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有马蹄声渐渐靠近,驻守的士兵们都进入了警戒状态,派人过去查探是何人驾马闯入,十几个士兵拿着长枪就围过去,将马拦下来了。
“来者何人?”
马背上趴俯着的人缓缓抬起头来,一张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都裂了开,“救、救……”
士兵看清了他的脸,大惊,“是太子!”
轩辕拓还想说什么,忽然眼睛一闭,就从马背上栽倒了下去……
三日之后,京城便传来了这一惊人的消息:戈将军为救太子,被匪类生擒。
太子亲自连夜赶回,请求皇上拨出五万大军,皇上一日不应允,他就跪地一日不起,活脱脱昏倒了过去。皇后整日以泪洗面,京城百姓也将宫门围得水泄不通,要让皇上做一个交待。
京城边界驻守的五万大军并不是一个小数目,往严重了说甚至有可能威胁到皇权,朝廷之上所有人皆反对,说为了一个区区五品将军,不值得如此,其中以丞相大人为首的一派,更是强烈反对,于是轩辕玉华将此事一压再压,大有推脱之嫌疑。
第二日,京城发动了第一次百姓间的暴乱:殴打了上朝的丞相大人。几乎所有的百姓都参与到了其中,上到知识分子,下到妇孺,没有一个人不骂他狼心狗肺,都说若无戈将军,何来他高枕无忧、胡言乱语?
朝野上下,惶恐不安。
轩辕玉华从来没有料到,一个小小的戈渊,竟然是民间暴动的导火索,更是导致了他和太子反目的罪魁祸首。联系近日来的事情,还有戈渊背后的势力,他越是怀疑一直沉默的昱王就是这幕后推手,就更不敢轻易调动兵马。
第三日,皇上下令禁足太子,并且拒不派兵前往营救,更是下了一道密令让原地驻守的两万大军迅速返回,至此民间又发生了一起暴动,有人往宫墙上泼脏水、泼粪,被巡逻的士兵抓住,百姓竟然一拥而上,将巡逻的士兵痛打一顿。
皇上震怒,下令捉拿闹事之人,短短两天的时间,监狱就爆满,百姓的愤怒越发明显,辱骂皇帝,将司法处围得水泄不通,严重扰乱秩序,皇上无奈之下,最终只能将他们无罪释放。
第五日,大批大批的各地老百姓还在大量往京城涌来,痛斥朝廷过河拆桥、皇帝昏庸无能,甚至还十里游行,在宫门上书写痛骂朝廷官员之类的话,暴行愈演愈烈……
“皇上,不能批啊!”当朝丞相跪在地上,痛心疾首,“百姓如此嚣张愤恨,必定有人肆意煽动,这明显就是奸人的计谋,皇上可千万不能中计!五万大军一旦调离,时局动荡,谁来保证皇宫的安危?”
“爱卿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轩辕玉华转而看向左然,“太傅如何看待此事?”
左然沉默了一会儿,“此事确实棘手,不过,臣以为,无论花多大的代价,都万不可做派兵之举,陷身于危难。”
轩辕玉华沉默了。
大将军董卓然亦出声反对,“戈渊本是低贱之人,不值得皇宫为她担待如此风险。”
轩辕玉华微微垂头,看着他,“低贱之人?现在
正是你口中的低贱之人,引起了这一次又一次的暴动。”
“这……”文武百官面面相觑。
董卓然继续道:“不过一群乌合之众,臣以为无足为惧。”
皇上微微眯起了眼睛,目光有些犀利,“朕记得,在戈渊第一次请罪之时,大将军也是这样说的,可是你知道吗,就是这样一群乌合之众,将朝廷搅得乱七八糟,甚至还殴打了丞相!”
董卓然惶恐,沉默了。
“现在朕只想知道,如何处理外边的百姓,若是处理不好,朕这江山必定岌岌可危。”
董卓然略微迟疑了一下,“理当杀一儆百。”
“嘭”,一向温和的皇上竟是怒了,拍案而起,“杀一儆百!可是你自己去看看,哪一次捉拿闹事之人,不是引起了更大的暴动?你没听到外边的百姓是怎么喊的?他们说没有戈渊,就没有轩辕国!难道朕杀得了一个,还能杀了全天下的百姓不成?天下都没有百姓了,那朕做的又是哪门子的皇帝?你打得又是哪门子的仗?”
“皇上息怒!”天子一怒,众人皆是惶恐不安。
“皇上!”丞相舒卿再次道:“可以先调整几千精兵出来,再加上即将回朝的两万人,派一个可靠之人,先行驻扎在陀螺山下,以做缓兵之计。”
轩辕玉华微微蹙眉,“我只问卿家一句,倘若戈渊一死,百姓们又该作何感想?只怕会道我朝廷虚伪,说我朝廷昏庸无能,到时候又该如何平息民愤?”
舒卿面色有些不佳,亦沉默了。
这时候左然站了出来,“皇上,臣以为,此事并不是非武力不能解决,土匪图得不过是钱财,朝廷可派人与他们谈判,将戈渊赎回。”
轩辕玉华思索了一下,“此法可行,只是谈判的兵力不足,土匪又多贪婪狡猾之徒,若是收了钱财却到场反悔又当如何?况且戈渊留着,始终是祸患……”
左然笑得像一只老狐狸,“他们若是真的反悔了,便是正中下怀,只要戈渊一死,那么这场风波的罪魁祸首就不会是我们,而是陀螺山的匪类,就算他们不反悔,臣也会把戈渊的死,栽赃到他们头上。”
“此法甚妙。”轩辕玉华满意地点点头,“派何人前去,太傅可有人选?”
“派去的人不可以太敷衍,所以臣自请前去。”
“哎,那么一切就拜托爱卿了。”轩辕玉华揉了揉眉心,“太傅、丞相和大将军随朕去御书房,其他人都退朝吧。”
太监尖着嗓子道:“退朝!”
“臣等,恭送皇上!”
摆驾御书房,三位大臣刚一踏进去,轩辕玉华就转身冷漠地看着他们,“你们可知罪?”
三位大臣面面相觑,全然不明,连忙跪在了地上,“臣等……实在不知有何罪过啊!”
轩辕玉华坐下,目光冷冽地看着脚下的人,“董卓然,你因嫉妒戈渊屡战屡胜,又鄙夷她身为女儿身,在朝堂之上多次弹劾她,刻意贬低其身份!舒卿,你因墨守陈规,一直对昱王多有不满,故而迁怒戈渊,多次打压,不让她有一丝崭露头角的机会!还有左然,这件事你也有份,你以
前为了讨好太子做的那些勾当,朕就不多说了……”
“这……”虽说皇上说得并无道理,却都是他们难以启齿的隐伤,更不明白这种紧要关头皇上为何会突然提这件事。
“朕明白这些,也迁就你们,可是朕万万没有想到,被你们这般贬低的人,竟然在民间有如此声望!”轩辕玉华重重地拍打着桌子,“朕深居宫中,又因身有顽疾,对民间的事一直没有过多关注,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可是……咳咳……可是你们糊涂啊!你们输就输在……咳咳……”
“皇上!”
“你们输就输在太小看她,而朕输在……太过信任你们,以至于耳目堵塞……咳咳……”鲜艳的鲜血染红了他的龙袍,红得刺目,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
“皇上!叫太医……”
“不必了!”轩辕玉华疲惫地摆摆手,起身站在他们面前,“朕的身体朕都明白,本就是强弩之末,能活到现在都是奇迹……朕不年轻了,你们陪了我这么多年也不年轻了,都老了……这江山确实是要交给别人了……”
三位大臣一时之间感慨万分。
“太子还小,朕又对他过多宠爱,不愿让他太早沾染朝廷的勾心斗角,甚至为了他日后能安稳登基,不惜北调大皇子,压制二皇子,可是眼看着朕命不久矣,太子还要劳烦各位……”轩辕玉华摇晃了一下,忽然昏了过去。
“皇上!”
“快来人啊!叫太医!”
此时皇宫里乱成了一团,昱王府上却是一如既往的宁静。
轩辕昱川安静地坐在躺椅上,闭着眼睛,身上搭了一件狐裘,轻轻摇晃着椅子。
府里的管家张来送来了热茶,轻声唤了一声:“王爷?”
“嗯。”轩辕昱川没有睁开眼睛,象征性地应了一声。
“一切皆顺利进行,闹事的人果然被放了出来,王爷这一招可用得太好了。”
“现在高兴未免有些早了。”轩辕昱川缓缓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之下眼睛里一片幽深之色,“太子那边可以开始行动了,这一步棋可要走好。”
“是,王爷。”
“朝廷那边动向如何?”
“果然如王爷所料,他们打算派左然前去谈判,不过好像是打算杀了戈将军,稼祸给土匪。”
轩辕昱川点点头,“果真如我所料,你继续派人把这个消息放出去,再派几个人闹事,越大越好。”
“是。”张来领命,想了一下问道:“王爷是今夜离开吗?”
“嗯,京城的事就全权交托给你了。”
“属下定不负王爷期许。”
“还有……”轩辕昱川压低了声音,“替身那边没问题吧?”
“绝对没问题!”
“嗯,你可以下去了。”
张来退下了,轩辕昱川坐起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轻抿了一口,竹叶青的香味萦绕在舌尖上,久久不散。
“轩辕玉华……”他轻轻惦念着这个名字,嘴角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
等着吧,你们欠我的,都将全部还回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