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孤零的水井处,众人被那泛白的尸身吓了一大跳,林宵闻心下怒气横生,林家被推上风口浪尖的这个节骨眼上,他没想到林昌还是这么不知检点。
院内妻妾都娶了多少个了,还不知收敛,这外头身份低微的女子就是这么个好滋味,薛青青是,现下这个更是。
林宵闻忍着滔天的怒意,急慌慌的交待人把尸体捞出来。
“老爷!”身后一人重重扑过来,“拦不住了,实在拦不住了,禁军已经闯进来了!”
林宵闻怒目圆睁,“什么!”
“不是交待了你们,万万要把人拦在府外,他们不知私闯伯爵府邸,乃是大罪吗?”
“回老爷,那领头的将军说了,事急从权,且,且这是陛下的旨意,定要看管好大皇子。现下他们非说人逃到了我们这儿,奴才就是有十张嘴也拦不住一句陛下圣意啊!”
“废物!”林宵闻气急,一脚把人踹开,目光甩向正在从水井里捞出尸体的人,“一群饭桶!都没吃饭吗?动作都快点!”
“出了半分差池,我拿你们是问!”
若是让外头的禁军发现了这具凭空多出来的女尸,别说他们当日薛青青的案子要被翻出来,便是他们林府怕是也逃不了一顿重罚。
“死者有灵,林大人如此,也不怕夜里睡不好觉。”
高高的屋脊处落下一道缥缈的声音,林宵闻抬头看去,竟是方才仓皇逃窜的沈砚安两人。可恶,他们一定是发现了这井下端倪,才在此纠缠不放。
沈砚安皓衣翻飞,两人轻盈落地。
“沈小侯爷,我奉劝过你,留有余地,你我两家日后还能互惠互利。你若真的不给林某这个面子,也就别怪我手下无情!”林宵闻招了招手,檐下墙角窜出道道黑影。
“这可是你自投罗网,上!”他手一挥,一众府兵向两人围攻而来。人群外,林宵闻正在加紧挪运井下的尸体,手指粗细的绳子捆着泡发的尸体,缓缓露出那面目全非的脸。
“一一,”沈砚安轻唤一声,即一一心下会意,两人动作一闪,一个假动作骗过了那些人的眼睛。即一一趁机脚步一点,跃到水井那侧去,而沈砚安将府兵的攻击力都吸引了过来,两人配合的十分默契。
突然闯过来的即一一让林宵闻忽的一慌,他上步抽出腰间佩剑挥去,却未料一道白光闪过,有什么坚硬的东西牢牢抵住了他的剑刃,什么样的武器竟能挡住他的玄铁剑。
他双目一瞪,即一一手中好似握了块洁白无瑕的月光,定睛一看,原来是块白玉,不对,区区一块玉怎能挡得住玄铁之刃。
“林大人,”即一一腕间微动,“你偷袭一个弱女子,怕是有些胜之不武了。”她蹬地一个翻身,狠狠将林宵闻手中的剑推了个大远,银光快速闪过,她身后几个意欲偷袭的府兵亦应时倒地。
像是被人操控了一般,那几个两手可敌四拳的府兵竟是一动也动不得。林宵闻心下暗惊,低喝,“妖女!你究竟对我府中侍卫做了什么?“
“妖女?”即一一唇角一斜,“这词用的倒是新鲜。”她目色一闪,却见一阵凌厉地剑风破竹一般向自己袭来。
“老狐狸。”她脚尖轻点往后一撤,欲避开前面突然袭来的攻击,奈何她脚法虽快,可剑锋更快,只见剑光凌厉,忽而被一黑影亘住,不过喘息之间的缓冲,却让即一一逃下一命。
“没事吧,即姑娘?”一人影闪到自己身前,黑玉色的剑鞘被南宫勋牢牢攥在手中,他手中剑已出鞘,直抵林宵闻喉间。
地上,那玄铁长剑不受控制的垂垂落地,削铁如泥的剑刃上顿出一道极细微的残缺。该是怎样的内力与功法才能在自己全神贯注之时将这玄铁剑击落,甚至于予之受损。
林宵闻看着眼前这个从边城回来的粗莽之人,自己竟是小瞧了他,听见淅淅沥沥的兵甲声越传越近,余光瞥向冲进来的黑甲金炳禁军,他如何也没想到今夜会栽在南宫勋这个小儿手里。
“都把刀放下!”
禁军常统领一冲进来,见着南宫勋与沈砚安等人以小敌多的情形,立时向着围攻着几人的府兵大喝一声。禁军将人团团围住,场面被突如其来的南宫勋和薛统领控制了起来。
“多谢常将军。”南宫勋略过剑锋侧目看向本该来抓他的人,思索几瞬,道了声谢。
“殿下言重,臣等救驾来迟,还请大皇子恕罪!”薛统领哐啷一声就跪下来,铁甲和青石地面划出一瞬刺耳的声音,即一一眉头一抽,只觉一双打探的目光上上下下要将自己看穿。
“没受伤?”沈砚安犹是将人上下看了两遍也还是不放心。
他仔细捏着即一一的手和胳膊,惹得眼前怕痒的人一阵轻笑,她快而利落的将手抽开,微瞪了他一眼,“真没事。”因着方才怕痒后劲还在,此刻语气竟颇有些娇嗔。
南宫勋默默努力偏过头,掌间剑光微闪,“林宵闻纵容其子林昌淫乱嫖娼,祸乱民女,藏匿尸体。薛青青一案或有蹊跷,当翻案重审。“他语气冷冷的落下,偏头看向一侧人,”常将军,还请你派人将林家相关要犯送去大理寺关押,林府暂且由禁军围困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出。“
“是,微臣领命。”
禁军首领持剑半跪在南宫勋之下,因禁军乃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的军队,所以即便对着南宫勋,他们也只能自称臣,而非属下。不过便是方才那一句“臣救驾来迟,”的话,也足够林家上下吃上一辈子的牢饭。更别说他林家犯下此罪。
常江军一挥手,身后上来两个人从南宫勋手里把人接过来,
他站在南宫勋一侧,有些踌躇,“那个,殿下,您贸然离府这事……”
虽然现下明眼就能看出大皇子私自离府是为了来此抓林家父子的,但禁足一事毕竟是陛下的旨意。即便事急从权,然违抗圣意总要有个结果说法的。
“常将军放心,本殿不会叫你为难。”南宫勋看着身侧的人缓声道,“薛青青一案牵扯甚广,本就应当面向父皇陈情,今夜将军且就随我去一同将这事也说清楚。”
“谢殿下体恤下臣。”常将军开怀拜谢道,他看了看一同的忠肃侯,明了的让出位置,“那臣就先行告退,在外面候着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