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帝国的中心所在,自然便是帝都长安城。
而帝都长安城之中心所在,则必是那一片巍峨耸立、宏伟壮观的宫殿群。
这片宏伟宫殿群的主人,便是如今的皇帝陛下景泰帝,一个虽处中年却似迟暮老人一般的魁梧男子,他身材魁梧而高大,穿着最名贵、最华丽的服饰,却无能如何也遮掩不住他苍白病态的脸颊,更遮挡不了他对这个庞大帝国的无力感。
自中州帝国建国之后,八千七百五十八年以来,皇族的权力不断被左右两相,携带其他几大世家所分化,皇帝陛下所能拥有的话语权,自然也就愈来愈弱,景泰帝自认不是一个好皇帝,但他又何尝不想结束这越来越明显化的乱世呢?
只是,帝都里的几大世家家主不会答应,那些手握重权的分封诸王也不会答应,已经被他们攥在手心的权力,如何还肯归还于帝皇?所幸,这些年还有皇室剑祖和大祭司的存在,那些个世家家主虽然眼羡皇权,但毕竟也不敢做得太过火,只有这样,方才让他继续苟延馋喘下去。
但糊涂如他,亦会知晓:这个庞大而浩瀚的帝国,已经走到了最后的时刻,或许在下一个刹那的时候,就将会烽烟四起、战乱绵延。
这是伟大帝国的最后挽歌,但又会有谁将之救赎?
景泰帝的脑海之中,蓦然幻化出一个年轻男子出来,温文尔雅,却又灼灼逼人,那是他的嫡长子,帝国皇位唯一继承人,如今的太子,这个英俊明朗的儿子,一如百余年前的他,心怀理想,毫不畏惧。
但是,再有理想,再不畏惧,又能如何?
帝国,谁将扶你而中兴?
这时黎明时分,景泰帝头戴金冠,身穿凤袍,萧索的立在宫殿之前,在他身后,站立着八个低眉顺眼的内侍,手持黄伞,恭敬的为他遮挡寒露。
景泰帝双手扶在栏杆之上,借助微弱的晨光,逐一扫视这宏伟宫城的每一个角落,目光之中,尽是骄傲,又是痛惜,只不过,这些神色,永远都不会有人看到罢了!在这个世界之上,又会有谁敢去正视他的目光?
良久之后,只听他淡淡开口道:“现在几时?”
一个内侍立即迈着碎步前进一小步,恭恭敬敬的答道:“回禀陛下,快五更天了!”
景泰帝抬头向正东方向看去,那里已经隐隐有红光显现,天,终是将要亮了!
“摆驾,大明宫!”景泰帝一声轻叹,随即抬步而走,几个内侍立即进步跟随在他身后,而在黑暗之中,则有更多的侍卫,在紧紧护着这一行人的安全。
这一天,是帝国里八千七百五十八年九月初三,也是景泰帝登基为帝的第一百二十七年,他做了一百二十七年的皇帝,却注定终生碌碌无为。
每月初三、十三、二十三,是例行朝会的日子,每一年十二个月,便要有三十六天早起上朝,这一百二十七年的时光岁月,说短不短,可说长,却也并不是很长,也只不过才四千五百七十二次早朝罢了!他虽背负着昏庸的骂名,但竟然足足坚持了每个月三次早朝一天未缺,也足足被这座宏伟的宫殿,或者可以说华美的囚笼,所禁了足足百余年!
他曾经努力过,挣扎过,但终是未能实现一番伟业,英雄折戟,壮士沉沙,这无数年的时光走来,他已然将一切都看透:世间之事,不过权谋,待到死去轮回,一切只不过生前身后名而已!
但他却终是放不下这个庞大的帝国,这毕竟是他的帝国!他毕竟,也做过这个伟大帝国一百二十七年的皇帝,而且将会更长!
今天的早朝,又会出现什么样让他难堪的事情?他犹记得十天之前,礼部尚书独孤青冢,竟然敢直斥自己不尊祖宗教诲。哼!自己还不知道他们的心思么?他们这是要逼自己退位,皇儿虽然身负雄才伟略,但却终究是羽翼未丰,若然就此登基为帝,只怕不足十年功夫,便就会沦落成为又一个自己。
不!决不能让皇儿现在就登基为帝,他将会是帝国中兴的唯一可能,景泰帝的心中,蓦然出现这样一丝想法。
“陛下驾到!百官恭迎!”
大明宫中,百官位列,井然而立,各自养精蓄神,突然的一声尖锐叫声,让所有的人俱都睁开朦胧睡眼,抬首向正前方看去。
景泰帝身着凤袍,施施然走进华美的宫殿之中,在内侍的扶持下,庄严坐在帝皇宝座之上。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大小官员,俱都恭敬跪在在地。
景泰帝厌恶的看了他们的臣子一眼,刹那间收回眼角处的那抹厌恶,淡淡开口说道:“都平身罢!”
“谢陛下隆恩!”所有人再次高呼万岁,然后俱都恭敬站了起来。
景泰帝慵懒说道:“诸位爱卿,今日可有何要事?”
每一次的早朝,他都会例行公事的问出这一句话,但却鲜有人会对他作出回答,或许,在百余年前,那个时候的他刚刚登上帝皇宝座,满腹宏图伟业,锐意进取,在那个时候还会有许多臣子向自己禁言献策,但当他们渐渐消踪匿迹之后,这个世间还敢于向自己直言的人,已然越来越少,便就是有,也只不过是故意出来刁难自己的棋子罢了!
或许,在他们的眼中,这帝国的主人,早已经不是自己了罢!帝国的早朝开在大明宫中,还不如放在两相府邸,哼!
今日却似乎与往日略有不同,当他问出这句话语之后,一个中年官员持笏上前一步,跪倒在地,朗声应道:“回禀陛下,小臣有事启奏。”
“你是谁?管理何方事物?且站起来说话罢!”景泰帝并不认识他,只淡淡说道,他的话语虽轻,却是充满着帝皇的威严。
那官员磕了个头,表示谢恩,方才站起身子,继而说道:“微臣段天德,司职帝都治安。”
“原来是你?”景泰帝的嘴角处弯出一丝笑容,这个人他自然记得,可是当年宇文极老儿极力推荐的能臣,这人既然出来说话,所代表的自然是宇文老儿的意思了!
段天德听闻皇帝陛下此语,心中蓦然又惊又喜,连忙再次跪倒在地,高声谢道:“多谢陛下,还记得微臣!”
景泰帝却并无表情,只淡淡说道:“你且说罢,到底是有何事情?”
皇帝未曾再次宣旨恩准起来,段天德断断不敢贸然站起,只见他谄媚着开口说道:“陛下,微臣启奏,这连续十来日,帝都长安不甚安宁,微臣怕扰了陛下您的清净,还请陛下派兵剿灭。”
“不甚安宁?”景泰帝淡淡一笑,似乎压根未曾看到宇文极和端木清风诡异神情,只见他朝着匍匐在地的段天德笑着说道:“那你就说说,帝都长安这些时日有何不甚安宁?”
段天德匍匐而言:“回禀陛下,自十余日之前,帝都之中忽然发生多起连环命案,已经有许多无辜百姓惨死凶手剑下,歹徒修为极高,手段恶劣,还请陛下发兵将之剿灭。”
“发兵剿灭?”景泰帝心中冷笑一声,看来宇文极那老儿,至今仍在惦记着羽林军的存在,哼,果然是个贪婪无耻的老匹夫。
他心中虽然忿恨异常,面目之上却并未表现出来丝毫,只听他淡淡说道:“”这既然是你辖内所管之事,你尽力解决就是,以后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拿到金銮殿上来说,你且起身退下吧!”
“谢陛下隆恩!”段天德磕头行礼,而后方才站起,缓缓走回原地。
却见宇文极持笏上前,弯腰朗声说道:“陛下,只怕这样处理不妥吧!”
“有何不妥?”景泰帝淡淡问道。
宇文极朗声言道:“陛下未问清此次事故究竟严重到什么地步,便草草做出决定,置百姓性命与不顾,岂不让帝国百姓心寒?”
景泰帝心中暗骂一声,却继续淡声说道:“宇文爱卿,你那说说,朕应该如何去做?”他的语气依旧冷淡,却却已然有几丝怒气夹杂其中。
宇文极是个已然成了精的老狐狸,纵是察觉到皇帝陛下的几分怒意,却依旧假装未曾看见,开口说道:“回禀陛下,此次连环命案事件,牵连甚广,有无数无辜老百姓惨死歹徒手中,纵是我等万世之家,此次亦遭到那恶徒的无耻偷袭,现如今,帝都居民早已经人心惶惶,所以为了天下计,为了太平计,还请陛下发兵剿灭!”
景泰帝心思百转,正思虑着当如何搪塞过去,眼角处却忽然看到一抹人影,心生一计,淡笑着开口说道:“端木爱卿,这件事情却不知你有何看法?”
身着相服的端木清风持笏上前,与宇文极并排而立,躬身言道:“回禀陛下,臣认为宇文相爷所言不妥。”
“哦?有何不妥?”景泰帝倾着身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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