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盎城看着任娴歌,问:“其实我还有件事没想明白。”
任娴歌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才好,许盎城先开口,她便顺其自然道:“什么事?”
“你邀请完颜朵和方南蜀的目的,我现在已经知道了。那荣善呢?”许盎城盯着她的眼睛,表情似乎比她还要复杂,“他那份请帖,也是你亲自命人送过去的吧。”
任娴歌不置可否:“是啊。”
“为什么还要招惹他?”
任娴歌曾是荣善的妻子,虽然两人之间并没有真正发生过什么,但许盎城心里也不是完全不在意的。宫宴这么重要的场合,说请就请了,可若说有什么特殊,除了荣善自己迟到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特别的。
任娴歌莫名听出了几分醋意,浅浅一笑,不以为然道:“许盎城,雪儿的事,你是不是也该向我解释一下了?”
许盎城一愣。
宫宴的确已经结束了,但宫宴上发生的许多事情,他们彼此都还没有说清楚。其他的放一放倒也无所谓,雪儿和荣善是两人心头的一根刺,早拔出早好。
许盎城这次没有卖什么关子,直接便从案上抽出一个信封,示意任娴歌过来接。
御书房里的人都已经退下了,现下只有他们二人,自然也用不着小心翼翼谨守本分。任娴歌没客气,走上前拿过信封,坐在许盎城旁边就看了起来。
信不长,很快就看完了,上面罗列的,是雪儿入宫这些日子的重要行踪。
“她和许扬城……”任娴歌不确定的问。
许盎城点点头,稍稍挪了挪,让她坐着更舒服点,缓缓道:“你被许扬城堵在宫墙边上的那天,他就是进宫来见雪儿的。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他们之间是达成了什么交易,还是本来就是一伙的,但雪儿有问题是肯定的了。”
任娴歌翻个白眼,没好气道:“出水芙蓉,我见犹怜,没想到是引狼入室吧?”
“狼也好,鬼也罢,我既然已经下了旨,自然不会收回。就让他们自己狗咬狗,无论最后是什么结果,我总不会有什么损失。”
“还没损失?”任娴歌看了那些证据就差不多放心了,再加上先前的复杂情绪,那点不适早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故意道:“一个娇滴滴的可人儿,一个……兄弟,你的损失也不小。”
听她对这两人的称呼,许盎城一把把人搂进怀中,笑道:“你很在意我把她带回宫?”
任娴歌挣了挣没能挣开,放弃了,“我有什么可在意的,你是皇帝,三宫六院,佳丽万千……啊!”
随性的语气蓦地急转成了惊呼,任娴歌已经被腾空抱起。
许盎城的呼吸喷在她耳边,敏感又暧.昧,带着丝丝缕缕的欲.望,“我的定力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再这样撩拨,我不介意在这里把其他人误会的那事做成真的。”
被误会的,自然便是皇上上朝路上突发兴致,和新贵得宠的娴贵妃一起,在这御书房很是荒唐了一阵的事了。
“你放开我!放手!”见他不怀好意的笑,任娴歌顿时就急了。
许盎城倒也没真的想把她怎样,不过看她这几日一直心神不宁,好容易那张脸上多了点色彩,就想要逗逗她。可就在这时,御书房的门忽然开了。
一袭紫衣的凤无双缓缓走了进来,看到许盎城抱着任娴歌,两人贴得紧紧,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狠:“皇上原来在这里,害臣妾找了好久。”
许盎城放下任娴歌,淡淡道:“你有什么事一定要找朕的,直说便是。”
凤无双瞥了一眼任娴歌,看着许盎城,笑颜如花:“也没什么要紧的,臣妾只是闲来无事,新做了几样糕点,想拿来和皇上一同享用,还以为皇上回了寝宫,没想到是在御书房,和……娴妹妹在一起。”
“娴妹妹”三个字被她咬的极重。 щшш¤ ttκΛ n¤ c○
任娴歌的确比她入宫晚的多,若真要论起来,叫一声娴妹妹倒也应当。可无论是从前做宫女的时候,还是后来成了贵妃,凤无双都是找麻烦的头号,这一声妹妹,实在是让任娴歌受不了。
没等许盎城开口,任娴歌便上前两步,站在凤无双面前,冷冷道:“静妃妹妹,这一声‘娴妹妹’还是省了吧,我当不起。宫中向来以位份论高低,从前你是如何对待我宫中的阿丑的,你我都一清二楚。如今我是贵妃,育有皇子,而且还是皇上唯一的儿子,当今的太子,你不过是个妃位,如何敢叫我妹妹?”
她虽然一直都是个不容欺负的性子,但多数时候并不会如此针锋相对,大多都是以巧劲解决。今天这样,别说凤无双了,就连许盎城都是第一次见。
凤无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着任娴歌,想要发作却又不敢,到底是在许盎城面前。
任娴歌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当即便继续道:“大家同为宫中姐妹,伺候皇上,虽说我是新来的,可规矩我还是懂的。静妃已经是宫里的老人了,难道连位分尊卑这样简单的事情都不明白吗?”
凤无双被他疾言厉色教训了一番,虽说不是什么大事,可许盎城站在一旁不闻不问,一点也没有为她出头的意思,凤无双不禁有些委屈。
她抬头,眼泪汪汪看着许盎城道:“皇上,娴妹妹强词夺理,还请皇上为臣妾主持公道!”
许盎城本是打算要为任娴歌出头的,但看到任娴歌教训凤无双游刃有余,于是便直接站在一旁看戏。
此刻见凤无双求救,当即便冷了脸,沉声道:“娴贵妃说的对,你已入宫多年,应该清楚宫里的位分尊卑,她是贵妃,你只在妃位,对他更要敬重有加。”
凤无双见许盎城没有半点要帮自己的意思,开口处处都在维护任娴歌,顿时心中便有股气上不来下不去卡的难受,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可不等她开口诉说自己的委屈,许盎城便继续道:“朕现在不饿,不想吃点心,你先回去吧。”
凤无双这些日子都没怎么见过许盎城,此刻既然闯了进来,又怎么可能轻易离开。
“皇上宠爱娴贵妃,臣妾也无话可说,只是臣妾并非故意闯殿,实在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向皇上禀报。”
情况急转,任娴歌也不禁看了过来。
许盎城缓缓道:“你方才不是还说没什么要紧的?”
凤无双脸上一阵青白,定了定心神,赶忙道:“是臣妾的父亲来了家信,父亲老年无所依,如今得了重病,家里来信,请皇上允准臣妾回乡省亲。”
许盎城对凤无双并没有什么好感,把她留在宫中也是不想拂了他父亲的脸面,如今听说那位颐养在家的大将军居然重病了,也是很意外,缓缓道:“把家信拿来我看看。”
凤无双连忙递上信封,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等着他看完,同时眼神不自觉的瞥向一旁的任娴歌。
但是任娴歌却没有看她,自顾自的坐回桌案前,随手抽起桌上一些东西翻来打发时间。
凤无双惊讶,御书房是皇上处理朝政的地方,而桌案上的文件大多都是大臣们上书的奏折,如今她一个后宫妃嫔,居然就敢这样大模大样的随手翻看,实在有一些过于嚣张了。
可方才已经得了许盎城的训斥,思量再三,她还是没有开口多言。
“既然是大将军病重,那你便回去吧,朕赏你白银千两,各色绸缎个宫廷御药,同时再派一名御医跟着你回去探望。”许盎城看了眼无所事事的任娴歌,淡淡道,“你尽可以多住几日,好好照顾大将军。”
“是,那臣妾告退了。”凤无双得了封赏和吩咐,连忙退下。
就算要收拾任娴歌,现在也不是好机会,有皇上护着,她无论怎么小心,到最后都很可能引火烧身。
与其这样,倒不如暂且退下,等出了宫,和那人接上了头,自有收拾她的机会。
凤无双想着,斜起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然后离开了御书房。
任娴歌盯着许盎城淡淡道:“人家此举分明是想要你一同前往,探望前朝大将军,你倒好,就只是给了些赏赐,便三言两语把人打发了,还真是不解风情。”
“我若是太解风情了,爱妃岂不是又要吃醋?”许盎城一脸深意的看着任娴歌道。
任娴歌撇过脸,翻了个白眼,“你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随便谁都会为你吃醋吗?”
许盎城淡淡一笑,“别人吃不吃醋我不在乎,不过你若真的不在意,那先前宫宴之上,为何你要想到要为雪儿指婚?”
“你想多了,我只不过是看她不顺眼,想随便给她安排一门亲事,让她走的越远越好,别在我面前晃悠,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果真如此吗?”许杨诚笑。
任娴歌郑重点头:“就是这样!”
一个始终不肯承认,一个饶有兴致的逼迫对方承认,这样的场景,实在是有些无聊,但无论是任娴歌还是许盎城,都颇有些乐此不疲的意味。
一直悬着一颗心的许盎城总算是松了口气,为着送走任楼楼的事,她一直对他有所介怀。近来又发生了这么多事,也没能找到机会好好地聊一聊,更何况任楼楼回来一趟很快就又走了,也不知道她心里会不会更难过。
今天看来,有说有笑,还能开开玩笑,看起来倒是比之前好多了。
“妃嫔出宫,是不是该找人护卫着?”
许盎城被打断了沉思,回过神来,随口道:“是啊,有专门的禁军一路护卫。”
“山高路远,恐怕还是不太平。”任娴歌所有所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