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侍女将早膳一一呈上,严恪扫了一眼,扔了棋子,朝苏博云淡道:“本相府中,岂能让客来为主做早膳?走,本相请你去碧玉茶阁坐坐。”提及碧玉茶阁,这苏博云又乐了:“相爷,大清早的喝茶……”
严恪幽幽的扫了他一眼:“早茶,走吧。”
“那你家相夫人……”
严恪别有深意的看了眼面露尴尬的唐嫣然,淡道:“相府只有一个夫人。走吧。”虽然他家夫人做个饭能把厨房给烧了,可是,他还是很怀念那个在厨房里能忙得跟个小花猫儿一样的天阑珊。
阑珊阑珊,灯火阑珊,不知下一次见她的时候,是不是正值灯火阑珊?
“唉,相爷,你可等等我。”苏博云匆匆追着他的脚步去了那碧玉茶阁,碧玉茶阁的老板可是这一带出了名的地头蛇,之所以这么横行霸道也是因为有严恪这个好友在这里撑着,如今的在这一带混成了老大了,没几个人敢轻易得罪,甚至还会有人上赶着巴结,所以时不时的会有些达官显贵的来此饮茶谈事。
这是一个茶阁,卖的只是茶、茶艺这两种,所以能来这里的,就算不爱茶,多少也会懂一些。
严恪进了碧玉茶阁,他也是这里的熟客了,店老板总会给严恪留一个单独的包间出来,那小二领着他便要去包间,严恪负手而立,视线落在一个雅座,那雅坐看相府才是位置极佳:“包间就不必了,本相与苏大人在此稍坐。”
“那……相爷您请,小的这就给二位大人上壶顶好的茶过来。”小二笑得一脸谄媚,恨不能将那一嘴的牙都笑得露出来,平日里严恪倒也不觉得什么,只是,打从听苏博云说那小妮子可能来过这里,而且被小二给欺负了,他便觉得这人不是个什么与人为善之人了。
“哦?有哪些茶?”严恪从来只喝一种,那就是雪顶云雾,那茶可相当于贡品了,只是这家店的老板是我东街的一霸,所以那茶叶多少都会得一些。
“相爷,您最爱的茶小的可时时刻刻都给您盯着呢。那雪顶云雾如今新出了一罐子,要不,小的开了让你尝尝?”小二试探性的瞧着严恪发,不知这位厉来被称作温如玉一般的相爷是怎么了,说起话来,总让人觉得不安。
“本相问你有几种茶。”
“这,这茶有青茶红茶绿茶黑茶……”
“最便宜的是哪种?”严恪挑了挑眉,曲指轻扣着桌面,那轻轻的一下接着一下,听得小二都快哭了。
“最……最便宜的,是……是粗茶。”
“价钱。”严恪意味深长的瞧着这小二,小二抹了一把汗,想着,这位是相爷,价格若是稍高些,倒也不会太过份吧?
“五十文一壶,相爷,您这是……”
“肆意抬价,欺凌百姓,我看你这碧玉茶阁的生意,也不必做了。谷风,去传令,给本官将巡防营的人全部找来。”严恪不轻不重的将茶盏搁在
桌子上,眼前的小二吓得一哆嗦跪在了地上:“相爷……相爷饶命啊相爷,是小的记错了,是五文钱一壶,是五文钱一壶的,是小的记错了,相爷,你若是要怪罪就怪小的吧,是小的记错了啊。”
丞相微眯了眯眼,他穿着华贵的狐裘,手里抱着一个暖炉子,那暖炉子是个桃粉色的,上面还绣着黑色的阑珊二字,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用的,看了眼这暖炉子,相爷又笑了:“是吗?本相可只相信本相自己的判断,这碧玉茶阁近年来的帐本都拿来,不巧本相请了苏大人来,苏大人断案如神,自会明白其中奥秘。”
苏博云捏着茶杯的手抖了抖嘴角微抽:“相爷过奖了。”
他是作了什么孽才会连夜过来告诉他,那位傻不拉几的前相夫人的事情?然后陪着他下了一夜的棋!一夜啊,每次他要睡的时候就被痛杀,每次他要睡的时候,这货总是能一句话将他激醒,得亏今日忙于外事,差人请了要上朝的假,要不然,他这十个脑袋估计都不够这相爷家小姑砍的!
那巡防营的人一窝风的涌了过来,将碧玉茶阁给围了个水泄不通,小二快吓尿了。
“相爷,小的已经差人去请老板了,还请相爷稍候,另,另外,这是帐单,请大人过目。小店都是本本份份的生意人呐,绝对不会有所欺瞒。”掌柜的亲自将帐本交到了苏博云的手里,暗自朝那倒霉的小二使了个眼色,小二一转身就跑了。
丞相也不着急,他坐在软塌上,一派悠闲,那御林军原本也是有一部分参与了巡城的,如今一听说有人在相府门口闹事,一时都赶了过来,结果一看守在这外面的巡防营,以及那守在门口的谷风,御林军副统领看了看里面,问谷风:“谷侍卫,这是怎么了?整个巡防营的人这都围上来了吧?”
在南晋,巡防营是哪一类人?那是上过战场之后退下来的老兵组成的,年纪四十至五十不等,当然,也还有一些年纪小的,十几二十岁不曾上过战场的,不过多是一带一的模式在这城里面成炼,所以没有几个人敢轻易的去惹防巡营,说白了,巡防营的人可比皇帝身边的御林军战功还要高!
这些上过战场杀过人的人,在这金陵城中巡防,那犯案的人都没有几个,换句话来说,为什么要派如此彪悍却老成的人来巡城呢?那是为了让那些傻逼好好说话!哪个人见了巡防营之前不是嚣张跋扈的,一见巡防营之后,那一个个的,老老实实。
有一次不知是谁,惹了巡防营中的一个人,说白了就是太过嚣张欧打巡防营老兵,将人打折了一条腿,后来巡防营中的人给直接带了回去,打了三天三夜,那刑部派衙役去接人,巡防营的人回了一个字,滚!那场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谷风扫了眼这些巡防营,一个城的巡防营共计八千多人,如今这里还只来了一半,那八千多个人正源源不断的朝着这边汇涌而来,他淡道:“相爷与苏大人在此断案。”
那副统领于烨瞬间就怂了,朝谷风笑道:“既是断案,那我就先去巡城了,我相信相爷的分寸,先告辞了。”
谷风抱着手中的追风剑,点了点头:“慢走。”这也是个冰块,多数时间一声不吭,不像谷雨,那就是个话唠,一天到晚但凡知道点什么消息,总是一字不露的告诉丞相,哪位大人家的狗生了几只什么样的小狗送了谁几只他都一清二楚的主。
这御林军副统领才刚走了没多久,这金陵城的知府又匆匆领着衙门的人赶了过来,一见是谷风抱着剑守在门口,顿时一捂肚子,嚎啕道:“哎哟,哎哟我肚子,肚子疼,快,快回府,回府!!。”丞相能将整个巡防营的人都调过来,谁还敢说什么?一时间纷纷辙了个干净。
谷雨口是幽幽的扫了一眼便又抱着手中的剑站在门口,过了一会称,这碧玉茶阁的老板终于来了,领着一三百多号打手冲了过来,结果一看见是巡防营的人齐齐整整的守在门口,顿时就安静了,还有一些打手没出息的直接跑了路,一时间那三百号人就去了大半。
老板瞧着谷风,有些狐疑:“原来是相爷在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公子进去便知。请。”谷风侧了侧身,将大门进出的位置让了一半出来,这老板一脸狐疑的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子里面的人大气都不敢喘,指了指上面。
老板匆匆去了二楼雅座,丞相严恪正坐在榻榻米上饮茶,见他来了,微挑了挑眉,他来到严恪的身旁,行了礼:“严兄,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了?怎么那外面围了这么多巡防营中人?”
丞相扫了眼苏博云,苏博云合了帐本,朝老板淡道:“碧玉茶阁欠朝廷共计十万七千九百两黄金税收,哄抬茶价,欺骗百姓,不知这些罪名,云兄,你是认呐,还是不认?”
“苏兄,大家兄弟一场,若是有什么多得罪的地方,还请包涵啊,再者说,这茶阁的老板虽说是我。可是你与相爷都有入股的,如今外面守了这么多人,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吗?”他拂衣坐下,差掌柜的上了壶顶好的茶过来,亲自为丞相与苏大人泡了盏茶,做生意的,当真是将人照顾得八面玲珑。
“我未出分文,如何算是入股?这件事情你若是要摆平,倒也容易,将小二推出来即可,另外,那欠下的黄金,先替本相收着,日后本相若是要用了,自会来找你。”丞相端着茶盏,吹了吹雾气,终于松了口。
打死这苏博云也不会相信,这一向清正廉明的人物,也会有贪图十万七千九百两黄金的举动啊。
“不如,这笔钱就当作是你入碧玉茶阁的……”
“本相所说不过一,这二,便是本相派人将店砸了,你休整三月再继续营业。本相待自己人,历来是心善,你若答应,便依我的来,你若是不答应,那门外的人……”他微眯了眯眸子,眸底泛起一丝寒光,这冰一样的寒意,让这云墨秋一脸懵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