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势汹汹地把脚瞪在吧台旁的高脚椅上,却只要了一杯苏打水。
吧台里的小伙子带着诧异的眼光看着她,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笑容,这年头还真没见过谁会进酒吧要苏打水喝的。
“我朋友。”
这时,小紫走过来拍了台面一下。
小伙子平时与小紫的关系不错,他立即换了副表情,转身给她倒了杯苏打水,又给小紫端来一杯龙舌兰。
她呆呆地看了苏打水一眼,又偏离目光,端起小紫面前的龙舌兰灌了几口。
“你都不能喝酒,你脚上的伤还没有好呢!”小紫惊叫着抢下她手中的杯子,责怪她。
“我难受!”她冲着小紫喊道,一阵乐队演奏前的电吉他独奏恰好响起,淹没了她的喊声。
坐在嘈杂的吧台边缘,陆婉婷开始不断地述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像洪水泄堤一般冲击着她的心。从机场的黑衣人,到陈氏公司的钱多多,从再次出现的陈伯文,到和蔼可亲的陈老太太。她的生命中突然出现了这么多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物。
小紫之前听说过她在电梯里的遭遇,为此还特意为她提供防狼棒,奉献自己微薄的力量。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因为酒吧的工作繁忙,竟然错过了这么多的后续。
当讲述到今天上午被黑心的出租车司机甩在大马路上时,她气愤地一拳头砸在了吧台上,立即疼得嗷嗷叫起来。
小紫看了看时间,距离中午下班还有大约一个多小时,她决定跟酒吧老板请假,让她提前回家。再待下去,真不知道自己面前这个咬牙切齿的闺蜜会不会气得把酒吧一把火给烧了。
在酒吧后面有一个小隔间,里面放了两排储物柜,每个小柜子都编有相应的号码,酒吧服务员和驻唱歌手一般都会把外套等不贵重又不方便携带的东西放在那里面。
小紫从其中一个储物柜里掏出自己的牛仔外套,可是伸手在口袋里掏钥匙的时候却怎么都找不到,她翻遍了口袋,又绕着储物柜前前后后找了好几遍也没有发现钥匙在哪里。直到隔间外响起陆婉婷不耐烦的喊声,她才一脸郁闷地走出来。
“我才想起来,早上出门的时候告诉奶奶要去超市买鱼,我们快点去,中午来我家吃饭。”
“可是家里的钥匙不知道被我塞哪了。”
“没事,我这里还有一把备用的呢。”
陆婉婷拉着她打车前往附近的超市,两人买了一些食材准备返回时,她还是因为丢了钥匙心里堵得慌,坚持要求回出租房找一找,她没有办法,只能陪着小紫走一趟。
再次回到自己曾经住过的单身公寓,陆婉婷对比她现在住的地方,才发觉这里的楼道里几步之隔便能看见居民随手丢弃的垃圾袋,紧闭的防盗门里传来电视机的声音和小孩子的哭闹声,偶尔有背着单肩包的女生匆忙下楼还不忘向她绽出一个灿烂的笑。
原先的自己却没有仔细观察过这种生活的小细节,当脱离了这里之后,一切又都显得那么亲切自然。
她们来到门前,陆婉婷掏出钥匙,当转动钥匙的那一刻,心里闪现出一丝异样。
小紫冲进卧室,翻遍了整张床,又把卫生间、小厨房统统找了一遍,都不见钥匙的踪影。她趴在地上,瞅了瞅床下和沙发下,除了看家几条丝袜之外,也没有任何发现。
自从她搬出去住之后,小紫托朋友打听还有没有愿意跟她合租房子的女孩,这几天朋友们没有带来有用的消息,小紫便经常一个人上班下班,每次出门前都会检查包里的防狼棒和钥匙有没有落在家里。
即使是这般小心,钥匙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地丢失了。细心的小紫绞尽脑汁,实在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听见过钥匙落地的声音,此外,小紫又有了一些别的发现。
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她明明是把卧室门关上的,可是回家时卧室门却被打开了一条隙缝。清早起床后,她换好衣服后习惯拉开窗帘,而现在卧室的窗帘却是紧紧合住。
如果说是自己的记忆出现偏差,这些迹象并不能表明什么,那么门外的水渍该怎么解释?本来那片水渍已经快要干透,并没有引起两人的注意,但是在仔细观察着房间内的蛛丝马迹时,她还是难以把这片水渍给忽略掉。
今早出门时,外面还是一片晴朗,所以这片水渍不可能是出门时留下的。几个小时前下过雨,根据水渍的干湿程度判断,很可能就是下雨的时候留下的,这么说,的确有人私自闯了进来。
“咦,今天你怎么比平常回来地早啊?婷婷也回来啦,好久都没见过你,你最近去哪了?”
一个中年妇女出现在门外,一手拉着一个扎马尾的小姑娘,一手拎着超市的购物袋,笑嘻嘻地看着她们,“早上我下楼倒垃圾的时候,在你家门前碰见一个陌生人,那个人说是你表哥,问你在不在家,我还说你夜晚才能回家呢。”
听到妇女这么说,她更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她问道:“那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的?他还说了些什么吗?”
“大概上午雨下得正大的时候吧,我看他手里的雨伞不停往下滴着水,至于还说了些什么,”妇女摇摇头,“他的话很少,没再问什么。哎呀,我该回家做饭啦。”说罢,妇女拉着小姑娘上了楼。
打开的房门,合住的窗帘,门外的水渍,这是小紫能够目之所及的地方,同时,无故消失的钥匙和神秘的“表哥”将这些无法解释的现象链接在了一起,形成了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
实际上,白玉在约定与陈伯文见面的同时,又派人准备绑架陆婉婷,给自己再增添出来一个筹码,有两个人质在自己手中,就算他找到白龙所在的病房,量他也不敢乱来。
可是由于人手不够,白龙无法对他展开二十四小时的全天候监视,也就在监视盲区中,他才有机会带着她和陈老太太躲进城西的旧房子。
根据白玉之前掌握的信息,曾在机场陪同陈仲武回家的那个女人跟陈氏兄弟一定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他在绑架陈仲武的同时,派人偷偷调查过那个女人的住处,虽然打听到具体地址,也让人在附近蹲点守候过,但是迟迟不见那个女人出现。
白玉担心是自己的信息出现错误,才不得不再次让人前去确认。那天那个胖胖的男人确实就是白玉的手下,他把开门的小紫错当成了她,回去向白玉汇报说他们的消息准确无误,并且还兴致勃勃地说出了自己的另一个发现。
胖子告诉白玉那个女的是酒吧的驻唱歌手,经常是早出晚归,所以要想像她下手,可谓是轻而易举。
但是那时的白玉并不想轻举妄动,尤其是在了解了陈伯文的性格之后。他既然敢明目张胆地去警局,对自己造成挑衅和威胁,那么就很难看出对那个女人下手的话他还会做出什么举动。
此外,这种行为也会很冒险,一个大受欢迎的女歌手神奇失踪,不光是酒吧老板,就算是她的朋友们发现之后也一定会去报警,如果警察真的参与调查起这宗失踪案件,事情就远远超出白玉所能掌控的了。
他能做到的就是尽量不要打草惊蛇,毕竟自己的目标是两千万,而不是那个女的,也不是陈氏兄弟,绑架陈仲武只是为拿到那两千万的手段而已。
不过,他的手下心有不甘,觉得这个女的很碍事,他们不知道白玉顾虑的到底是什么,总觉得自从白玉在牢里被关了几个月后就没有了以前的魄力和锐气,干上一票的时候,竟然还放掉了那个公司老板的情人阿美。
只是他们不知道,白玉在放掉阿美的时候威胁她给自己的卡里打了五十万,他私吞了这笔钱,他的手下们一分钱也没有摸着。
本来没有赚到钱使得每个人士气低沉,要不是白玉向大家许诺这次的两千万可以平均分,估计没有一个人再愿意跟他趟这趟浑水。
白玉将一切希望寄托在今晚陈伯文乖乖送来的两千万上,陈氏企业做得这么大,对于他们来说三天之内筹到两千万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何况陈家二少爷在自己手中,这是他得以嚣张的最大资本。
他原本以为事情会如他计划的那样顺利进行,可他万万没想到陈伯文会出现在白龙的病房里。一气之下,他决定给他一个教训,他再次派胖子去小紫的住处,吩咐他把那个女的也带回来。
胖子再次回到小紫的住处,他连续敲门却没人应答。他来到她工作的M酒吧,走进去依旧不见她的身影,这时他看见小紫从角落里的一个小隔间走出,像忘记什么似得又返回,他趁人不备偷偷跟了进去,看见她在储物柜中取出外套,从口袋中掏出钥匙看了看,又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