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恪,你就同我走一遭,去一趟金陵吧。”苏云博又看向严恪,一双狐狸眼里光芒闪烁。不是我不为兄弟,是圣恩难拒。
“不去。”严恪看了苏云博一眼,“我还以为你对我的丫环白霜多少有些惦念,但听闻你接了皇上给你的赐婚。”
“白霜那丫头我一直带在身边,等她找了好人家就放她走就是了。”苏云博摸了摸鼻子,讪讪的笑了,“而我的赐婚,多半我答应是不行的。”
“为何?”严恪皱眉,“金陵的哪个女子,居然看不上你?不过这女子这倒是眼光甚好,你本身就是个浪迹花丛的人。”
“这倒不是。想必你是不知道,皇上赐婚的对象是唐家大小姐。”苏云博说到这儿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天阑珊,嘚瑟的笑了笑,“照理说嫂子是以唐家二小姐出来的,我要真娶了唐家大小姐,严恪你就等着唤我一声姐夫吧。”
“我与唐国公府委实没什么干系,无非就是抢了他三分之二的家产罢了。”天阑珊却反驳道,然后笑了笑,“你娶了唐家大小姐想必是要倒贴的。”
“其实唐家大小姐也看不上你,你倒是不用担心倒贴。”严恪附和着天阑珊说了一句,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倒是让苏云博吃了个大亏,完全没有女儿走丢后的担心焦急。
“二位别涮我,还是跟我回金陵吧。”苏云博苦心的劝道。
“不去。”天阑珊拒绝了,看着瞪大了眼睛的沈夕和,然后笑了,“夕和侄儿,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会以德报怨的人吧?”
“本来以为是。后来发现不是。”沈夕和一手捂着脸,一直不敢拿下来,眼神闪烁着,有些退缩。早知道就不来接这吃力不讨好的活了!
“你还是下去拿鸡蛋敷敷,不然你可能出不了门了。”天阑珊好心建议道,但实则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名为看戏的光芒,“或者也可以戴个面纱。”
“晨曦,我们走吧。”严恪思索了半晌,还是拉上天阑珊离开,苏云博连忙上来拉他,却被严恪看了一眼,那一眼,没有温情,只有冷冽,吓得苏云博收回了手。严恪便带着天阑珊出了门,毫无阻拦,门口的侍卫们都被严恪带来的暗卫控制住了,包括实力高强的皇家秘卫。
苏云博看着严恪的背影远去,那一袭苍青色的身影,仿佛随时可以展翅飞去,唯有天空是他的自由,那皇城,却是枷锁。
“严恪他真的生气了。”苏云博叹了口气,“皇上的做法委实不妥。”
“却是如此的。想必严相已经对皇上寒了心。”沈夕和一放松,便放下手去端了一杯茶,捧着茶,茶香晕开了他俊秀的面容,“先是蒹葭楼似有若无的囚禁,后是挟其妻女威胁,换我我都受不了了。”
“你莫要…”苏云博抬头,多说两个字瞬间淹没在喉咙,他指着沈夕和脸上的五指山,“你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我能说我什么都没做吗?”沈夕和一脸无辜加委屈。
“要是让严恪看到你这样子,你问他信不信你没做什么
龌鹾的事!”苏云博没好气的说,却见沈夕和的脸瞬间变色,阴沉沉的可怕。
“自然是不信的。”声音从苏云博身后传来。
“你看!你都说…”苏云博声音再次戛然而止,脖子僵硬的扭回去,严恪一脸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阴沉的看着沈夕和,苏云博连忙退到一旁,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离得远远的。
结果是行宫里乒乒乓乓的声音过来,严恪神清气爽的走出了行宫,牵着等待的天阑珊离开了升方城,按照方向前往云梦云泽的所在地。
沈夕和在行宫里捂脸,欲哭无泪,他的脸至少要休养一个月不出门了。苏云博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心想幸好不是我守着天阑珊,被打了一巴掌还被严恪揍了一顿,怎么看怎么倒霉。
却说云梦骑着黑马一路疾驰,心里的恨一点点平静下来,她就要见到云泽,还要带回主子的小主子,心里的平静一点点蔓延下来,但她的披风如火一般的燃烧着,像是永不熄灭一般。
穿过无数城池,直到路过一方树林,云梦感应到身体里的蛊虫蠢蠢欲动,说明子蛊就在附近,她的嘴角浮起一个漂亮的有些艳烈的笑容。
“云泽,你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
偌大的树林里只有云梦的声音回响着,惊走了一大堆鸟兽,良久,没有人应答,云梦的耳朵动了动,林子里空无一人。她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凝重,云泽的神行术又精进了,连她都判断不出他的位置所在了,唯有靠身体里母蛊的动静判断出云泽就藏匿在这方圆百里之内。
“云泽!你快出来!我身体里的母蛊可是很想念你的子蛊。不知道你的子蛊有没有反应呢?”云梦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目光如炬的盯着树林的每一处,只要一有动静她就会察觉。
“噢!对了,你还带着一个小婴儿是吧,那是主子的女儿,我的使命就是把她带回去。”云梦丝毫不在意的撕开自己心底最隐秘的伤痛,“如果我带不回她,就意味着我会死。你懂我的意思,是你让我没法交差,就如十年前你抢了我的猎物去交差一样!我会死掉的!又是因为你的缘故!”
云梦的眼神深处是痛到极致的痛,没有办法抑制,只有用云泽的血能解开,“你还记得那一次竞争吗?你为了成为皇家秘卫,你把我的猎物抢走,成为了第一名,成为了唯一一位皇家秘卫。那时的你知道,除了第一名以外,其他的人都意味着失败!可是你还是选择了背叛我,背叛你唯一的妹妹!”
“失败者唯有死。”云梦的声音决绝而凌厉,“所以你又要一次一次的剥夺我的任务吗?让我无功而返,甚至被主子处死。”
“你真是狠心!连一次公平竞争的机会都不给我!”云梦的声音响彻整个树林,她相信云泽听得到,她就是要逼他出来。她不信,他的心能够一直平静如初。
树林里还是没有动静,云梦的眼睛如同寻觅猎物的猎豹,敏锐而凌厉,她准备继续说的时候,却听见她身后传来了一道冷冽如泉水的声音。
“世上本就没
有公平。你却还在可笑的追求着公平。”
云梦猛地回头,长发飞扬如同漂亮的柳絮一般,在斑驳的阳光下反射着微光,但她的眼里却只有远处的男子,他侧身而立,身姿挺拔若松,紧身的黑衣非但没有遮掩他的身材,反而将他健硕的身姿完全勾勒出来。
云梦却笑了,手中闪亮的银针蓄势待发,“云泽,你终于肯见我了。你知不知道我天天都在想你。”想着怎么杀你!
话音一落,指尖的银针皆数飞出,在耀眼的阳光下快的几乎看不见,越来越近,几乎是一个呼吸的时间,银针就接近了那个男子的身边,却见那男子手指轻扬,看不见他是如何动作,只知道在他停下来的时候所有银针已经全部停在他的手掌外几寸处,银针停在半空中,似乎有什么屏障阻挡着前进。
“云泽你的武功又进步了。”云梦面色不变,笑的艳冶如花。
“彼此彼此。”云泽不清不淡的回答,清冷的眼神完全没有将云梦放在眼里。墨发在阳光下飞扬,迷了云梦的眼。
云梦的眼睛里恨意一点点积攒,将她的理智全部抽走,她忘了任务,她心里只剩下杀意,终于她一跃而起,手上握着一条火红的长鞭,每一次挥舞如同毒蛇一般缠绕着云泽,云泽不慌不忙的拿起匕首相迎,每一次格挡都恰好拦住云梦的鞭子,动作快如闪电。
两人缠斗间,不过是眨眼便过去了几百招。
一时间,周围的树木因为云梦的鞭子无意间缠到而倒下,浓浓的烟尘将两人笼罩,两人的嘴角溢出血丝,但云梦仍然占着上风,她始终压制着云泽。
直到云梦终于一个飞燕还巢卷掉了云泽的匕首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住了云泽,她的嘴角流着血,但她的笑容却越发狂热,仿佛已经看到了云泽鲜血淋漓痛苦死去的样子。唯有死亡,能解决掉她遭受的背叛。
“云泽,你今天就要死在了我的手上!神行术又如何?当日的第一又如何?你今日依旧逃不开死亡。”
云泽在她的压制下,却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话,“即使你那日得了第一,成为皇家秘卫的人也不会是你。”
“什么意思?”云梦的眼神一凛,原本是云泽的匕首落在了她的手间抵在了云泽的脖子上,浸出丝丝鲜血,染红了光可鉴人的匕首。
“你杀戮太重。你完成任务不是为了主子,而是为了你的私欲。就像今日,若不是因为我,你恐怕并不会接严相布下的任务。”
“那又如何?”云梦冷笑,想起她的任务是带走主子的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呢?你最好告诉我她的下落。”
“她被带走了。你的任务相当于失败。”云泽面无表情的说,仿佛生命被威胁的那个人不是他。云梦却贴着他的脖颈,手中匕首一点点用力,她的眼神如同再看一个死人。
“云泽,既然你都要死了,带走小主子的那个人也是要死的。你都赢不了我,谁又能赢得了我呢?”云梦的眼神阴骘,“我会杀了你。”
“你下不了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