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阑珊站在原地,风中凌乱。她不是故意要摔的,真的。
风雪在正午时分悄悄的停了,阳光从云层里跃了出来,天阑珊裹得严严实实的跟着这位文渊公子出了门,经过那刑部大牢的时候天阑珊还将一封信递给了牢头,牢头领了信一副我很理解的模样转身就跑去送信了。
天阑珊坐在马车里,她瞧着那矮几上面的茶盏,有些好奇:“这个茶杯怎么不晃啊?”
坐在对面的人给她倒了一盏茶,淡问:“述之于你,是何地位?”
“相爷啊?很重要很重要的那种地位。”天阑珊以左手捏着杯盏,喝了口热茶,只觉得整个人都是暖暖和和的。
他垂眸,瞧着天阑珊,淡问:“何为很重要?”
“唔,没有他我就再也不会开心啦,算不算重要?”天阑珊觉得茶烫手,又将茶盏放了回去,也不知道她先前是作了什么孽,手伤成这样,脚也伤成那样,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若是江山与相爷,你……”
“江山是死的,相爷是活的呀,再说了,我也不爱江山。”天阑珊觉得江山这两个字太深奥了。
“为何不爱?”他简直字字珠玑。
“我怕麻烦。”天阑珊望向窗外,马车穿过那条幽暗的西桐街,那条街上天阑珊来来回回过很多次,可是却再也没有看见过有糖人爷爷在那里卖糖人了,天阑珊瞧了半天,街马车过了西桐街也不曾看见糖人爷爷,她顿时有些失望,坐回原位,朝眼前这位她如今的先生道:“文渊公子,咱们回来的时候可不可以在西桐街停一下?我想,找个故友,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我已经好久没有看见他了。”
“好。”文渊答了话之后便拿了书细细瞧了起来,天阑珊看过那书,那字不是南晋的字,她也识不得,所以便只得作罢了。
马车缓缓的朝前使去,乌衣巷,是一个名贵云集的地方,换句话来说,那里是整个金陵城文人学子有才能之人汇集的地方,而青锋巷,则是整个金陵城中的武人集于一处的地方,这两个地方只隔了一条近五米宽的小河。
天阑珊垂眸,瞧着那河对面金戈铁枪正在打擂台的人,眸子里闪着光。若是她能拜一个师父,好好学武,日后也能保护她自己了。
“这是公主殿下的帖子。”新桃将那翰林院派发的帖子递了过去,那些人将门打开。
随着吱呀的一声,天阑珊望向这学海阁,阁内已经来了许多人,他们大多都衣着清雅,其中也不凡一两个女子,天阑珊不认得那两个女子发,只觉得其中一个有些眼熟,至于如保熟,她一时也不曾想到。
“殿下请。”守门的两个人朝天阑珊作揖,伸手请她入内。
文渊公子被人抬着轮椅抬进了那阁内,阁内多是台阶,众人都不言语了,只等着看文渊公子的笑话,因为入内,是不允许带侍童的,这里面本身就有侍童,所以文渊公子此时又动不得腿,公主殿下乃是尊贵
之躯。
文渊公子倒也不急,他坐在轮椅里,阳光散落在他的脸上,泛着微微的暖光,他的目光凝着前方,眼底是一片温脉,那温脉更像是阳光下临近冰点的水,看似透亮温和,实则冻人心肺。
天阑珊见没有人来推,她来到文渊公子的身后,朝他道:“你要是不介意,那我来推你吧。”
“公主金枝玉叶……”他缓缓道来。
天阑珊挥了挥手:“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公主,再说了,你也是我先生了,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她奋力的推着文渊公子的轮椅,奈何文渊公子的椅子实在太重,天阑珊使了半天的劲儿也没有推动,自己倒是累得不行了,主要是她手受着伤,所以也使不出什么力来,天阑珊顿时觉得,打了脸了,整个人显得有些尴尬。
“呦,这不是公主殿下吗?早听闻昨日殿下那惊为天人的文学造诣,大家还在想着,公主殿下这是来,还是不来呢,没想到公主殿下倒当真是来了,一坐儿臣女可斗胆想与殿下切磋切磋。”一位衣着华贵的小姐缓步而来,她面似芙蓉,体态婀娜,言语之间透着不急不燥的温色。
天阑珊扒在椅子上,朝她摇了摇头:“我,我手伤着呢……”
“你们几个也是,愣在这儿做什么?难不成要让公主殿下将文渊公子请入大厅吗?也不怕人笑话了这学海阁去,快,将文渊公子抬进去。”她直接无视了天阑珊的话,宛如主人般差人将文渊公子抬进去。
文渊公子垂眸一笑,也不介意这些。
天阑珊忙朝她道了谢,姿态端正得很,这么一较,倒显得这位小姐有些咄咄逼人了。
何健康从大厅走了出来,瞧见天阑珊有些差异:“殿下?你的伤可好些了?”
天阑珊晃了晃她的爪子,朝何健康笑道:“还没好呢,不过已经上了很多次药了,比得天要好多太多了。”
“殿下请。”何健康请天阑珊入首座,那小姐却先了天阑珊一步,坐了首座,朝天阑珊笑道:“实在抱歉了,殿下,在这学海阁,唯有这学识高的人,方能入得首座,若是学识低的,便只能在外面站着将就将就了,你瞧那些。”
天阑珊侧头想了想,笑道:“你比文渊公子的学识还要高呀?文渊公子,那这么看来,我们只能站在外边了。”天阑珊推着轮椅往外走去,这小姐被气得脸色发青:“殿下可知,我是哪家小姐?”
天阑珊摇了摇头反问:“那你可知,我是哪国的公主?”
“此乃晋国!我又不傻,岂能认不出公主殿下。”她抬眸瞧着天阑珊,只觉得天阑珊当真是蠢笨,可是在场的人却笑了,一依衣饰浅青的公子走了出来,手里还抱着一个暖炉子,他似乎很怕冷,比天阑珊还要怕冷,一来便站在了碳盆边,笑道:“这玉小姐确实南晋的子民,公主聪慧。”
天阑珊瞧着他,见这公子面色红润,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大家之气,一言一行都沾带着几分内涵,天阑珊觉得,她今天晚上
要找的人,或许就是他了。
见天阑珊瞧着他,他垂眸一笑:“在下一介布衣,柳贤台见过公主殿下。”
天阑珊眨了眨眼:“柳?城外柳家庄的那个柳吗?”
“正是。”他垂眸一笑,姿态很是大方,却见天阑珊退了两步,瞧着他这一身的打扮,又瘦又白的,这人也瘦得很,不知道是不是传说中那位得了花柳病的柳公子。
她细细瞧着这人,总觉得不可能是他啊,当初在那花子婆婆那里的时候,那人自称是柳家庄的柳公子,可是,后来与皇帝相认的时候,皇帝却说是他来着?难道这其中谁说了谎?
“啊,我我我……我先前听人提起过,你你的病可好了?”天阑珊意指花柳病。
他捂着嘴咳了两声:“多谢殿下关心,这是旧疾了,过了冬季便会好些。”
“柳公子这病,一病就是十几年,柳公子不回庄里好好歇着却要在这里来来去去的奔波,这般劳心劳力,怕是不好。’玉小姐,走上前来,姿态有些冷傲,天阑珊就这么瞧着这两个人含蓄的你一言我一语,默了一会儿,推着轮椅蹭得远了些,低声朝这正饮茶的先生小声道:“先生,听闻柳家庄的柳公子得的是花柳病啊,这柳家庄,你可知有几个柳公子?”
白墨青一口茶喷了出来,他猛的咳了几声,差异的瞧着天阑珊:“你这又是听谁说的?”
“我……我听……听别人说的,不知道是真是假,他又说是旧疾,花柳病还能是旧疾?”天阑珊有些傻眼。
白墨青缓缓的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道:“柳家庄有三位公子,柳贤台排第二,取字慕宝,是个常年弃商从文的病怏子,不过,却也非你所说的什么花柳病。”
“哦,那就好那就好,方才听他说他叫什么柳贤台的时候,可没把我给吓死。”天阑珊拍了拍胸口,她这有什么便说什么的性子,不妥。
白墨青微微凝眉,心里想着,要如何才能让她将这个坏毛病给改一改。
天阑珊却是自我感觉良好,她来到那你一言我一语的两人身旁,朝他们笑道:“其实病不病的,也没有什么关系呀,是病总会好的,回头我让木大夫给你瞧瞧去,木大夫的医术可了得了,堪比妙手回春啊。”
“多谢殿下。”他朝天阑珊微微一笑,玉小姐扫了眼天阑珊,姿态依旧傲气。
“听闻昨日在宴会上有一侍女不小心得罪了殿下,被皇上挖眼确了双手,啧,倒真是可怜呐,不知公主殿下有何感想?”
天阑珊也不入座,她站在她师父的身旁,看了眼悠闲喝茶的人,有些无言,说好的先生呢?就是在这里喝茶然后将她扔在这儿的?
“要不然,我回去问一问下命令的皇上,他是个什么感想?问完了我再告诉你?”天阑珊想了想,决定还是回去问一问皇帝来的好。
玉小姐脸色微白,有了几分笑意:“不必了,公主殿下多有劳累,月儿不敢劳殿下过于操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