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四月雷因斯西西科嘉岛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若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舍利子,色不异空……
哎呀,混帐东西,叫我一个人在这里念经!有没有天理啊!“
恶魔岛之上,平时进行的诵经课程,这几天因为临时更换讲师,使得整个课程笼罩在一片暴风之中,令得台下学员面面相觑。
如果依照以往,每当王五开始讲经,不但台下的魔物被迫听课,甚至有越来越多的五色旗子弟围聚过来旁听,希望从王五解释经文意义的过程中,去得到一种武学上的领悟,因为众所周知,王字世家武学的起源,就是由这些平和的经文禅学中所化。
纵然心怀仁义,但这侠名远播至大陆每个角落的绝世天刀,并不是一个梦想主义者。外表土气,但内里着实思量精细,这次到恶魔岛来对魔族讲经,是他之前认真评估过,认为确实可行的理想。
经过一段时间的实行之后,效果也已经出现,那些被俘虏的魔物们,全都戾气尽消,再也没有了伤人的念头,这点是很好的,但当五色旗成员好奇地问到他们为什么有了这样的改变,却得到令人错愕难当的答案。
“我们受够了,听了一整天的经文,奸像把后半生的所有精力都掏空了,只要想到人类里头或许还有其他人和这家伙一样罗唆,我们就觉得快要崩溃了,请快点放我们走吧……不想再吃人了……再也不想吃人了……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啊……”
恶魔岛上的白家子弟,并无意将这件事情当笑话看待,不过每次想到魔物们的恐惧表情,总是令他们忍俊不住。而当这消息传人当事人耳里,王五的表情,大概也只能用呆若木鸡来形容。
“真是的,原来我说的话,居然已经变成精神攻击了吗?”
对于懊恼不已的丈夫,公孙楚倩老实不客气地扭着他的耳朵,大声道:“是啊,天底下哪有哪个男人像你这么婆妈多事的?看这些兽头兽脑的东西不顺眼,直接宰了就成了。天底下那么多生物,难道都能被你一一教成好人吗?”
“喂喂喂,这样说太过分了吧,我也是兽头兽脑啊,照你的标准,岂不是连我也要一刀宰了?”
对于妻子的怒气勃发,王五显得有些心虚,因为像这样丢下王字世家的事务不管,跑到恶魔岛来,就令她极为不满。倘使是对外人,可以用一句“守护人间界安全”来当理由解释,但偏生妻子是一个能了解自己整个人格与灵魂的知己,所以……
讲经的课程还是继续进行,不过,似乎是因为导师受到了严重的心理打击,隔日当白家人员来到王五居处,恭敬地要请他出来时,却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彷佛母狮咆哮般的怒吼。
“啊!你这个浑帐男人,什么叫做身体不适,要人代课?就这样留张字条偷跑,等你回来我就要你好看!”
就这样,恶魔岛上的讲经课程换了名代课讲师。而与先前那位鲁钝汉子不同的是,这次的讲师容貌艳丽,身材火辣,是一名绝对能吸引所有学员全神灌注的美丽女性。
无奈的是,在另外一方面,她也是一个与恶魔岛绝对名实相符的恐怖人物,特别是在丈夫不告而别的离去后,公孙楚倩的怒气就令所有学员叫苦连天。
“很久没有见到你了,力量与做事手腕都进步得不错,这是很可喜的事,值得干上一杯喔。”
“得了吧,师兄你只是想找酒喝吧,不过放眼整个花家领地,可能找不到合你口味的美酒。除非……你又像以前那样,要嫂子亲自送快递了。”
“啊,还是算了吧,她现在一个人在西西科嘉岛上,肯定大发脾气,如果见了我的面,说不定就用天位力量一脚把我踹回武炼了。”
想像得出妻子的暴怒,王五仅是耸耸肩头,面露微笑。
“……每次都是她留张字条,然后就惹了一堆麻烦,要我向一堆人道歉,偶尔换换立场也不错吧。”
“嗯,师兄,这种心情,我非常地能够体会喔。”
“真的吗?已婚男人果然就体会到了不一样的东西,不过你妻子……”
“呃……我已故的妻子是个好人,不过我妹妹的脾气和嫂子有些共通之处,所以我可以体会你的心情。”
不是有心隐瞒,但兰斯洛真的觉得,要解释小草如今的状态很费唇舌,就索性不提了。
在刚刚的交手中,自己迅速被迫至下风,脑里推测着敌人身分。虽然自己心神被梅琳老师的攻势所吸引,出现破绽,为敌所趁,但是要把握到这个破绽,压得自己难以翻身,这份修为就非同小可,来人武功应当是在自己之上的。
这样的人,放眼整个大陆并不多见,更何况那股无匹霸气,并非陆游、天草四郎所有,平生所见高手中,除了自己,还真想不出别人。梅琳老师虽然出手相攻,但自己相信,她没有可能会对自己不利,换言之,配合她一起出手的,一定是一个能让她信得过,不会危害自己的人。
几样资料一归纳,答案就出来了。师兄王五的武学路子,几乎与自己同出一辙,他的刀势之所以如云如风,淡泊似水,那只是因为他不愿意用霸道去压服敌人,并不代表他没有霸气。如果真的要论刀中强者,身为绝世天刀的他,又怎么可能使不出刀中霸杀之气了?
“判断力和应变能力都比之前进步,这一点非常地可喜。我这次来找你,路上见到梅琳老师,请她帮我这个忙,果然效果不错啊。”
“不过,我是很好奇,我不知道师兄你和梅琳老师认识?”兰斯洛确实很疑惑,武炼世家的首脑、雷因斯的首席长老,根本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人,为什么会妤像旧识一样?
“像老师那样见多识广的长辈,都是交游广阔的,武炼几个大部族的祖上都传过命令下来,除非日后发生重大的敌对,不然梅琳老师就是一个我们必须绝对尊敬的人。”
这固然是理由之一,但王五所没有说出的是,像梅琳这样辈分的长者,多数都与青楼联盟背后的那个组织有往来关系,以自己妻子在那组织中的地位,和梅琳熟识是很正常的事。
而当协助王五试招完毕,梅琳并没有再逗留,仍是像个孩童似的一笑,整个身影就慢慢地淡化消失。
“世间力量运用之道,千变万化,实是令人叹为观止。”王五叹道:“像这样的褪身移位,天位力量就做不到,可见得大千世界,尽有我们所窥之不及的道理,单单是拥有天位力量,就自以为天下无敌,可真的是太肤浅了。”
兰斯洛没有答话,心中仍在疑惑,师兄在全无通知的情形下,只身离开西西科嘉岛,赶到花家领地来见自己,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只是单纯兴起,想要找自己聊天谈话吗?以师兄的个性,确实是有这可能,但看他每一句话都若有所指,还特别与梅琳老师一起试自己的力量,今天的会面,该是有些什么目的的。
“你的风华刀,已经带在身上了吗?”
“啊……是啊。”
“师弟你今天,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嗯……没有吧。”
没头没脑的两个问题,让兰斯洛觉得很困惑,而王五跟着的第三个问题,更险些令他怀疑自己耳朵坏掉了。
“那么……有没有兴趣和我动手一下?”
对于师兄的这个提议,兰斯洛简直就觉得不可思议。自从暹罗城外一会,他知道这位大师兄虽然个性淡泊,但对于武学却仍然热爱,寂寥时也会兴致勃勃地找群兽交手,不过,他这次长途跋涉而来,就是为了找自己比武过招,这恐怕不是单单过过瘾而已吧。
只是,兰斯洛很快地便露出笑容。在自己武功大进的此刻,能与身为当世有数高手的大师兄动手较量,这是求之不得的机会,自己又怎会拒绝了?
“既然要动手,那么师兄你就跟我来吧!”
压下所有力量,单以招数来对战,打起来太不过瘾,可是如果要使用天位力量作战,十招内已毁尽方圆里许的一切,仓促间要找个适合交手的地方,只好到云层间打高空战了。
“师兄,既然要动手,我希望你认真一点,因为如果你掉以轻心,我保证我会毫不留情地把你……喔!”
不用兰斯洛提醒,此刻的王五就是无比严肃,沉默地不发一言,还没完全飞至安全空域,他便已经出手。
“脚程这么慢?我送你一程吧。”
左臂横空斩过,似刀似拳,速度更是惊人,在兰斯洛还没意会过来之前,已经击中他胸口,力道震荡,王家刀法独有的多重刀劲,四重不同力道先后爆发,把他整个人直接轰到云层里头去。
“师弟,要我认真,就要有所准备,不然你很快就会后悔今日战败的耻辱。”
不像是寻常的比武练习,王五身上甚至已经迫发出熊熊斗气,排云裂空,像是一个所向无敌的战神,毫无顾忌地直接追入云内。
甫入云内,王五便感到一股惊人热力,蒸发周围云雾水气,明亮耀眼的火光,形成了四条张牙舞爪的火龙,在长声龙吟中,迎面而来。
“呵,是”雄姿英发“的高等应用吗?懂得使用这样的变化,见识确实已经不是小天位可及,但这真的是你自行参悟吗?”
看见当年曾在义兄忽必烈手中出现过的强招,如今重现于师弟手里,王五确实感到一阵快慰。只是,身为鸿翼刀的两名原创者之一,他就能看出兰斯洛刀招中那一丝不应有的破绽。
“如果真是由你自己所参悟,”雄姿英发“的威力不应该只有这样,虽然说值得欣喜,不过,还是给我退下去吧……”
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王五身边激起一阵狂风,兰斯洛所射出的火龙,还没能够近身就已经被扑灭殆尽。
(厉害,师兄果然是师兄。)
万万难以想到,从大舅子白起身上学到的招数,这样轻易就被化解,兰斯洛着实一惊,但是也觉得高兴,因为如果这样就被自己难住,那就不像一直在自己心中有相当地位的师兄了。
积极抢攻是一个办法,也是自己最拿手的战术。然而,自己现在却希望能见识一下,王家刀法在师兄手里,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神技?所以决定采取守势,静待下一波攻击。
“不用自己拿手的主攻,把主动权交在别人手里,奸小子,你还以为这是在玩吗?”
王五的微笑十分平和,但出手势道却是强而悍之的刚猛。手不抬,脚不动,单单只是一个意识,周围气流就已经急飙成风,猛往兰斯洛击去。
由罡风形成的刀刃,肉眼已经见不到实体,但兰斯洛凭着触感与天心意识,仍可以准确察觉到那千百道狂斩过来的风刀,实际流向究竟是哪边。
“”强虏灰飞湮灭“!给我去!”
基于对师兄的尊重,兰斯洛只想以鸿翼刀应接。当一一掌握住这阵风刀的破绽,他鼓起力量,使着鸿翼八式中最能集中本身力量的一式,风华刀出鞘,一击就把千百风刀击破。
“嘿,师兄,我……”
“别那么急啊,小子,后头还有东西瞧呢!”
王五手臂一抬,周围气流立刻有了改变,又是一道风刀攻击过去。兰斯洛凝运天心,待要挥刀迎接,却发现这道风刀和之前有了不同。
速度很快,甚至可以说比之前更快,但却不是狂飙,而是“流动”。像一道强而有劲的水流,在大气之中畅涌过来,虽然不明显,但是力道却集中而直接,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攻击。
(很高明啊,这样的打法,师兄是想用多重刀劲的战术优势吗?)
修炼过鸿翼刀,多重刀劲的用法兰斯洛也会,但却仍然做不到一刀八击的境界,如果使用同样技术对拚,只会加快败亡,所以根据日前构思的战术,只有凝聚力量,在刀劲多重爆发之前,把它给一击而破。
以兰斯洛现在的力量,这个战术应该是有效的。然而,风华刀刚要挥出,他的脸色就变了。那道原本与大气流向嵌合的风刀,忽然整个消失不见,彻底融入了大气之中,任天心意识怎样探索,也难以发现。
“不好……喔!”
闷哼一声,兰斯洛已然中招,那道风刀全无征兆地从左侧出现,将他整个身体贯穿。破体而入的刹那,多重刀劲的影响效果随之出现,但却不像之前那样分明,虽然分作八次,但每一重劲道间却相连不断,令得刀气破体的时间变长,仿佛被一柄锯齿刀来回切割似的痛楚,就在兰斯洛体内发作。
这样的结果,虽然杀伤力没有之前直接,可是却造成兰斯洛体内气脉大乱,被刀劲多重干扰,一时间完全提不起劲来。
(虽然不好防御,但却没有什么直接的杀伤力,师兄这一招的目的为何了?
啊,难道他想……)
已不只是难道,当刀气将兰斯洛贯体而过,将他气血震荡得乱七八糟,难以运集真力时,眼前赫然出现一道巨大身影。
以体型来说,王五比兰斯洛瘦小,如果并肩站立,甚至还矮上一个头,但当他以这样的近距离站在兰斯洛面前,所散发出的压迫感,让他看起来仿佛是一个三尺高的巨人,高大、雄伟:水远都不可能被击倒,面上的虎纹、虎耳,看起来更是雄威凛凛。
从这具躯体中,兰斯洛感受到了早先感受到的无匹霸气。不再是天人合一的平和,而是一股直欲与天比高的激昂浪潮,怒涛般轰拍了下来。也在这时候,他忽然有了一个很怪的念头。
(奇怪,不像是师兄的感觉……这样强大的霸气,好像……是在和传说中的武霸忽必烈动手……)
“同样是”强虏灰飞湮灭“,以大日功推动,师弟你就尝试接接看吧!”
日贤者皇太极的傲世武学,干阳大日神功全面推动下,爆发出来的热劲洪流,让人想起了正午时的太阳,而配合著这份力量,王五的两记斩击,已经重重劈斩在兰斯洛肩上。
没有鲜血狂喷的景象,在极度高温之下,鲜血才出来就被蒸发殆尽,连稍阻敌人攻势都做不到。兰斯洛察觉了自己一个很大的失算,之前一直只把师兄当成强绝刀者来看待,却忘记大日功一旦发动,效果绝不亚于东方家的火系绝学。而且,对于这场“练习”,师兄似乎异常地认真……自己两边肩骨齐断,面颊更给热流烧灼至干裂,如果再这样挨打下去,肯定撑不到五十回合。
“师弟,可别这样就退缩了,接下来还有啊!”
不是说笑,王五双臂抬起,又是两道大日天刀重击而下,高热罡风擦过空气,赫然有赤红火焰流动,带出了一条长长的火焰尾巴,本来就已经创伤的双肩若再挨一次,两条手臂肯定保不住。
败给师兄,没有什么大不了,毕竟本来就没有什么理由要与他认真作战,如果是以前,说不定就硬挨这一击,然后向师兄求饶,大家一起去喝酒就算了。
但是,自从为王之后,兰斯洛胸中有一股傲气,他必须向自己证明,自己是个绝对的强人,有能力保护所重视的一切,再也不会输给任何人。
“岂有此理,师兄,我去你妈的!”
千钧一发,斗志与战意整个涌了出来,像是受伤的猛兽见血后激发凶性,兰斯洛狂喝一声,竟把两臂放弃,硬接王五的斩击,利用那份痛楚与危机感,悍然出击。
天魔功全面爆发,功力全数集中在腿上,趁着彼此距离拉近,一记膝撞就轰在王五小腹上。
一击得手,但膝头上传来柔韧如绵的不着力感,就让兰斯洛晓得这记霸王膝没能发挥应有功效,所以第二击连接而出,由膝撞改成扫踢,天魔功运于腿上,配合白家的剑拳诀,形成一把无坚不催的腿刀,直扫向王五侧腹。
轰然巨响,对于这记死中求生的绝命招数,纵足以王五之强,也是吃之不消,狼狈地给轰扫出百余尺外。
兰斯洛的状况自然只会更糟,两条手臂一起给斩下来,伤处被高温极火焚炙过,整个筋肉碳化坏死,要用手术重接回去,根本就不可能。
“难得倒我吗?我的手臂,给我回来!”
连声怒吼,兰斯洛急运乙太不灭体,一面催逼伤处重现生机,一面试着与断臂接回。像这样残肢断体的伤势,如果在过去,已经属于乙太不灭体无法处理的伤势,然而,在强天位的强大力量运转之下,兰斯洛硬是将断臂重生治愈。
经脉连结、肌肉重生、肌肤愈合完毕,抚mo着完好如初的手臂,兰斯洛面上不禁有一丝笑意。能做到这种事,自己该是白字世家有史以来的第一人了,因为没有足够力量推动,就算把先天元气催尽,也无法催愈这样的伤势,而自己能够做到,这也就代表……代表什么呢……
“想不通的事,就别去想吧……”笑声回复了本来的平和与轻松,王五的身影在天空另一端出现,似缓实疾地飘栘过来。
没有再散发战意与霸气,王五只是淡淡地伸手,抹去嘴角的一丝血痕。师弟的进步比预期中更多,已经到了自己不能小看的地步,用小腹要害硬接他两击,护身真气支撑不住,仍然是受了点内伤。
“好家伙,我们再来吧!”
看见师兄现身,兰斯洛飞身冲上去,战意熊熊燃烧,誓要讨回刚才的耻辱。
“已经没必要战了,师弟,我认输,可以就此罢手吗?”
“浑你个帐,你说罢手就罢手,你认为我会那么听话吗?”
“唔……我想大概不会……”
微微苦笑,王五知道自己要收拾先前惹下的烂摊子。虽说无奈,但现在也只好用自己不愿意使用的那一招了。
“既然如此,师弟你小心了,因为我现在发出的这一招,不习惯的人会有点晕啊……”
在微笑中摊开右手,一道小小的旋风在掌心出现,瞬间激增规模,成了一个底部直径一尺的巨大龙卷风。恐怖的风压与拉扯力,疯狂席卷五百尺内,将四周白云全部吸扯过来。跟着,王五一推一送,这道旋风猛地朝兰斯洛吞卷过去。
(区区一道风刀就想把我拦下,师兄你实在不该这样小看人的……)
动手以来,自己还保有相当多的实力没发挥出来,只要使用天魔功的武技,肯定能让面前这男人后悔轻敌的态度。无疑地,师兄的若水柔劲很难以防备,但这么一个巨大暴风挡在面前,那要比拼的就只是单纯力量高下,与战斗技巧无关了。
剑拳诀再运,天魔功的黑煞魔气缠绕于臂上,当自身力量高度集中于臂上,凭着这天魔剑拳,在单对单的情形下,兰斯洛就有信心能够破解强天位级数中的所有招数。也因此,他没有避开迎面而来的龙卷风,反而直冲过去,要以最快速度通过,与师兄对战。
“好斗志,但在不明白我力量真相之前,师弟你这样做却甚为不智,还是退下去冷静一下吧……”
隔着旋风,师兄的声音仍清晰入耳,兰斯洛正要反唇相讥,但是手上传来的感觉,却让他的笑意僵在脸上。
(这是……)
与其说是不合常理,倒不如说是根本无法想像,那道龙卷风里头蕴含的力量之庞大,绝对不是天位高手的正常出力,世上没有哪个强天位高手能有这样强大的力量,这种压迫感……好像是天草四郎与陆游联手施为。
无法突破,天魔拳剑的杀伤力,在接触到旋风的瞬间就被滑转卸掉,连带地让兰斯洛拿不稳身形,整个人被卷进龙卷风去,在里头狂转不休。而在激烈旋转下,龙卷风顷刻之间就转出十余里外。
“唉,摆平老婆和摆平师弟都是同一招,这两个家伙应该多练练镇定的功夫啊……”
“师兄,你刚刚那一招……”
“秘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你还真是婆妈,直接告诉我不行吗?”
“还不是时候。你鼻青脸肿的,要不要拿块布去擦擦鼻血?”
“也好……还真是痛说。我的头到现在还晕呢。”
“很正常,我老婆每次发酒疯找人打架,我都用这一招把她摆平,隔天早上就骗她说这是宿醉,让她下次有所收敛。”
王五摇摇头,叹道:“有时候真想劝劝她,不能喝就别喝那么多嘛,说起来还是我自己不好,当初不该教她练醉拳的……结果,现在她每次喝醉我都挨揍,有一次护身力量没运足,还害我有了黑眼圈。”
听着师兄的感叹,想像到那份痛楚,兰斯洛不禁皱缩了睑。适才被龙卷风弄得头晕脑胀,脸上也一堆瘀伤,还没来得及用乙太不灭体疗伤,现在皱皱面孔,还真是不舒服。
“算了……不提这个,师弟,你可不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王五笑道:“所谓的天位力量,究竟是什么呢?”
终于提到正经话题,兰斯洛想要回答,但却又没有那么容易开口,思索片刻后,他正色道:“是……一种融合自身内力与外界天地元气的综合力量吧。”
“嗯,很对。简单的说,是一种利用天地元气成为自己力量的方法。”王五道:“但既然都是利用天地元气,那为什么还会有”太“、”斋“、”强“、”小“四级天位的分别呢?又为什么天位无法越级挑战呢?”
“那是因为天心意识……”
“天心意识怎么对战斗发生影响,你能解释得出来吗?”
“这个就……”兰斯洛对于天心意识的修练,一向希望像妮儿那样自然天成,别让自己无谓的思索去干扰这份感应灵觉,所以也从未深思,现在突然被问起,一时间还真是说不上来。
“天心意识虽然有很多玄妙难言之处,但基本上,仍只是一种力量应用的智慧而已。其实世上的各种道理,本质差别不大,高下之别,也就是在于各自的运用方式不同。”
看看师弟仍是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王五微微一笑,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
“举个简单的例子,同样是一根树枝,可以用它来挥舞,这时所利用的,是它被挥动所造成的打击力。只要力道够强,速度够快,单是这样便足以伤人。”
王五笑道:“但如果我把它给点燃,让它生火,那么凭着它的热力,即使我没有挥得很快,力道很重,只要轻轻把它在你身上一放,你就会受伤了。”
兰斯洛点点头,好像领悟到什么东西,却又形容不出。
“这些都还不是最厉害的。我在恶魔岛的时候,听我老婆和新交的白家朋友聊天,说了些很有意思的事。同样是这根树枝,在我们肉眼看不见的地方,有一些组成这根树枝的分子存在,如果让那种叫做分子的东西排列失控,就能释放出超乎想像,比前面两种利用方式还要大出百千万倍的能量。”
如果兰斯洛没有在雷因斯图书馆呆过一段时间,肯定会听得目瞪口呆,然而,稍稍接触过太古魔道之后,他明白师兄说的都是真话。
“天位力量也是这个样子的,同样是打出一拳。常人只能利用肌肉的力量,地界奸手则可以利用内力,而天位高手则可利用天地元气。但随着四种利用方式的不同,就产生了”太“、”斋“、”强“、”小“四级天位的分别。每一级利用天地元气所产生的力量,都不是前一级可以望其项背的。”
王五道:“因此,不论常人如何锻链,肌肉的力量是有极限的,绝不可能打得赢能利用内力的地界高手。同样的,即使拥有千万年内力,也无法和天位高手相比。小天位就算能吸纳再多的天地元气,以他所能运用的形式,也绝发挥不了像强天位高手那样的力量。所以,天位之间是无法越级挑战的。”
在和那伟大霸主身心合一的梦中,兰斯洛曾经见识过,天心意识高度差距下,彼此招数、战术上的破绽可以说是被扩大百倍,让天心优异的一方恃强击弱,瞬间分晓胜负。
对于当时还是小天位的自己,那是一个很不容易的体悟,但现在听师兄这样说,好像又有一道天心应用的门扉开启了。
“因此,想要让自己的天位力量更上一层,其实是很简单的,只要变换一种利用方式就行了。但这样的变换,却是最困难的,这只能靠”领悟“,才能明白并且运用那一种更强大的力量。因为不同的天位力量,其间的差别来自于本质的不同。所以,天位力量的提升,是最简单也是最困难的。”
王五道:“天心意识的运用,可以在招式的催发上有明显效果。像刚才的那一招龙卷风,很强吧?”
亲自体验过滋味,兰斯洛只能点头。
“可是我查阅典籍,传说中斋天位高手在运用招式的时候,可以把力量完全封藏,几乎没有半点浪费,百分百地轰击在目标之上。这点你我都还做不到吧?
每次只要认真一点,用个什么绝招之类的东西,马上就把周围打得乱七八糟,方圆几十里内一场糊涂。“
讲到这点,兰斯洛也觉得很懊恼,自从拥有天位力量之后,每次出手都搞到惊天动地。可是,遇到强敌时,不用天位力量又不行,一旦用了,庞大能量所造成的破坏力,想压也压不下来。难道说,当天心意识再度进化,真的就可以做到力量不浪费、不外泄,最集中地杀败敌人吗?
“这些是我多年来研究天位力量的心得,希望你以后能用得着吧。”王五微笑道:“天位之路很漫长,要学的东西也很多,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后头的就要靠你自己去参悟了。”
说得简单,但兰斯洛却知道师兄告诉自己的这些资讯,究竟有多么宝贵。那甚至可能让自己提早几百年的时间,探索到前往下一个天位的路径,而只要想到师兄对己的关心,当明白自己成王之后,立刻千里迢迢从恶魔岛赶来,传授自己天位之秘,就实在是让自己由衷地感动。
“唉……让懒散的人勉强打斗,实在是太勉强了,我觉得关节好沉重呢。”
活像个老头子一样,捶打着肩膀,王五的模样,就让人难以相信他的绝世武功。
“这是我最后所能帮助你的东西了,现在的你,已经是举世震畏的王者,往后也该自立自强……”王五的语气很轻,像是在感叹些什么,而当他结束这样的慨叹,他问了兰斯洛一个问题。
“师弟,我听说过,当你把雷因斯整顿完成后,要拿下整个风之大陆是吗?”
“啊……我是说过,不过那是在雅各城,我……”
“所谓的风之大陆,当然也包括武炼在内,是吗?”
“嗯,关于这件事,我也正想找师兄你谈,如果采用联盟的方式,让雷因斯与武炼合并,甚至可以让师兄你来当……”
“不。我想什么体制,还有谁来当家,这都不是重点。”
仍是笑得十分云淡风清,在起身离去之前,王五拍拍兰斯洛的肩膀,微笑道:“将所能看到的一切,全都纳入自己的掌握中,这样确实就是霸者之路,但我希望师弟你能明白,如果有一天,你把武炼当成目标,而想要将它拿下,当那一天到来时……你我将不再是师兄弟。”
被王五临别时的那句话所震惊,虽然兰斯洛想要解释些什么,却又不知为何难以开口,只能沉默地坐着,让师兄从眼前离去。
师兄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呢?应该不会,因为以师兄的精明,看事情看得很透彻,加上一直以来对己的信任,“误会”两字不应该在自己与他之间出现。纵然有什么不满,也可以藉着沟通来解决问题,然而,师兄在临去之前才留下这句话,这摆明是不让自己有解释的机会。
而且,如果是真的有所不满,那他为何还要赶过来,传授自己这个以后可能与他为敌的人天位力量研究心得,养虎为患呢?
脑子里头仍然乱乱的,但理智仍在运作,将可能的理由一一列出来,虽然线索不足,可是依照自己对师兄的了解,答案依旧是慢慢地浮现了。
(浑蛋,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硬是把隐约闪过脑海的那个结论抛诸在后,兰斯洛启程赶回雷因斯,一路上懊恼不已,这趟旅程实在是大失所望,不但没有完成本来目的,与那女大夫缘悭一面,还另外多添了这样的恼人心事。
整体上的心绪不佳,令得他在回到稷下时,脸色奇坏无比。没有回宫,他直接出现在左丞相府,预备找有雪饮酒叙话。
看到已贵为一国之君的义兄忽然出现,有雪并没有太惊讶,甚至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拍掌要一旁的仆役去酒窖拿酒。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左丞相府似乎成了雷因斯最高决策阶层的的平价俱乐部,源五郎也好,兰斯洛也好,妮儿也好,甚至连同那阴阳怪气的华扁鹊,有时候都会强自拖着心系于研究工作的爱菱,忽然出现在院子里。
而每一个上门的宾客,都有几个共通点。他们都是一声不响地出现,而且永远不走正门,客气一点的还会降落在院子里头,慢慢走进来打招呼。态度恶劣些的,就直接把府第主人从床上拎着睡衣领子给扯下来,然后一路拖到酒窖,关门痛饮。
问到为什么忽然登门造访,理由都是千篇一律。
“没什么,只是心情很奸,很想喝酒。”
同样的话,如果他们是微微笑着,浅酌上两杯,顺道聊些往事,那么这句话就没有问题。但如果是说完这句话,就抱起酒坛一个人猛灌,那么这句话绝对要从反方向来解释。
因为酒精入脑,意识不清,当醉意逐渐上涌,甚至还听得到一些平时听不到的有趣醉话。
“喂,左边的,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爱的人宁愿爱她老公也不爱我?”
“我哪知道。去问你的爱人和他老公。”
“喂,老四,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妮儿小姐不喜欢我?”
“我哪知道?去问妮儿小姐啊!”
“喂,有雪啊,你、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哥哥一直都不喜欢我?”
“这个我很难明白,不过我建议你多待上一个时辰,等一下老三也会来,你们两个可以好好谈谈这问题。”
“喂,雪特人先生啊,你……嘻嘻,看起来有两个头、两个身体,还有二十根手指喔……说、说正经的,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师兄……哇啦!”
“喂,小矮子,你别在这里吐啊,这地毯好贵的!”
虽然没有力量,各方面表现都只能算是低能,所有高手、智者都不把有雪放在眼里,不过似乎也是因为这样,让人不存戒心地在有雪面前表露真我。尽管无奈,这微不足道的雪特人,仍是被迫看尽了天位高手们的人生百态。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天位客人的酒品都还不错,即使是酒量最差劲的妮儿,喝醉了也只是趴卧在桌上,呼呼大睡,并没有发起酒疯拆房子的恶劣习惯。
唯一破例的是小爱菱,上趟喝醉之后,她拿出新作成的中子光枪连环扫射,闹得左丞相府里头人仰马翻,幸好旁边坐着一个华扁鹊,有她镇压,这才没有伤及无辜。不过,在整个过程中,除了几次可能会伤到人的情形之外,她全部袖手旁观,放任爱菱把花园池塘打得干疮百孔,这点实在是让人气结。
隔天,通红着俏脸,很不好意思的爱菱登门致歉,还带了大批太研院的机动技师队前来,帮着整修环境,这该是一件好事,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被他们整修过后的墙壁,即使拿光子枪狂轰,依然丝毫无损,而且所有光束都会朝四面八方反弹乱射开来。
也就因为各色宾客往来不绝,所以看到兰斯洛到来的有雪,只是依照过往接待宾客的习惯,让仆役取出酒来,与这义兄不发一言地喝着酒。
“老大,我……我可不可以请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说看吧。”
“你去日本的时候,也带我去吧。”
“咦?这样子好吗?你怎么说也是左大丞相,你要是离开了,这里的政务岂不是受到影响?”
争取的工作不顺利,有雪努力分辩道:“老大,你别和我开玩笑了,这些政务工作我哪会啊?还不通通都交给白老二去处理,我在不在这边,根本没有差别。”
“是吗?可是你留在这里吃吃喝喝地享福,不是也不错吗?我到日本是去出任务,要和人打生打死的,你跟着我一起去,很危险的。”
“危险?老大你这样说就太见外了。当初我和你一起从艾尔铁诺流亡到雷因斯的时候,那一路上也很危险啊。”
有雪说得兴起,更直接脱去上衣,坦露胸膛,昂首道:“看,我身上这些刀疤剑伤的,就是在那时候留下的,这么艰险的环境,我不也挺下来了吗?所以证明我天地有雪是有能耐、有本事的人,和老大你一起去出任务,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想起那段岁月,兰斯洛胸中一阵感动,点头道:“你说得没错,有雪确实是有本事的人,不过只有一点事情我很纳闷。在你身上……我没有看到什么刀疤剑伤啊?”
“唉,受伤的时候是有的,现在伤已经好了,疤痕当然就没有了。”
“……你的雪特不死身,好像越来越厉害了。”
最后,兰斯洛仍是答应了有雪的要求。这一次前往日本的任务,与过往不同,比较需要机智应变,不单是一味地打打杀杀,让有雪跟着一起去,让雪特人调和整体气氛,或许比较能融入当地环境。
“既然这样,让我收拾一下行李,我们明天一早立刻出发吧。”
“咦?为什么这么急?我才刚刚从北门天关那边回来,正想歇一口气,休息个几天再走。”
“喔,我想老大你没空休息了。你离开才没有多久,枫儿小姐就被嫁到日本和亲去了。已经出发好几天,现在说不定已经到日本了,听说日本鬼子个个下流淫荡,是这世上最淫贱的种族,老大你如果不快点出发,枫儿小姐很可能被那些人先#@%&#,再&#&米,最后还⊙★●*,让你这一辈子都后悔莫及。”
有雪的挑拨,立刻显现了效果,本来还因为连串不如意事,而显得有些神不守舍的兰斯洛,闻言立刻就像是一头被拔了胡须的雄狮,怒气与凶性整个爆发了出来。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这家伙给我解释清楚!”
“哇,老大,不要激动,有话慢慢说,这、这不关我的事啊!”
在兰斯洛的双目怒瞪中,有雪慢慢地把日前发生的事作一个交代。
那时,众人犹自苦思,该如何把握这个机会,把一个能够刺探日本宫廷内情的不稳因子,光明正大地送进去。人选难得,几个人正自头痛,忽然一个声音毛遂自荐。
“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提案,如果宰相大人同意,我愿意担任这个神圣的使命,永保我国与日本的兄弟之情。”
伴随着声音,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就是枫儿。这自然令众人大吃一惊,正在与日方使臣交涉的白无忌,也只能看看身后的小草,再看看身前的枫儿,表情怪异莫名。
“苍月枫统领,虽然你是陛下贴身近卫队的负责人,在宫廷里头地位崇高,但是……和亲要派出去的,是公主啊。”
白无忌委婉的说法,听在枫儿耳里,“公主”这个名词,却令她倍觉讽刺。
不过,这些并没有什么关系,因为现在就该是她为自己争取的时候。
“虽然我没有雷因斯皇家血统,可是以前莉雅陛下还在位时,我与她一直是以姊妹之礼互待,如果要在宫廷中选出任何一个人来担当和亲任务,我觉得没有比我更适合的人选。”
日方使臣显然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号人物存在,不住上下打量着枫儿。既惊讶于她的美丽,更凛然于她的傲雪气质,如果她所说是真,那么能够迎娶这样一位与雷因斯宫廷关系密切的女子,作为太子妃,对日本一方确实大大有利。
凝视着枫儿,小草心里觉得很为难。她大概能够了解,为什么枫儿姊姊会在这时候出来毛遂自荐,那多半是因为心里被压迫到难以忍受,想要作出反抗吧。
一直以来,枫儿姊姊的个性就是逆来顺受,什么样的不合理情况,她都不在意,独自地支撑下去。特别是对待自己与丈夫,她几乎是毫不反驳地服从一切不合理要求。
不过,再怎么样地忍耐与服从,人的耐性终究是有个限度。当丈夫给予她的压力,超过了她所能负荷的心理界线,她终于有所反弹,而作出反抗行为。
说不上勇于面对,因为在这时自动请求执行工作的目的,只是想从雷因斯这边逃开,躲去日本。只是,这个玩笑会不会开得太大了些呢?
丈夫不告而别地赶去北门天关,是为了去见风华姊姊。能不能见到还是未知之数,即使见到面了,以现在的情形,自己并不认为风华姊姊就能和丈夫有个了断,更何况她背后还有一大群西王母族的长老在影响。
换言之,从北门天关回来时,丈夫的心情肯定不会太好。如果在此时再给他火上加油,让枫儿姊姊嫁到日本去,那会有什么结果呢?
呃……不管怎么想,都像是从狮子的嘴边把那块肥肉抢走一样,将会面对的暴怒实在是可怕啊……
小草的犹豫,全部看在枫儿眼里。姊妹情深,枫儿又怎么会不理解小草的心情,更何况,只要想到小草的身分与立场,在面对这样难堪的问题时,还不断为自己着想的心情,枫儿就觉得有很深的歉意。
只是,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做才好。如果可能,自己不希望伤害到任何人,但这样一来,却又什么都做不了,而且,即使什么都不做,放任这情形继续演变下去,恐怕各种伤害仍是难以避免。
越是用理智去思索,脑里头就越混乱,也只有在这时候,才有点体会到兰斯洛大人的心境。也是因为这样,自己才破天荒地将一切交由直觉来决定,这行动或许很鲁莽,但唯有这样子不合过往作风的做法,才能突破自己现在进退维谷的处境。
所以,虽然心情还很旁徨,但表现出来的态度,已经让所有人清楚感受到,枫儿坚决争取这项任务的心情。
反覆确认过这点的小草,也只有苦笑了。不管结果是好是坏,姊姊这次主动试着争取,去改变一己的人生,这样的反抗,自己总该乐见其成的。
“右相大人,我觉得枫儿小姐的话并没有错,整个雷因斯宫廷,再也没有比她更适合的人选,由她来担任和亲的新娘,一定能增进我国与日本的关系。”
单单以一个幕僚记事人员的身分,小草没有资格在此时发言,然而,她一开口,却令得在场众人注意力全集中在她身上,这一幕景象,令日方使臣大为惊愕。
呆呆地看着妹妹,白无忌脸上写满想要苦笑的无奈。连当事人都这样说了,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呢?虽然自认为花丛老手,但有时候还真是搞不懂这些年轻女性的复杂心思。
嗯,或许留连花丛的主要条件之一,就是完全不要去管她们在想什么吧,一旦太过在意,只会惹得一身腥啊……
“嗯,我现在也觉得这个提案不错,由枫儿小姐担任和亲人选,是最符合雷因斯公主名实意义的人。”
妹妹已经做出裁决,白无忌只有叹气认帐的份,以右大丞相的身分,宣告此事的成立。
默默站在一旁的小草,凝视着犹自半屈膝在地上的枫儿,姊妹两人的眼神中,交换着只有对方才能明白的讯息。
“姊姊,加油吧,请你让他知道,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能任由他为所欲为,我们女人也是有自尊的唷!”“小草,这一次我觉得很对你不起,不过,请原谅姊姊的任性,让我去闯闯看好吗?”整个事件,似乎变成了两名女性携手合力的小小抗战,由于对抗的对象不在,事情得以顺利进行。白字世家迅速传令,在港口准备各种礼品与仪队,枫儿甚至是当天就随使者离开了稷下,朝日本而去。
不过,只有雷因斯最高层的几个人才知道,这次的和亲事情,后来闹出了一点意外的小插曲。
能够迎娶回枫儿这样的美人,日方使臣自然是相当满足,只不过,因为察觉到发生在会谈时的事件并不寻常,他在离开之前做了点调查,明白到那位名叫苍月草的女性,并没有担任任何重职,仅是一名幕僚书记,也没有任何皇室血统。
在确认过这些事情之后,日方使臣重新拜见了右大丞相,并且秘密地再提了一个请求。
日方使臣是基于国家利益,以相当认真的心情去商谈,无奈,没能查问到整个事实的他,却找错了商谈对象,而惹了大麻烦。
“八格野鹿!浑蛋日本人!你们搞不清楚什么女人是要不起的吗?要找女人,不会去找那个山本五十六吗?限你今天之内滚出稷下,否则就把你缠铁链沉到东京湾里头去!”
在日本使臣带着两个黑眼圈,狼狈地从右大丞相的接见厅退出前,有侍女听到这样的怒吼声,但事后并没有谁愿意证实。另外一方面,似乎是不愿让两国关系恶劣,使臣没有追究什么,一个时辰后就离开了稷下。
这些就是整个和亲事件的始末,透过有雪口中说来,很多地方不清不楚,但兰斯洛心中拼着拼图,很快就把整个脉络推得七七八八,掌握了整个事态。
(真是伤脑筋啊,被人看不起了呀……以前只要喂喂牛奶、拍拍头就好,没有那么麻烦的啊……)
懊恼地抓着头发,兰斯洛对于目前的处境十分头大。仔细想想,这几天做事好像没有半件顺利,找人落空、师兄对待自己的态度古怪、回来以后枫儿也跑了,还居然是跑到日本结婚去,如果自己真的让这事成真,这顶绿帽子就真的是戴大了。
“伤脑筋,绿帽子危机……这就是所谓王者的考验吗?唉,真是麻烦啊。如果是大舅子,他会有什么做法呢?”
这当然是一个无解的问题,兰斯洛向有雪道:“现在想休息也不行了,老四,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和我一起出国搞破坏。”
确认了有雪这第一号团员,兰斯洛回到象牙白塔,以无比严肃的表情,召见了妮儿和源五郎。在这时候忽然被召见,两人都以为是要下达回到北门天关的军令,或者,兰斯洛会命令他们一同前往日本。
不过,兰斯洛只是交给他们一个锦囊,命他们以最快速度赶往自由都市,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不准拆开锦囊。
“这里头关系到我们一方与青楼联盟的邦交,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事,麻烦你们全速赶过去。边界那边有五色旗守护,一时之间不会有问题,你们可以放心。”
可以放心吗?这一点可没有人敢相信,毕竟从以前到现在,恶劣经验实在太多了。但是妮儿和源五郎并没有反驳,怎样也好,有事情做总好过在稷下闲晃、找雪特人喝酒的日子,因此,他们拿着锦囊,赶往自由都市。
做好出发前准备,兰斯洛要面对最头痛的问题。向仆役查询,苍月草小姐正在第四宫廷花园中休息,深呼吸一口气,兰斯洛赶了过去。
花园中的一角,小草正坐在池塘边,用手里的面包屑,喂着池子里头的鲤鱼。
二哥已经正式接手政务,从此以后,自己肩上的工作少掉大半,轻松许多,照理说自己应该觉得很开心,但是纷至沓来的杂事,却又让自己心情异常地沉重。
“嘿,怎么啦?老婆,一个人在这边看鱼,有什么好玩的吗?”
兰斯洛缓步走近,看得出妻子眉目间的忧愁。这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东西,每次想到,心头就好像压了一块大石。
“嗯,记得吗?以前你还在干强盗的时候,有一次我去看你,那边有条小溪,你还特别用你的鸿翼刀表演插鱼呢!”
“不是吧?鸿翼刀?我干这种事情一定会被师兄骂的。”蹲站在妻子身前,兰斯洛看着她美丽的脸庞,心中充满自豪。
“是真的呀,那时候你还很得意呢,那时候……那时候好快乐啊,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已经无法再维持喜悦的表情了,说着说着,眼泪就从脸上滑下,小草低着头,慢慢地试着调匀呼吸,却仍是徒劳。
“对……对不起,我不想这么软弱的,但是……但是我……我真的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眼泪止不住地滑落,却忽然觉得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放在自己唇上抚mo,说着温柔的话语。
“和我结义的男子汉,是不可以掉眼泪的……不过,对小草你就网开一面吧,因为……你是一只漂亮的兔子啊。”
我意天下第一卷座谈会妮儿:虽然不是除夕新年,不过我们却有着同样的喜气,在新的一部里,依然是我和这些不成才的男人继续为各位读者们服务。
源五郎:虽然是新的我意天下篇,但是故事与人物完全没有什么改变,就算把这当作是前一部的第二十二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妮儿:其实本来就应该是这样,为什么特别还要分个我意天下篇?
源五郎:原本是没有必要分的,因为在正传开始连载的时候,作者就已经打算这样下去写到四十集。不过,似乎是越写越心虚的关系,作者最后决定把四十几集的正传分成两部,希望新接触风姿的读者能够接受,一部二十几本的慢慢看,免得对于四十本的长度怯足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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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儿:就是因为这样多事,所以本来应该在这一集进入的日本攻略战,到现在都还没有个影子。
源五郎:因为,作者是个每次打三国志游戏时,一定要把内政训练城防都训练到一百,才肯出兵的怪人啊。这样子的习性,结果就变成了不把每个情节都发挥到最高潮,就不肯走下一步的迟缓节奏。
妮儿:单只是被骂拖戏,就已经够丢脸了。还因此造成作品失控,这点实在是不可原谅。
源五郎:这一点倒是没错。本来作品的走向应该是大陆争霸,可是一场雷因斯内战结束之后,作者自己也很吃惊地发现,除了艾尔铁诺,剩下地方好像已经都被摆平,没什么地方可以再去攻略了。
妮儿:因为从正传第一集开始,和各方强权的外交实在做得太好了啊。
源五郎: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要伤脑筋了。不过,一切会有那么顺利吗?
妮儿:顺不顺利我不管,我只希望哥哥那边别什么事都那么顺利。
源五郎:嗯,我可以理解妮儿小姐的心情呢,如果我和妮儿小姐的感情能在这段时间里发展顺利,那就再理想也不过了……哎呀,没打到喔。
妮儿:下次一定让你躲不掉……总之,经过好多转折,终于进行到日本攻略战了。
源五郎:想起来真是很感慨呢,当初作者在写完“星星篇”,有日本攻略战构想的时候,可是从来没想过会真的有把这段故事写出来的一天。
妮儿:从一个网路写手,到出书作者,再承蒙读者们的肯定与支持,慢慢把笔下梦想一点一点实现,这段路真是不好走呢。
源五郎:虽然是这样,但梦想还是一步一步地实现了。只要肯走,其实距离是没有那么远的。
妮儿:下一集的镜头,要带到国外了,会让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觉吗?描写景物可是作者的弱项喔。
源五郎:嗯,虽然不敢自夸有多认真,不过作者也是有跑到图书馆去,查阅有关的资料,希望能在描写景物时派上用场喔。
妮儿:但是,很遗憾,由于是在美国的图书馆,所有参考书集全部是英文,有看没有懂,根本派不上用场。
源五郎:在国外念书的兼职作者,就是有这种痛苦啊。
妮儿:有些读者反应,最近风姿的趣味性变低,很没意思,但是对于这一点,作者也是有话要说的。
源五郎:是啊,整天独居在外国公寓里,也没人可以说话,自己都笑不出来了,实在没什么心情搞笑啊。
妮儿:书念得乱七八糟,唯一可喜的事,就是前一阵子考上了美国驾照,可以出去兜风了。
源五郎:但是第一次上高速公路,就以时速一百二十五公里的速度,在快车道上右前轮爆胎,真是生平代表作。
妮儿:幸好运气不错,不然《风姿物语》就要被迫停止连载了。
源五郎:伤脑筋的事情真是很多啊……
妮儿:咦?大哥他们马上就要到日本去搞破坏了,你也是从那边来的,会不会有什么丑事被揭发出来呢?
源五郎:呃……这个……
妮儿:看你这表情,就知道一定有了,到底干了什么丑事,从实招来!
源五郎:哎呀,青天大老爷饶命啊!
妮儿:快点招出来,不然有你好受的。
源五郎:哇!不要打脸~~
妮儿:抗拒无用!谢谢各位读者朋友,我们第三集再见罗。
华扁鹊:临时补充一句,本作品中所用的所有尺寸度量衡,都以现实世界的公尺、公寸、公分来计算。
请续看《我意天下》第二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