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们幸福!
南宫苍罹孤单单立在原处,手指一寸寸收紧紧握成拳,她说,“我祝你们幸福!”多好听的一句话啊!
他心中无限慨叹,可是,为什么明明她释然了,他的心中却是无比的失落呢?
有什么好失落的呢?他问自己,答案就要脱口而出了,终究是甩袖而去。
他能够许诺的贵妃之位,她依旧是看不上的。那样心比天高的女子,如此,也是最好的结果。
霁月顾自回了房间,到底是浑身瘫软无力软软的跌坐在床侧。她低低呢喃,“南宫苍罹,我祝你们幸福,多好啊!”
“真好……”泪水顺着脸颊不住流落,再不受一丝的控制。
一道墨影斜窗掠入,霁月方才坐直了身子,凝眸望向恭敬站着的男子,只听他低低道:“主子唤我前来,可有什么事?”
“凤舞……”霁月深吸一口气,方才低低唤道。然,只那一声无谓的叹息,落进凤舞的耳里,亦是眉头紧锁,心中不安。“即日起,你便去离王府罢!”说罢,便遥遥的挥了挥手,再没有多余的力气。那些算不得秘密的秘密,她知晓,凤舞他们,一样清楚。解释,只不过是多余的事情。
“主子要我保护离王?”
“嗯,还有他府中的那尊白玉雕像。”霁月清浅道。有关这尊雕像,她并非一无所知,只是不曾知晓,那背后的些许故事。
凤舞闻言一滞,终是俯首恭敬应下。“是!”他应下,转盼飞身离去。
霁月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她似是忘了,南宫苍罹手下有的是高手,却是偏偏要来告知她,用她手上唯一在身边的人凤舞。他刻意要将凤舞调离她身边,不知是何用意呢?
而她竟是忘了叮嘱凤舞,若是遇见南宫月离与那尊雕像只能救其一之时,定要先保存了那尊雕像才是。南宫苍罹原本并未说要她保护离王,定是派足了人手保护。但愿,别出什么事才好。
霁月呆呆的坐在床侧,小脑袋倚靠在床侧的柱子上,不知光阴走过几何,不知天色黯淡,灰蒙蒙的天空是否有几缕月光洒过。
不知过了多久,脸庞外一道微风拂过,似是有一道雪白的影子落进屋内。他一步步走来,如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她却不觉得害怕。
那雪白的身影走至她身侧,轻轻拥她入怀,小心翼翼的姿态,生怕一不小心弄疼了她。
霁月窝进他的怀里,依是冰寒熟悉的气息,可他熟悉的心跳声,却让她的心觉得安全无虞。
“青阳哥哥……”她低哑着嗓音唤道,泪水滂沱不绝。
那纯白色的影子只是安静无声的拥着她,不发一言。深邃的瞳眸在黑夜里依是寂静发亮,窗外的月光似是露出了脸庞,不再被乌云遮掩,细碎的光线溜进屋内,映照在青阳干净无暇的脸颊上,鬼斧神雕的棱角,依是坚硬的弧度。只那脸颊依旧苍白的几近透明。仿若……一触即碎。
霁儿,既然已经深爱,那我便陪你走下去吧!青阳垂了眼睑,遮住眸中万千变化。
翌日。步轻尘来访,依是无所谓的模样,霁月不知他为何而来,只是闲聊几句,竟也是时光飞逝,不觉得无聊。他是潇洒无羁的男子,竟是合了她的性子。
日子缓缓滑过,除却步轻尘偶尔的搅扰,倒是平静的令人害怕。仿佛一滩死水,即使微风拂过,依旧平静没有波澜。
狂风暴雨前的平静,霁月深谙此事,却是只能安安静静的呆着,要来的,终究会来。
“霁月!”
霁月闻声扭转头,望见一道俊逸的身影落于眼前。不过几日,他与她倒是如此熟稔了么?想想不禁失笑,凝向步轻尘的眸子满含笑意。
“轻尘公子……”霁月轻笑,嗓音清爽甘甜。“天色这么晚了,可有要事?”她这座沉院坐落于锦王府的偏僻处,只那夕阳西下的光景,仍旧瞧得清晰。这一日,他来得未免晚了些。
“要事?”步轻尘扬眉,朗声笑起,不以为意的耸肩。“无事无事!来看看你,总不用挑时辰吧!”只眼角眉梢的笑意,落进他的眼里,生生的割带出惋惜。此情此景,若是罹看了,不知会作何感想?
她的笑依是绝色倾城,一颦一笑间尽是妩媚动人之姿,蛊惑人心的炫感,无论男女,仿若都心甘受惑。如此美貌的女子,如此诱人的声线。真真的可惜了呢!
霁月闻言,只放下手中已然冰凉的茶盏,眸光一闪,略带些讥诮的意味淡淡笑道:“轻尘公子哪里话,霁月这里,公子可是想来便来,想走就走呢!”
“霁月生气了?”步轻尘倏地伸直了身子倾声上前,就那般固执而又霸道的将她收于他的阴影之下。
“不敢不敢!”霁月抿唇笑道,眉间微耸终是无法放松开来。“只是……我有一事相问,不知道轻尘公子可否指点一二?”
“你说便是!”
“云菱姑娘从不接客吗?”霁月煞有介事的问道,瞳眸星光闪烁,似是当真尤为好奇一般。“醉玉楼的花魁娘子总不接客,如何说得过去呢?”
“这……这要看罹的安排了。”步轻尘难得吞吐道。霁月却是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愈发的追问道:“那若是……若是大事所需,云菱姑娘须得招待一位重要客人,轻尘公子觉得可以吗?”
步轻尘闻言瞳孔紧缩,倏地转过身,紧紧盯住霁月就急急追问道:“重要客人?什么客人?我怎么从不曾听罹说起过?”
“呵呵……”霁月挑眉,不以为意笑起。凝着步轻尘难得方寸大乱的模样,心下一阵欢愉。
“你……”步轻尘恼怒的指着霁月,末了却又颓废的丢下手指,顾自叹息道:“你倒是心事清明,不过是见了一面,就看得如此清晰。”
“两情相悦,为什么不在一起呢?”光阴如此短暂,怎么舍得拿来浪费呢?霁月顾自惋惜。两情相悦,是多么艰难的事呢!
步轻尘闻言,愈发的错过身子,不再看霁月一眼。唯有夕阳的橘色光晕落在他的身上,映出荒凉的味道。霁月心下不忍,到底是转口问道:“又出什么事了吗?”纵使多日来他来去无踪皆是随了个人心愿,但南宫苍罹绝不可能一无所知。今日来访,却是这么晚的时辰,怎么可能无事?
“有人要杀你。”步轻尘微微眯眼沉沉道。
霁月闻言一惊,仍是戏谑道:“王爷让你来做护花使者么?”如此,倒是他用心了呢!
步轻尘一滞,惊诧的望向霁月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不知为何,心底竟是莫名的心虚起来。霁月凝向他专注的神情,不禁讪讪笑道:“残花!残花好了!”可残花,也是花不是么?
“你想什么呢?”步轻尘陡得勾了一边唇角,望见霁月稍显尴尬的模样,不由朗声笑道:“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里想的都是什么?还残花!”微顿,他不屑地撇撇嘴,含笑冷讽道:“残花哪有你漂亮?绝色倾城的名声岂是白给的!”
霁月闻言,心下愈发恼怒,却是望见步轻尘故作调笑的神情,不由嗔怪道:“损友!”她顾自叹息一声,颇觉惋惜道:“步轻尘!损友啊损友,我怎么就交了你这么一个损友?”
“好了好了!”霁月抬手晃晃步轻尘的手臂,凝见他微微安静下来便是出神恍惚的模样。“不是有人要来杀我吗?谁派的?”她不该提起云菱的,霁月握着手中的手绢,一圈圈缠绕。
步轻尘到底是回过神来,勾起一个不以为意的笑容,这才沉下脸色,微微靠近了霁月,沉声说道:“你觉得最有可能是谁?”
“还能有谁?”霁月挑眉,随意的撇撇嘴,抿唇道:“宫里的那位?不然,就是汉霄的太子殿下。”她正说着,凝见步轻尘郑重的神情,诧异道:“呃?王爷竟然不知道会是谁来吗?”如此说来,倒有些好笑了。
知己不知彼,岂不是注定了要输。只是不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步轻尘闻言,勾唇轻笑,“你眼里,倒是只有这二人。”怕是只有这二人,算是对手。
“自然!”霁月幽幽笑道,一字一句仔细论述着。“南宫苍夜表面性情温和,实际上如何却是无人知晓,单单他能够牵制王爷至今不登皇位便是大敌。而凤莫邪则是霸气冲天,豪气冷冽,言语间便可见天子之气,自然也是敌手。”
步轻尘微怔,依是言笑着赞赏道:“你果真是耳清目明,未曾有一丝懈怠。”
“那可不?”霁月不屑地挑眉,眉目转盼间清越流光,似是月宫的仙子。天籁般动听的声音,却是偏偏说出别扭难听的话来,“我可是不聋不哑,自然什么都清楚。”
“是是是!”步轻尘连连赞誉,抚掌轻笑道:“那你不妨说说,罹是如何样人?”
半晌,霁月仍是无言。步轻尘等得有些急了,凝见她沉思的模样,不禁戏谑道:“要考虑这么久?你们相处,算来也有一年时日,总不会一丝了解都……”
“老谋深算!”
霁月存心打断他的话,倏地就开口笃定道。步轻尘一滞,没听明白她话语间的含义,不知觉低低呢喃,质疑道:“老谋深算?”
“嗯。”霁月眨眨眼,却是又突然换了称谓。“公子亦是表面性情温和,然精于谋算,心中隐忍,又有七星相辅。只是,心中挂念过多,不应是真命天子所为,心事荒芜,自然是有些苍老之意。所以,就算他一个老谋深算吧!”她不以为意的叹息,自觉说的都是实情。
“哦?”步轻尘哑然失笑,瞳眸闪过一丝计量。“你怎知他挂念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