌了?
不管怎么样,先把人稳住了再说。
许无忌怎么也没有想到,分到自己这儿的任务,竟然是要他去抢女人?
朱雀找了手底下的几个姑娘专门教她走路和眼神,包括如何学习那脉脉含情的样子。
“公子,您看行吗?既然您有心要找人潜入王府,为何不直接就找女人来做?咱们夜煞里也有几个不错的姑娘。”
“第一,怕是没有一个人能及得上无忌的妖艳。第二,他的本事,可是都在你们之上。至少,他的心思多,整了这么多年人,他手段,你们还不曾真正地见识过。”
“公子说的,倒是真不差。至少,他比起咱们夜煞的姑娘来说,的确是更像人间尤物。”
青龙说这话时,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的觉得许无忌有本事,还是在故意找机会损他呢。
几日之后,穆流年利用了朱雀在上京的这点儿关系,很快就搭上了一个四品的官员,正好此人也想着巴结上睿亲王,所以,穆流年送上的美人儿,自然也就成了最好的一个礼物。
睿亲王在初一见到许无忌的时候,还的确就是惊为天人了。
皇甫定涛,倒是没有什么反应,而当时的穆流年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更是确定,这个皇甫定涛有问题,至少,在他看来,能对如此妖艳的女人不动心的,不是其心理有问题,就是其身体有问题。
而皇甫定涛,他们二人交过手,很明显,他的问题,是在于心里。
换言之,皇甫定涛喜欢的,极有可能就是男人。
睿亲王除了一位正妃之外,府上的美人儿自然也不少,只是可惜了,子嗣上却是极其单薄,据闻,是因为他有一次为了救皇上,却是身中巨毒,从而,使得他此生再不得子嗣。
虽然仍然是可做男人,可是却不可能再有其它的孩子了。
也正是因此,他对于皇甫定涛的回归,才会格外地在意。
也因此,他对于当年得知了皇甫定涛及其母亲的事情之后,才会对凤城的皇甫家族,屡屡出手。
让他们皇甫家族真正地体会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虽然是觉得有些可怜,可是至少也让睿亲王府换来了清静。
皇甫定涛在睿亲王府,那就是绝对的继承人,绝对的主子。
这也是皇甫定涛自回归到王府之后,快速地在上京,成为人人关注的世子爷。
这一次,皇甫定涛大败,可是皇上也只是象征性地罚俸几个月,不曾有其它的惩治,有一大部分原因,也是基于此了。
睿亲王是个正常的男人,看到美人儿,自然是目不转睛。
在看到自己的儿子的确是对这个美人儿没有兴趣之后,大手一挥,直接就让人将许无忌,送进了自己的房间。
穆流年等人是扮作了小厮的,王府后院儿,自然是进不去。
不过,倒是可以寻个机会,到王府的书房去转一转。
陪在了许无忌身边的,是夜煞的几名高手,都是真真切切的姑娘。
穆流年试了几次,不过,想要接近书房,实在是太难了。
看来,自己只怕是得另寻机会了。
许无忌是男子,自然不可能真的就服侍睿亲王了。
不过,这种事情,自然是难不倒他堂堂的小魔星了。
一连几日,睿亲王都歇在了吴美人这里,引得王府后院儿,倒也是有了几分的热闹。
除了王妃不曾过来看她,怕掉了自己的身价儿,其它的侧妃侍妾,几乎就是来了个遍。
不过,任是谁来了,一看到了这样妖艳娇媚的美人儿,也是自惭形秽,这屋子里有王爷的人服侍着,太难听的话,她们自然也是不敢说的。
这些年,睿亲王妃也看淡了这些,横竖王爷是不可能再有子嗣了,谁得宠,谁失宠,都有什么要紧的?
只要她自己还是名正言顺的睿亲王妃,那么,她的将来,就是最有保证的一个。
穆流年自那日之后,整个人便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寻找蒙天上头。
之前,他曾问过桑丘子睿,可惜了,他对于蒙天的行踪,也是无从知晓。
而这几天许无忌进了睿亲王府,也是一点儿消息也不曾打探出来。
穆流年是有些着急了。
特别是现在皇城里,关于丢了上百万两锐银的事儿,一直是争执不休,穆流年是担心自己会被皇甫定涛的人盯上,那就麻烦了。
与此同时,桑丘子睿在千雪的南疆停留了十余日后,已是顺利地返回了辽城。
至于是不是拿到了什么有用的东西,穆流年没有收到他的消息,估计,也是白跑一趟了。
“公子,属下吩咐了几日,可是始终不曾有关于蒙天的消息。甚至是许多的贵人们,根本就不知道上京还有蒙天这一号人物的存在。”
朱雀禀报完之后,忍不住又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公子,会不会是蒙天在苍溟,还另有一重身分?根据我们之前在紫夜得到的消息,此人可是天性狡诈,十分善于隐藏自己。”
穆流年摇摇头,“不太可能。上京这些年,也不曾听闻有什么特殊的人物出名。他若是不想另有一番作为,不想出名,也就没有必要改头换面了。还不如直接隐居起来更为妥当。”
“公子,那依您的意思,我们的人是否还要继续查找蒙天的下落?”
穆流年沉吟了一下,眸光突然一闪,“糟了,中计了。立刻停止所有打探蒙天消息的行动。但凡是曾在人前露过脸儿的,快速离开上京。就算是一时走不了,也要马上转移地方。”
朱雀一惊,“公子,您的意思是说,我们已经被皇甫定涛给盯上了?”
穆流年的眸光一紧,“是我大意了。皇甫定涛能有今日,定然是得到了蒙天和睿亲王的多番指点,怎么可能会一点儿警觉性也没有?我现在最担心的是,那位国师与他们到底是不是一伙的?”
青龙也跟着急了,“苍溟国师,原本就是出身皇室,就算是他们有时政见不和,可若是一旦发现了外敌?”
穆流年猛地伸手捶了一下桌子,“朱雀,只怕你的人都已经暴露了,吩咐下去,全部撤离上京。这里,我们也不能再待了。今天晚上,必须离开。”
“可是公子,那三公子那里怎么办?”
“他是个生面孔,而且,当时送她进王府的,是他们苍溟自己人,不是我们的人。他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
“公子,属下在上京经营了这么久,突然一下子全部撤离,岂非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若是对方根本就没有发现我们这么多的秘密呢?那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朱雀有些不甘心,自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让上京的消息网如此密布了,这个时候,若是直接撤离,损失可就太大了。
“放心,我们的暗桩暂时不会撤走。明面儿上的,无论是店铺还是住户,全部撤走。”
青龙也劝道,“公子说的对,若是再不走,一旦被皇甫定涛给发现了,只怕我们就走不了了。你我二人自还好说,可若是牵连了公子,我们万死难辞其咎。”
“好,属下立刻去安排。”
入夜,子时左右,便见大批的官兵手持火把,佩戴刀剑,气势汹汹地,闯入了这处宅子。
“回世子,属下等都查过了,一个人也没有。”
皇甫定涛冷笑一声,“溜地倒是挺快呀。呵呵,能有这等本事的,这天底下,还真没有几个。”
“公子,是否扩大范围再搜?”
“不必了。既然他们走了,也便罢了。这一次,能让他们的消息网全都撤掉,害得他们长久的安排都白费了。也算是我们不小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