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阑珊张了张嘴,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这小二瞧着她这一身粗布麻衣,越发的不屑:“我说这位姑娘,你是喝茶还是不喝茶啊?我可告诉你,来了咱们这儿,可没有溜一圈就回去的道理。”
“我…谁说我喝不起茶了!”天阑珊一时来气,她在缥缈门的时候,喝的可是雪顶云雾茶,万金才一两,那茶还是三师兄府中的人送去缥缈门的呢!
“那你喝什么茶?咱们这里有雨前龙井,西湖龙井,碧螺春,绿茶,铁观音…”
“给我上一壶雨前龙井!”天阑珊摸了摸口袋,一颗心又揪了起来,她给那人买的可是最好的药,一路上这么折腾过来她已经没有多少银子了…
“慢…慢着,那…那个,雨前龙井多少钱?”天阑珊不免有些心虚了。
“雨前龙井一两银子一壶,您喝吗?”小二瞧着她面露犹豫,瞬间就明白了,这本来就是个穷人。
“我…那绿茶呢?”天阑珊下意识摸了摸衣袖子里面的荷包,糟了,就…就只有一两银子了,她以后还要买茶还要生活的,怎么办。
“绿茶?三十文。”
“能不能给我一碗白水?我,我喝碗白水就走。”天阑珊咬了咬唇声音变得有些小。
“白水?你要喝白水自己去河边喝去。”他扫了眼天阑珊,眼底尽是鄙夷:“没钱还来我们这种地方,你也不瞧瞧,这碧玉茶阁是你这种没钱人来的地方吗?那相爷是何等天姿,你也敢去高攀不成!。”
“我就高攀了,怎么了?不行啊。”天阑珊一个激动,啪的一声,这小矮桌上的茶盏被天阑珊打碎了一个,她顿时面色一僵,那怒气降作了负数,她低着头,偷偷扫了眼气得脸色铁青的店小二。
“我…我不是故意的,多少钱,我赔好了。”
“赔?这可是玉龙杯,你赔得起吗?我告诉你,你今儿要是拿不出一两银子出来,那咱们就官府见!”
“一两银子?这不是玉龙杯啊,玉龙杯的杯饰为玉白色,杯角印有古老的龙纹,若是置于夜里还可见如白月一般的光,这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白瓷杯罢了,你怎么讹人呢。”最多也不过是三文钱的一个杯子,他竟然夸大其词的要一两银子,多了的那九十多文,那可以买好多的东西了!
“你!你还有理了?我告诉你,这就是玉龙杯,你一个不知品的姑娘家懂什么?瞧瞧你这样子就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你把你们掌柜的叫过来!这杯子哪里有一两银子。”天阑珊瞪着这碎落一地的杯子,这里是比较高雅的一间茶桩,天阑珊以前跟着严恪来过,这里好像还是严恪的一个朋友开的呢。若是将事情闹大了,闹到了相爷那里去了,那可就…可就糟了。
“怎么回事?这杯子怎么碎了?”掌柜的闻声而来,一打量天阑珊这套布衣就怒了:“你怎么看门的,这样的人也放进来?这杯子你砸坏的?”
天阑珊点了点头,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原来没将她认出来啊。
“就赔十两银
子吧,行了,没事就不要来叫我了,我忙得很。”他扫了眼天阑珊,转身欲走。
天阑珊却道:“一个白瓷杯你们要收十两银子,这不是讹人吗!我没有这么多银子,我…我就只有一两银子了。”
“我看你身上这玉不错,就拿这玉来抵押吧!十两银子,抵你这玉,你可赚了。”他瞧着天阑珊脖子上的挂玉,眯着眸子,笑得满眼算计。
天阑珊捂着脖子,摇了摇头:“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不能给!就一个茶杯,天子脚下,你们怎么能…”
“天子脚下?便是真天子,来了咱们这碧玉茶阁,那也是这个价!快点,你若是不给,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送去了官府,可就有你受的。”掌柜的盯着天阑珊无意中露出来的那块玉,玉是一个弯月的形状,最最重要的,还是这玉里面有一只若隐若现的凤形纹样,这凤的寓意可是极好的,将来肯定能去当个好价钱。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了!”天阑珊捂着脖子上的玉,瞪着这几个人。
“可不是我们请你来的,是你自己来的,哪里算得上欺人?来人,给我把她脖子上的玉扯下来抵债。她若是再反抗,就给我送去官府。”掌柜的气定神闲的瞧着天阑珊,天阑珊武功全无,内力也废了,哪里打得过这些人,一个不留神玉就被扯了下来,脖子上也留下了一条血红的银子,那些人将她扔到了门口,这才转身走了回去。
天阑珊抱着菜篮子,看了眼那华贵如旧的相府,垂眸转身往回走。
她咬着唇,憋着一泡眼泪低着头回了花子婆婆的小院里,那屋子里面的人将一套衣袍扔在地上,懒懒洋洋的唤道:“你怎么才回来:想饿死我不成?”
“我买了几个包子,你先吃着吧,银钱我都用来买药了,那药店也忒坏了!一瓶疮伤药竟然要十两银子!喂,你要是好了,你可得把钱还给我。”天阑珊将包子取了出来,摆在床边,床上的人一脸嫌弃:“你就给我吃这些东西?我可是伤患!”
“爱吃不吃!”天阑珊抱着那装着包子的碗,眼泪嗒巴嗒巴的掉,一张抹得灰头土脸的脸上浸出了两条干净的泪痕来,看得黑衣太监又有些纠心。
“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唉你别哭啊,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你与我说,我给你报仇。”
天阑珊这才将在碧玉茶阁的事情说了个清楚:“那是我娘亲留给我的玉,师父说了,他收留我的时候便是看在那玉的份上才留的,可是,可是谁会想到,那…那玉被他们给抢走了,我又没内力又没武功,打也打不过,虎落平阳被狗欺负了!”
“好了好了,不就是一块玉吗,有什么好哭的,等我好了,我就领着整个皇宫的御林军去给你将玉枪回来,成了吧?包子给我,我快饿死了。”他拿了一个包子,啃了两口,啧,还是难吃。
天阑珊眼汪汪的瞧着他:“你当你是皇帝啊,别骗我了,等天一黑,我就去偷回来!哼,我还要把他的茶阁一把火烧了,让他做黑心的买卖!一只破杯子还要抢我的无价之
宝!”
“好好好,到时候我给你递火把,先吃包子。”他哭笑不得,或许这个小妮子还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呢。
天阑珊啃着包子,她就差将这包子当作是敌人了,往死了啃!想想实在气人。
“喂,你就没有买一点肉回来?不是说一品阁的醉鹅好吃吗?你怎么不去买一只回来?”他吃了一个包子,实在吃不下去了,人呐,吃习惯了那皇宫里的珍羞美食,哪里还会对这平民百姓的东西感兴趣。
“没钱了。喂,你当太监的,在宫里就不会存些钱什么的带在身上吗?”天阑珊啃着包子,她坐在搁脚的木塌上,阳光从明瓦间折了下来,有尘埃浮游于那一束阳光之中。
“我的银子都在皇宫里,根本没有带出来,你吃完了?”他挑了挑眉,瞧着天阑珊这张灰头土脸的脸就有些不爽。
“留两个晚上吃。”天阑珊将包子细细收好,她声音有些闷闷的,吃了这一顿和下一顿,都不知道以后该吃什么。
“那去把衣服洗了,这衣服上尽是血,穿着不舒服,另外,你去给我找一套衣服来,随便什么都成。天冷了,多找两件。”黑衣太监躺在床上,又摆出一副悠闲的模样笑盈盈的瞧着天阑珊,天阑珊咬了咬牙,抱着那衣服就跑去了井边,打了水,开始洗衣服。
天阑珊是很少洗衣服的,以前在缥缈门的时候,多是有专门洗衣服的人去洗,天阑珊顶多也就是洗过两块帕子而已,如今这会儿要洗衣服了,她打了两桶水上来,将衣服一鼓脑的塞进了那桶里,然后拿了搓衣板在那里使劲的搓着,好好的一件衣服,硬被她被给搓出了一个破洞出来,等那衣服搓完时,那血也将这盆子里的水给染红了,天阑珊将水倒了,又重新再洗。
透过客房的小窗户,黑衣太监瞧着那正在努力垫脚晒衣服的小姑娘,莫名的觉得心头一暖。若是她将来愿意跟着他走,那么,他…也不是会介意某些东西的。
“好冷好冷,不知道花子婆婆这里还有没有发碳火。”天阑珊站在秋风萧瑟的树下,阳光从树间投下来,散发出来的热度却远不及夏天来得炽热了。
她哈着手,冷得在树下小步的跳着,跳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始在花子婆婆的屋子里面找东西,可以用的天阑珊都网罗过来了,什么木碳呐,什么衣服呐。还有两床厚厚的棉被,她还找到了一些米和一些花子婆婆以前做的腌肉,虽然不多,但是也能撑着过两天了。
“可以用的我都搬到这里来了,你睡床吧,我打地铺好了。”天阑珊侧头想了想,将一块门板给拖了进来,这黑衣太监瞧着这一块门板,挑了挑眉:“你确定要睡地上?”
“哼,虽然你不是男人,但是你也是过男人,所谓男女授受不亲,所以我是绝对不会再和你挤一张床上的。这些是花子婆婆的相公以前穿过的衣服,花子婆婆一直舍不得扔,你先将就着穿吧。”天阑珊将厚厚的被子铺在门板上,又置了一个小枕头,点了碳火烧上了水,这才躺在那床板上,毫无形象的睡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