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十七郎笑够了,重新坐了起来在卢八娘的娇嫩的肌肤上摸了摸说:“你若真是那无盐女倒好了。”那么陈春煊就不会再起那种心思了。不过呢,如果真是钟离春那么丑,就是才华再高上十倍,司马十七郎觉得自己怎么也不可能如此爱重王妃了。
颜其实是非常重要的,就说薛家的表妹,初听薛表叔打算抵赖嫁妆时,司马十七郎气得要死的同时,心里竟然有一种不必再管这个表妹的轻松。毕竟如果薛家送来两万石粮食,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慢待表妹,不管人长成什么样,一个月总要过去住上两天,让她生个儿子,将来也为这儿子谋个前程,但是薛家先不仁,他就可以不义了,人接过来,放在后院晾着,多个吃饭的人而已,淮北王府再穷,也养得起。
所以“食色,欲也。”真是没错,司马十郎为自己如此辩解。与卢八娘笑了一回后,他的气消了不少,神色也平和下来了。
卢八娘奇道:“就为了薛家的事气成这样?”想当初薛表叔压下首饰的价格,少给了他们五千石粮食,司马十七郎也没气成这样啊。说起来成亲这么久了,卢八娘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生气呢。
“不是。”
“噢,”卢八娘沉吟了一下,“是陈春煊?”
“你也知道了?”
“当然,不过你别杀了他。”这时候的人就是这样奇怪,如果别人看上了他的姬妾,那么可以豪爽地送出去,赢得美名。但看上他的老婆,就会恨不得杀人,怪不得司马十七郎刚刚将案几都砍断了呢。
“你怎么帮他说话?”司马十七郎不悦。
“并不是帮他说话,而是真算不了什么,没有必要杀人,”卢八娘平静地说:“他不过是糊涂一时,谁又没有点黑历史呢?”
黑历史这个词听起来有点怪,可是特别贴切,让司马十七郎马上想起了自已的黑历史,脸不由得一红,然后他又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卢八娘好像没有一点黑历史,他便问了出来,“你的黑历史是什么?”
卢八娘的黑历史多得很,挑重要的说,她做过私盐买卖,伪造过出身,还写过假圣旨,不过她都掩盖得不错,就是身边人也觉得她在道德上站在很高端的位置,于是她轻描淡写地说:“我也犯过很多错呀,比如当时不想嫁你绝过食,比如在成亲前就有了私产,不过成亲后好像就没有了吧。”
确实,成亲后只要是坏事,差不多都是司马十七郎干的,卢八娘从来都是善良而正义的。就像这次发生的薛家事件,也是一样,她甚至连一句薛家的坏话也不会说。
卢八娘接着转回了刚刚的话题,“陈春煊是有才干的人,他对我们会非常有用,而行大事者不计小节才对。”
这些司马十七郎也已经想明白了,当初在楚州时,那么多的人为王妃倾倒,还有人看王妃看得痴了,平平的地面上就能摔了,还有几个年青人为子能一睹王妃的容颜,竟然去翻墙……当时自己也没有这么气,但现在却心气难平。真不知自己怎么了。
不过,感觉出王妃对陈春煊那种淡然,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态度,司马十七郎还是释怀些。
最主要的原因是司马十七郎相信王妃,她是那样端庄的性子,若不是为了淮北军的供给不得不在外奔走,根本就会整日不出府门,没有人比司马十七郎更清楚王妃是从骨子里就不喜欢与外人多来往,真正大家闺秀的气象。
直到看到欣欣向荣的冶炼厂,还有一小段新铺成的铁轨,可以迅速而方便地把厂房里的东西运进运出,司马十七郎的情绪才真正好转起来,这种新奇的东西看似简单,但功效却相当高,将来这个轨道若是能铺到更多的地方,各种物资在大青山里转运就会顺畅得多。
唯一的不合谐因素就是领兵在此地镇守的徐达。大青山这处淮北军重地,司马十七郎派了一千精兵守护,守将就是徐达。说起来大山里面自然要闭塞无趣,尤其是跟着司马十七郎一起上山的柳真几个,全都刚刚征战回来,让徐达万分地羡慕,就表达了想建功立业的心愿。来淮北的人,哪一个不想建功立业,只是山里也总要有守卫的人,于是司马十七郎便答应了让大家轮流过来镇守。
回到山下,司马十七郎去了军营,卢八娘回府后,桃花爹就跟了上来说:“王妃,我愿意去山上镇守。”
“嗯?”卢八娘有点奇怪。
“我觉得王妃在山里放了很多重要的东西,我想如果大家轮流守卫总不及一个人专心留在那里好。再者,王妃已经将我们所有的人马产业都挪到了淮北,而淮北这边形势又不够稳定,我们总要留一个最后可以退步的地方。只要守住大青山,我们进可以向北向西,退可以向南向东,进退自如。”
卢八娘正是有这个心思,才让徐达这个自己人守在大青山,但是守在山里,肯定会影响建功立业,徐达要出来也很正常,况且卢八娘也并没有把自己的私心对他说透,可是桃花爹却完全看明白了。
桃花爹的功夫非常好,人又稳重可靠,是卢八娘第一看重的人,也得到了司马十七郎的十分重视,否则在第一次出征时不可能留他在大营协助卢八娘。现在他能想到这些,更让卢八娘对他刮目相看,“你不怕一直没有军功?”
“我原本就是山里的猎户,跟着娘子十年多了,现在已经有了官位,又有了老婆孩子,钱财也够用一辈子的了,王妃已经给我们一家人太多了,军功就让年青人去挣吧!”
其实桃花爹今年也不过四十多岁,正当壮年,做事又极勤勉,所以卢八娘摇摇头说:“你还是先在淮北立下些军功再说吧。”
“王妃,我想着王爷要纳侧妃了,而薛家又在不远的楚州,我们总要把大青山完全握在自己的手中才好。”桃花爹说完,赶紧又加上一句:“王妃,我就是白担心,又是直肠子,有什么都不会瞒着,有没有道理我也不知道。”
桃花爹说的其实非常有道理,薛家一定要塞给司马十七郎一个侧妃,要说一点小心思都没有,谁都不会信。但是卢八娘虽然对司马十七郎心里有了隔阂,却还坚信他不会动摇自己和儿子的地位。
当然这不等于卢八娘不会同意桃花爹,相反她非常赞赏桃花爹的话,能先抓到手中的东西自然要先抓过来,有备无患未雨绸缪总是对的,“真正能为我考虑的人,还是在益州时结交的朋友啊!”
“那么就委屈你了,去守着大青山吧。那里将来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基地,生产武器,贮存物资,驻扎军队,也是我们最后的避难所。”卢八娘又说:“回家跟细君商量一下,看看她愿不愿意去那么荒凉的地方。”
“是,王妃。”桃花爹答应着退了下去。
第二天细君来见卢八娘表示愿意陪着桃花爹到大青山上,她笑着说:“我听孩子爹说那里也有很多人,房子建得也好,而且王妃还让人明年在砍伐后的空地上种果树,我们一家搬到那里很好。孩子爹也说了,那山与以前老家里那座山差不多,我们也算是回老家了呢。”
跟在卢八娘身后的桃花听了,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反倒笑着说:“爹和娘去山里了,等到夏天我也带着孩子们过去避暑。”又对卢八娘说:“王妃,我们也在山里盖一个庄子吧,就像京城外面的那个一样。”
卢八娘笑了,“那要等我们在这里真正立住腿的时候了。”
桃花便说:“新种出来的果树结果子总要三五年的时间,那时候我们再去避暑就正好了。”
“会的。”卢八娘听了,微微一笑。
事情说定了,桃花爹又过来与卢八娘商量,“山上的地势我仔细看过了,在进山二里多的山岗设第一道哨卡,第二道设在……,这样山里面的厂子和仓库可保无虞。”
“这些排兵布阵的事我不大懂,过两天等王爷空了我们一起商量。”就是桃花爹去大青山的事,也要司马十七郎答应,眼下那里还是他管辖的地方,按约定等到将来他打下更多的土地,就会把这一片土地都给卢八娘。
这两天,司马十七郎一直在前营安排着军中的事情,经过这次作战,淮北军的精兵扩大到一万人,他将这一万人分成了十队,其中重甲骑兵两队和另外两队由他亲领带领,其余六队分别设了一正两副的校尉带兵,又明确了一些军令军纪的问题。
卢八娘也不去打扰他,因为她知道他表面在整顿军队,其实也在心里酝酿怎么解决薛家的事。
第三天,司马十七郎在晚上回了内院。这时候旭儿已经在一旁睡了,卢八娘正伏在案几前算大营中米粮的数目。司马十七郎先看了看儿子,然后就在卢八娘身边坐了,与她一起看着帐目,一项项听她讲。
“省着点用能支持到春末,到时候新粮虽然没熟,但是春天总会有可吃的东西。我特别叫了几位老农来问,天气一暖田地里就会长出野菜,做饭时加上一些就省三分之一的粮食。不只人吃的可以省,马料上也可以省不少。”
“今天重新算了算帐,有人建议从现在开始,每天发粮都减少一成,这样十天便省出一天的粮食,这样的大事我不敢答应,就想着今晚与王爷商议一下。”
“断然不可。”司马十七郎马上否定了,“粮食我会想办法,发放给军士的数目不要变!”
“我也这样想,”卢八娘又翻开一本新的帐册拿到他眼前说:“我算着到那时盐城也能产出一些盐了,就都运出来到淮南换粮,日子就熬过去了。”
“两万石,唉!”司马十七郎叹了一声,如果薛家送来两万石,那么淮北军的日子就好过多了,原本他们已经把那两万石算了进去,现在没了指望,立刻就觉得捉襟见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