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谁,二十年只重复一样事情都会变成疯子的。可他变成疯子的时候却是十年前的事了,横劈竖砍,横劈竖砍…每天他会有十个时辰是在做这件事,后来他就疯了。就算是疯了他每天还是要重复的做,到后来就变得麻木了,他的手甚至不受大脑的控制,居然不用他想就已经做了出来。就像有人要杀他他不由自主反击了一刀一样,已经成了他习惯性的动作。
何一已经从眼前这人身上感觉到了杀机,甚至能威胁到自己的性命,所以他必须谨慎一些。他说:“你要杀我?”
“你怎么知道?”
“有些东西根本就隐藏不住的。”
他说的是杀气,只有杀气才能显露于人的外表,这种东西就和人的气质差不多,一个达官显宦穿上乞丐的衣服行走在大街上绝对不会有人认为他就是个乞丐,因为他的气质就不是乞丐能有的。
沈风道:“我也有一柄刀,不知道和你那柄比起来究竟谁的更快些?”
他的刀就在凳子上,漆黑的刀鞘是上好的鲨鱼皮做成,是那种专吃人的鲨鱼,刀柄被一块黑布蒙着,这一定是柄非常好的刀。何一很想看看。
有些人天生就对刀充满了好奇和热爱,不过何一不热爱刀,只是好奇。因为他所见过的任何一柄刀都可能要了自己性命,所以多年来他养成一个习惯,不论什么样的刀他都会仔细的去看,通过那些细微的特点也许能找到一个破绽,从而让自己免去一次死亡的机会。
不过他失望了。因为有些人的刀出鞘就要见血,必见人血。
这是出于对刀的尊敬,也是对自己的苛求。
何一道:“你想怎么比?”
沈风道:“比刀当然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所以一定要选好日子选好心情。等到自己最巅峰的时刻能挥发出超常的一刀便是比试的那一天。”
“如果永远没有心情呢?”
“通常死人才是永远没有心情的,我想你一定会有的。”当沈风说完这句话时他就又醉了,仿佛随时会醉死一样。
何一当然会有心情,不过却不是现在。一屋子人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放作是任何人谁会有心情呢?
这个偏远的客栈本就很小,现在真的是有些拥挤了。
这里有不少人,剑客、刀客、大盗、浪子,每个人都拿出了兵器,每件兵器散发出冰冷的气息,确实很冷,让人不寒而粟。
他们认得那柄刀,那柄总会带血的刀,带着人血的刀。当然也认得那个人,那个叫何一的人。
谁都知道金蚕甲在他身上。
金蚕甲是什么?
当然是江湖排行第一的宝物。
金蚕甲是做什么的?
肯定是防身护甲了。
区区护甲有什么资格能排行江湖第一?
人在江湖什么最重要?
名声?
信誉?
不对。
那是什么?
自然是性命!
为什么?
没命的话,哪里来的名声信誉。人都死了要名声信誉还有什么用。人长说英雄气短,谁又愿意做气短的英雄。
据说金蚕甲刀枪不入,只要穿上它,不说纵横四海起码没人能暗算得了你,这也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不稀性命去得到它的理由。
人性的贪婪可以用一万种理由当借口,正是因为这种借口才走上了万劫不复之地。。
清风客栈外已刮起了大风,天色似乎黑的很快,这样的天气人的心情也不会好的。
萧合一碗接着一碗地喝着酒,他从来了以后就没说过话,好像这里的事儿和他没有半个铜子儿的关系,也好像这酒里加了蜂蜜,他的眼睛只盯在酒坛上别的都已看不见。
沈风确实醉死了,他伏在桌上起了鼾声。
这些握着兵器的人充满贪婪的目光看着何一,就像饥饿的老虎看见肥胖的羚羊一般。
他们贪婪但他们也怕,怕那柄随时会沾上自己鲜血的刀。
因为那就是饮血刀。
就算是老虎有时也会怕羚羊锋利的犄角扎进自己的嘴。
他们在等时机,就是等到饮血刀饮够血之后他们再出手。
何一很痛苦。
他虽然不再饿了,但是他知道又要面对死人和血腥,没人喜欢这两样东西的。
饮血刀没有饮血,也没有谁的血给他饮。所以他们也没有机会出手。
何一倒了碗茶,轻轻的端起放在嘴边,他没有喝只是嗅着。
“伙计茶有些凉了。”
伙计真的是很听话的伙计,不一会便换了一壶热茶放在桌上。
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这种天气气温也下降的很快。不过这些人没感觉到冷,因为兵刃的冷本就比空气的冷要更明显。
人心的冷也总会比兵刃的冷更冷!
既然他们不怕冷,何一怕冷吗?
显然何一是怕冷的,不然他怎么又要了壶热茶。
“金蚕甲”就在何一身上,谁也没有先出手,第一个出手的人肯定要死在他刀下,这一点没人敢否认,也没人敢反驳,所以他们还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