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夏在想明白了这些事后,对于穆流年的认知里,就多了一分的崇敬。
没错,虽然这个男人是她的夫君,她也仍然是不自由主地来崇拜他。
难怪王爷会答应了他的计划,一直以来,她都以为长平王身为一代忠将,是不会答应如此懦弱的行为的,可是没想到,他们父子,还有这样的一层默契。
“元初,那父王之所以去淮安,也与你所说的这些有关?”
“凤凰山在紫夜的东南侧,而淮安,则是在紫夜的东北方向,目前来看,紫夜就算是受敌,方向不是来由南面就是来自东侧。而东侧的话,这条防线可就太长了些,我现在能做到有防备的,也就只有凤凰山附近和淮安这里了。”
“我们紫夜北面是千雪和苍冥两国,若是从北面攻进来,而且还是东北的方向,那么就只有可能是苍溟,至少,苍冥国不会借道给千雪。而若是从凤凰山这边的话,则是有两种可能了。”
穆流年脸色严肃道,“没错,的确是有两种可能,一种便是苍冥的进攻,还有一种,而是一些边陲小国的聚集了。所以,我现在已经传书给了金华,让他密切地注意这些小国们的动向。”
“南境上次被桑丘烈可打地不轻,他们还有这个胆子么?不过才短短一年的时间,估计他们现在还缓不过来呢。”
“以防万一吧。并非是所有的小国,都跟沙泽一样,受到了极大的破坏。”
“元初,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总要再想个法子,让我们能离开梁城才行。”
穆流年这会儿不着急了,反倒是一脸严肃地看着她,“浅浅,你答应我,自己不要乱来,我现在,还不需要你为了此事,将你是秘术师的身分泄露出去。”
浅夏呆滞了一下,点点头,“放心,我明白的。一切按你的计划行事就是。我不会擅自做主的。”
“那就好。你要相信你夫君我,是有能力保护你们的。”
浅夏轻笑,“我也从来就没有说过,你不能保护我们呀?不过,元初,我们若是都走了,到时候方家和刘家这里?我说的是二嫂的娘家,不是刘相。你觉得,肖云放会不会为难他们?”
“方家肯定是不会的,他们好歹也是与肖氏有了婚约的。至于刘家,应该也不会。放心,这一切,我都会安排好的,你别忘了,我们还有一个赵子奇呢。”
对于赵子奇,浅夏不曾接触过,此人是否可靠,她自然也是没有定论的。
不过,既然穆流年如此信任他,相信他的眼光不会错的。
两日后,长平王带着王妃和柳庶妃则是一路去了淮安。
长平王原本就是不怎么过问政事,现在肖云放的心思都在扶阳那边儿呢,自然也是没有防备他的精力了。
等到肖云放得知长平王离京,去了淮安的时候,长平王已是快到淮安了。
肖云放勃然大怒,才说要下旨让人将他给传回来,就听暗卫说,他们此行,带人不多,而且打听到,是为了一双儿女的婚事去的。
肖云放这才想起来,他还带了一名庶妃呢,十有*,也就是因为那个柳庶妃的儿子了。
长平王等人一走,这长平王府可就是安静地太多了。
偌大的一个长平王府,就只有两个主子了,的确是有些冷清呢。
至于穆焕容和穆焕然这样的小角色,肖云放自然是不会放在眼里的,压根儿就没有想过,对他们这些小虾米做些什么事。
桑丘子睿的眼睛自然是毒的很,大概也猜到了穆流年到底想要干什么,长平王走的第二天,他就上门了。
“早料到你会来,只是没想到,你会来得这么快。”穆流年丝毫没有隐瞒,反倒是态度十分坦然道。
桑丘子睿微微一笑,“穆流年,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有大才的人,只是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厉害。连肖云放这一国帝王不曾看到的问题,你竟是早早地开始做了防范。我该说你是紫夜的福星,还是该说你是肖云放的灾星呢?”
穆流年不以为意地笑笑,“这样的两种说法,有什么差别吗?你不觉得,若是不理会肖云放,他迟早会将紫夜拱手让人的?”
“那不一样。他自己让出去的,与你来夺,这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穆流年摇摇头,“你多虑了,对于紫夜的江山,我没兴趣。无论你是不是相信,我都是这句话,我想要的,只是自己的安宁,是亲人的安然无恙。相信你应该能明白,毕竟,你也是世家大族的传承人,对于家族的守护,应该是自小就被人给灌输得根深蒂固了。”
“我不否认你所说的这一切,可是有一点,我不能理解。守护可以分很多种,你为何一定要选择这样一种,与肖云放对立的方法?”
“你要先弄清楚了,是他选择了与我对立。现在的情形,是他自己作出来的,可不是我自己主动选择的。”穆流年的脸色有些阴沉,说话的声音,也是多了几分的冰寒。
桑丘子睿微微蹙了一下眉,知道他这说法,的确如此,从先皇开始,他们对穆家,对长平王府所采取的一切行动和态度,基本上就没有一个是对的。
“我明白你的心思。不过,你要明白,君始终是君,臣始终是臣。难不成,你以为,你背上了一个谋逆的罪名,还能流芳百世?”
穆流年这次反倒是笑了起来,转身看了一眼身旁的海棠树,满树的海棠花,当真让人心中愉悦。就算是现在府里头多了一个让他极其不待见的人,可是他的心情,仍然还是不错的。
“桑丘子睿,你想多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谋朝纂位,你该明白,我的父王,也是不可能会同意的。还有我的舅舅,许家百余年来,一直效忠于紫夜皇室,怎么可能会助我谋反?”
桑丘子睿微转了一下身子,视线随着他的眼神,也看向了那株开得正艳的海棠树。
“所以,我不会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当然,如果肖云放非要如此逼我,那么,我也只能选择与他为敌,我的家人,浅夏,这都是我的底限。肖云放已经是不止一次牵涉到了我的底限。我一忍再忍,也不过就是为了保全我穆家的名声,同时,还有不想让我的父王跟着操心罢了。”
说到这里,穆流年缓缓地转过身来,“可是如果肖云放不懂得收敛,你该明白,就算是玉石俱焚,我也是在所不惜的。什么名声?什么遗臭万年,这些,都不是我在意的!人都死了,还管能留什么样儿的名声作甚?我要的,就是现在、将来,我和浅夏都好好的。”
桑丘子睿微微一紧眉,似乎是有些难以置信。
他一直都知道穆流年是深爱着浅夏的,为了浅夏,甚至是立誓,此生只此一妻。在浅夏沉睡的那半年中,他不仅一个人带着他们的孩子,甚至是还一直不曾离开凤凰山一步。他对穆家,对长平王府,就如此放心?
为了浅夏,不再接纳别的女人,这个他可以理解。
原本他也是如此打算的。只要是能娶到了浅夏,他甚至是不介意浅夏是曾经嫁过人的,还给别人生过孩子。所有的这些,他统统都不在意!
可是穆流年,却做的比他更过分。
他甚至是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将来如何,不在意自己的家族将来将背负什么样的包袱,不在意自己将来将面临怎样艰难的选择。
或许,这才是最最真实的穆流年。
这一刻,桑丘子睿甚至是开始有些羡慕穆流年,甚至是有些佩服他了。
能将所有的一切都抛开,只为了一个浅夏,他的心里,这个女子所占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现在这种局势,他完全有能力自立为王,与肖云放和四皇呈现出三足鼎立的局面,可是他没有。他反倒是将自己的兵力,分散开来。
他不知道穆流年在凤凰山到底派过去了多少人,但是,他既然是敢放心地留在了梁城,凤凰山那里,定然是早已被他给安排好了。
他不确定在麒麟山,他到底留守了多少兵力,可是凭借着麒麟山的天险,想要攻破那里,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么做,无非只是有两个目的。
其一,便是保护浅夏,和他们两人共同的家人。
其二,便是要防止外敌来防!
桑丘子睿完全相信,现在紫夜除了他之外,也就只有一个穆流年,想到了这个问题,猜到了这个局势将来的走向。
四皇子身后必然是有一股极其强势的外力支持,而这股外人所图的究竟是什么,已是显而易见。
而即便是在这等的情形下,穆流年首先所想到的,不是与四皇子和肖云放来争地盘儿,反倒是想着如何来守护紫夜的边防线。
如何保证紫夜边境的那些百姓们如何能不被敌军所扰,如何才能防止紫夜内外受敌,使得整个紫夜的百姓们,处于战火纷飞之中。
这一刻,桑丘子睿,对于穆流年的这种气度、胸怀,当真是自愧不如。
肖云放那里,两只眼睛就只盯着扶阳,在此之前,满脑子想的就只是银子。到了现在,觉得有了银子,就能打赢四皇子,丝毫不顾忌,百姓们的死活,更不用说,是否还能看得到边境的问题了。
这就是差距呀!
桑丘子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肖云放,的确不是一个英明的帝王,如果他不是姑姑的儿子,自己当初,定然也不会扶植他上位。
像他这样性子的人,若是在太平盛世,倒也是可以算得上一个勉强能保得住祖宗家业的。可是现在情势突变,扶阳之乱,已是让他应付不暇了。
对于之前,他竟然是还能想到了趁着允州之乱,从而除掉一些眼前的障碍,他觉得肖云放还算是学聪明了一些。
可是前几日进宫,看到肖云放不过是有了这么一点点的成绩,就如此地骄傲自大了,当真是让人看了有几分的不满。
堂堂帝王,这样的表现,委实是太幼稚了些。
也正是因此,桑丘子睿原本想着将自己的一些想法说给他听的,最后还是打住了。
在肖云放的眼里,林少康不能用,所以林少康走了。长平王府不能用,如今长平王也去了淮安,而留下的穆流年,迟早也是要走的。
再有其它的一些大将,只怕,也是担不起什么大的战事了。
肖云放最看重的两员大将,桑丘烈和何少白,都去了扶阳,那边关再增加兵马,只怕他反倒会不安了。
如今千雪和苍冥表现得一切正常,而让桑丘子睿没有想到的是,肖云放竟然是同时派出了使团,分别前往千雪和苍冥,去求娶两国的公主。
当然,这两国的公主,自然是不可能在紫夜为后的。同样的,这两国就算是有意和亲,也不会选择了嫡出的公主,甚至,还会将宗室养女,给送了过来。
桑丘子睿将肖云放准备迎娶两国公主的事情一说,穆流年当即色变。
“他疯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要迎娶公主?他就不怕到时候苍冥借着送嫁之机,大举进犯我紫夜?”
穆流年问这话的时候,脸色阴沉得几乎就是能滴出水来,就像是天色阴沉得要下暴雨一样。
饶是桑丘子睿的定力好,也同样被穆流年地这一股气势给吓了一跳。
“你怀疑苍冥?”
“桑丘子睿,你是秘术师,就是撇开了占卜不说,你会真的以为,四皇子仅靠着他自己,就能有了今日吧?扶阳被困了差不多快半年了,可是至今丝毫没有任何的乱象,足以表明,城内的粮草准备充足,肖云放如果是打了想要将其困死的主意,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桑丘子睿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当初才会同意肖云放加派了桑丘烈也去了扶阳。
如今二十万大军将扶阳围住,虽说是接连也打赢了几仗,可是扶阳城,仍然是大破无望。
“这一点,我自然也明白。如今,他们正在加紧造船,期望走水路偷袭扶阳。”
穆流年听罢,却是连连大笑!
穆流年与桑丘子睿的不同在于,他因出身将门之家,自小所接触的便是兵法谋略,如何打败敌人,如何守卫家园。
而桑丘子睿出身文人世家,上一代,也只不过就出了桑丘烈这么一员武将。所以,他自小接触的,是如何治国安邦,如何权衡利弊,如何为家族争得更大的利益。
“真是愚得可以!以为有了船,他们就能偷袭成功了?别忘了,在林少锋的大军进驻扶阳城之前,扶阳城内,还是有着数万人马的。那些人,可是久居扶阳。而扶阳城,又是三面环水,你以为,他们的士兵,不会训练水军?”
一句话,倒是将桑丘子睿给惊着了,的确,一直以来,他都忽略了这个问题。
有了船,不代表他们的那些士兵就能打仗了。
最主要的是,无论是何少白,还是桑丘烈,都不曾指挥过水军,而将不通,则兵必败。
桑丘子睿猛地一下子回过神来,不得不说,刚刚的话,是穆流年刻意提醒他的。
如果肖云放想要尽快地收复扶阳,则必须要派出一名懂得水战的将军,而早先被他逼得无奈离开的林少康,无疑则是最好的人选。
林少康是马背上的英雄,可是他曾先后也指挥过几场水战,至少,要比何少白和桑丘烈要强!
这个时候,若是肖云放想明白了这一点,估计能气得吐血!
穆流年看出了他的心思,轻嗤一声,“紫夜精于水战的将士并不多。就算是有指挥过水战的将军,可是这士兵,总要训练吧?真以为,在水上打仗,就跟在一马平川的陆地上是一样的?”
桑丘子睿沉默了。
穆流年说的对,说是水军偷袭,可是你这边儿都大张旗鼓地造船了,人家不知道吗?
人家是傻子吗?
如果偷袭不成,变成了水上交战,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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