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文渊微怔了怔,忽的有些明白,为何严恪会对这货这般上心了。
“你若这样想,也可。”他搁了茶盏拂开素纱帘子,瞧着窗外。
马车已经使到了西凤街的青云路了,这条路由于接西区了,所以道路就显得有些颠簸了。两岸的屋舍也不比那东区的来得高大,西区的要低矮上一些,天阑珊望向外面,待使到一个巷口时她才提着盒子匆匆忙忙的跳下了马车,她手上还包着纱布呢,但是那下马车的速度是拦也拦不住。
新桃想替她提着那盒子,可是眼下别说是提盒子了,能跟上就不错了。
天已经暗下来了,长长的巷弄里还残留着最后一抹夕阳,天阑珊提着盒子,奔跑在熟悉的巷弄里,身后的新桃意外的很快就追了上来,朝天阑珊急道:“殿下,奴婢听说最后西凤街这边不大太平,殿下,如今天色已经晚了,不如明日再来。”
“就快到了,我记得糖人爷爷就在这一块儿。”天阑珊提了裙摆大步往前走,从这巷弄转个弯,眼前的视线豁然开朗,糖人爷爷的门口挂着白色的布,门口还圈着两个花圈儿,天阑珊怔了怔,大步跑了进去。
那里面摆着一方牌位,天阑珊只认得一个玉字,至于旁的,她也不认识了,她瞧着那个牌匾愣了一会儿,狐疑的问这院子里衣着缟素的人:“这,这不是卖糖人的那个爷爷的住处吗?怎么如今这里……这里变成这个样子了?”
那人见她衣饰华贵,态度颇好:“夫人有所不知,这户人家的老爷子啊,本是玉府的太傅,前几年因与一个寡妇有所纠缠,当时玉府的大公子是极力反对的,只是没成想,那玉太傅也是个痴情人,当即入宫请辞离去,本以为是隐居山野了,不曾想,原来还是在金陵城里。夫人您这是……来看玉老爷子的?”他有些狐疑的打量着天阑珊,按理来说,这玉太傅生前的学生也不少,怎的如今这位夫人他却是不曾见过的?也不知是哪家内人。
“你是说,卖糖人的爷爷其实是玉太傅?”天阑珊有些傻眼,瞪着那牌位,好半响都没回神。
“确是,小的斗胆问一句,不知姑娘可是姓天?”他瞧着天阑珊,这糯糯的一张脸,瞧着倒是有些像玉老爷子口中的那位夫人。
“我我是,我是姓天。”天阑珊瞧着那牌位,一时还没有接受。
“你真的确定糖人爷爷死了吗?说不定,他只是累了,小睡了一会儿呢?”天阑珊瞧着那牌位后面,牌位的后面都是有一副画像的,灯光之下那面目慈祥的糖人爷爷仿佛还在瞧着她笑,在糖人爷爷隔壁的那位,便是糖人奶奶了,天阑珊总是喜欢唤糖奶奶,那个时候,糖奶奶做出来的糖是很好吃的,天阑珊再也没有吃过比糖奶奶做的还要好吃的糖了。
这小厮愣了愣,随即长长的叹了声气:“夫人有所不知,其实半个月前老爷就知他的身体不大好了,只是不曾想,去得这般快,老爷临去之前写了些东西要给夫人,还请夫人在
此稍候片刻,小的这就去取来。”
天阑珊呆呆的瞧着那画像,小厮匆匆退了下去,新桃看了看四周,只觉得这院子古朴简雅,倒也是符和那位玉太傅的气性,只是,大概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曾经权倾朝野的太傅,会因为一个寡妇而扔下那个尊贵的位置而来到这里罢。
天阑珊细细想想,好像严恪每一次看见糖人爷爷的时候都是格外有礼貌的,原本不喜欢与人多言的相爷,似乎瞧见糖人爷爷的时候总会有意无意的多说上两句话。
“新桃,你知道玉太傅的故事吗?”
新桃点了点头:“奴婢那时还在相府里当差,只是听闻玉太傅与家里闹得厉害,起因是一个寡妇,那寡妇本是玉太傅的未婚妻,后来家道中落,那女人便也落魄了,后来遍寻无果,好像听闻是在那寡妇家相公丧礼上再见到的,你也知道,玉太傅家的妻子是生大公子的时候难产去了的,那些年府中不曾纳过一个妻妾,大家还只当太傅与夫人情深,不曾想,还有这么一出。”
天阑珊瞧着笑得很满足的糖人奶奶,心里有些恍然,好像,她比糖奶奶要幸运一些呢,最后起码,她早早的便遇见了相爷,她与能与相爷同甘苦,不必如他们那般,错过了大半辈子才相逢。或许与糖奶奶在一起的晚年,才是糖爷爷最开心的日子。
“那,为何糖人爷爷还要离家出走啊?”想想糖人爷爷一把年纪了离家出走的模样,天阑珊又乐了。
“奴婢记得,这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玉太傅亦不过四十多岁,如今这原本最后风光的日子却在这个地方埋汰了,实在不值。”她瞧着那画像中的糖奶奶,于新桃而言,或许利益要比人更重要一些。
那小厮捧着一本书匆匆跑了来,朝天阑珊道:“此乃老爷子的毕生之作,还请夫人收着,太傅说了,日后若遇贤良之君,便将此书交付,具体的话,太傅也已经尽数写在这封信里了。”
他将信呈给天阑珊,天阑珊接过那信,唇角微抖:“他是……什么时候去的?”
“半月前,小的得幸,来此为太傅守墓三年。天色不早了,西凤街如今乱得很,夫人还是尽快回去的好。”他朝天阑珊垂眸一笑,眼底尽是温和,这样的温和,像极了糖人爷爷。
天阑珊跪在牌位前,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忽的笑道:“新桃,看来,日后清明的时候咱们还得多去一个地方了。”
她凝着那画像好一会儿,最后一抹夕阳已经退下来了,冰天雪地的寒意瞬间拢罩着整个大地,小厮取了一盏白灯笼给新桃,有些歉疚:“夫人,实在抱歉,如今这里正值丧事,所以只有白灯笼了。”
“新桃,我们回去了。”天阑珊声音有些哑,她抬步走了出去,外头的巷子很深,天阑珊一路曲曲折折的走着,走到一半儿,忽然听见有人救命,天阑珊忙将手里的东西塞给新桃,朝着那呼救命的方向奔去。
在那一条不起眼的巷弄里,天
阑珊手里紧握着一盏灯笼,那玉月蛾被人按在墙上,衣衫扯得凌乱,她满眼惊慌的瞧着天阑珊,好一会儿才哆嗦道:“救我,殿下,殿下救救我……”
“呵,咱们哥儿几个今儿的运气不错啊。”为首的人眯了眯眸子,瞧着这天阑珊,摸着下巴眼底尽是笑。
天阑珊紧握着手中的灯笼,有些慌乱的退了一步:“我……我告诉你们,我可是……我可是公主殿下!你若是敢对我不客气,到时候我家我家相爷不会放过你!”
“啧,虽然长得可人,脑子好像有点病?”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人瞧着天阑珊,眼底尽是嘲讽。
“兄弟,咱们给红袖坊送了那么多美人,这个可是最后有气质的,还有身后这个,啧,这么漂亮的一张小脸蛋儿,想来可以卖不少银钱啊。”他们瞧着玉月蛾,眼底的笑意更浓。
天阑珊脸色瞬间苍白,她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暗道糟了,新桃没跟上来,却也还好新桃没跟上来。
“殿下,她真的是殿下,她是容和公主殿下,你们敢如此待她,若是皇上知道了,定将你们碎尸万段,再说了,我是玉府的嫡小姐,你们要钱吗?我可以回玉府,让府里的人将钱给你们……”玉月蛾害怕得发抖,她的声音里透着声嘶力竭的颤意,她拼命的将身上已经破破烂烂的衣服扯好。
天阑珊脱了外衣,缓步朝这些人走来,将衣服盖在玉月蛾的身上,朝众人淡道:“你们捉我吧,把她放了。”
“呦?这人脑子是真的进了水了不成?”胖子执了天阑珊的手,天阑珊猛的将手抽了回来,狠狠的赏了他一个巴掌。
“我说,把她放了!”天阑珊声音简洁有力,她那一身上位者的气势,势如破竹!
玉月蛾躲在天阑珊的身后,有些诧异的瞧着她,天阑珊将她护在身后,紧紧的抓着她的手,往她的手里塞了一枚黑木簪子,小声道:“我数三,你就跑!不要管我。”
“殿下……”玉月蛾都快哭了,她吓得浑身都在发抖。
天阑珊将暗袖里的匕首抽了出来,忽的道:“三!!快跑!”
她手中的匕首朝着那个瘦的狠狠的一匕首扎了下去,那一匕首削下去就断了那人两根手指头,天阑珊回头朝吓得瑟瑟发抖的玉月蛾大声道:“跑啊!跑!!”
“殿下,那你你你怎么办?”她背紧紧的靠着墙面,吓得泪流满面,手里的簪子浸着她手心里的汗。
“找人来救我啊。”天阑珊将她拽了出来,朝着那巷口一推,整个人挡在了不算太宽的巷口,她手里的匕首在那地上的灯盏微弱的光下泛着寒光。
玉月蛾慌乱之下转身跑了,天阑珊站在那巷口,手里的匕首狠狠的挥舞,好在也算是习过武的,所以倒也是拖延了一些时间,只是,天阑珊到底也没有逃过那些人的手段,她被那些人打昏直接扛走了。
那些人知道那女人定会回去通风报信,所以匆匆转移了地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