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神情黯然下来的妻子,秦铮首先收紧手臂,往怀里拥了拥她,以示宽慰。
杨璟庸是何等样人,又怎么可能看不出让邱晨黯然的缘由,联想起种种,不由也是神色一黯,眼底冷厉一闪而过后,随即扯动嘴角,露出一个难得的没有半点儿戏谑的笑容来,道:“说起这个,我这一次并不想动徭役……”
这话一出,邱晨立刻抛开心底的黯然,讶异地抬头看过去。
杨璟庸神色坦然,淡定,笑笑道:“之前在安阳就提过‘以工代赈’……这一回,我们自己铺排,怎么可能还用那徭役之法……横竖都要户部拨银子拨粮食出来,何不调集灾民以工代赈?修缮了河工,也能代替一部分赈济,岂不是一举两得!”
以工代赈固然是好的……但是……
“此次受灾面积有限,仅仅以工代赈,用灾民来修缮河工,怕是人工不够吧?这眼瞅着就要八月中了,人手调集、钱粮筹集调动,还有人员到位等等事务,满打满算,中旬末能动了工已经是最快了。九月底十月初河水就会上冻,最迟十月中就会全面封冻……一直到来年二月中,甚至二月底才会开化……要赶在明年春汛到来前修缮妥当,工期可是极为吃紧的。”
说起这些庶务,都是邱晨亲手安排布置管理过的,他们的庄子每年秋收耕作完毕之后,惯例都会修缮加固河渠堤防,改造水利工程,对这些基建方面的事情可是极为熟悉的,说起来自然是头头是道,条理分明。
杨璟庸听得暗暗赞叹,将心底那抹被勾起的失落遗憾重新按下去之后,笑笑道:“姐姐所说的灾民可是被淹的那些……其实,很多秋收减产、绝产的百姓,没了一季收成,最多过了年也要断粮了,也是灾民。这样的人并不少,据报上来的讯息,统共有六个县,二十多万百姓受灾……这其中壮丁按十之三四计,也有七万劳力……只是修缮永定河,劳力是足够了!”
邱晨一眨眼,接着道:“粮食不够?!”
杨璟庸露出一脸的苦笑,点头道:“若是动徭役,仅仅供应河工粮米,户部大仓勉强能够应付。但以工代赈,就不仅仅是让河工壮丁吃饱,还要让他们挣会家人的口粮去……”
说到这里,杨璟庸脸上苦笑更浓,舌头涩的动不了,干脆半路消了声。
屋子里一时静默下来,气氛压抑而沉重,伺候着的丫头们双手交叠在身前垂着手不由自主地连呼吸都放轻了,只怕惊扰到明显心情不好,陷入沉思的主子们。
秦铮脸上仍旧淡然清冷没有表情,却也是三个人最自然的一个。他对庶务本就不擅长,这些事情他也就刚刚能够听明白,至于怎么处置,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像指挥作战那般从容的,故而遇上什么问题,他反而不至于过于纠结,想的也更简单。
他揽了揽妻子的肩头,抬头缓缓道:“户部的钱粮就那么多,没办法指望一下子挖出几倍的钱粮来……想要指着以工代赈让灾民糊口根本行不通。嗯,灾民中还有些妇人孩子,能不能给他们寻一些活计……我记得在安阳的时候,招揽了许多妇人孩子甚至老人去南沼湖挖荸荠、挖药草……不再什么活计,只要能让那些人换些饱腹的粮食熬过这一动一春,开了春,地里有了野菜,也很快就收了麦子,也就好多了。”
邱晨抬眼看向丈夫,很清楚他的话语中其实还有许多不周全,但却没有挑剔,反而露出一个赞同的表情来,笑着点头道:“这倒是跟我想到一起去了。”
听到妻子如此说,秦铮眼睛微微一亮,与妻子目光交汇中爱意更浓。
“咳咳!”几声干咳,打破了秦铮邱晨夫妻俩的目光交流,也成功地吸引着两个人的目光齐齐转过去。
看到秦铮和邱晨都转头看向他,特别是秦铮眼中毫不客气的指责冷厉,杨璟庸转开目光,略略有些尴尬地抬手摸了摸鼻子,开口道:“那,有什么活计安排呢?眼瞅着秋收完了,秋播也用不了什么人呢……呃,是了,你们得了两个皇庄,是不是要挖沟渠打水井啊?”
邱晨失笑着摇摇头,看着杨璟庸的脸色随着她的动作一下子垮了,也不再兜圈子了,干脆道:“我那两个庄子是修水渠,可那工程跟你们河工没啥差别,都是要用壮劳力才行的,老弱妇孺可干不来。……给老弱妇孺们干的活儿,我已经想到了。所以,我要跟你说,今年庄子上收的马铃薯和红薯留了种之后,剩下的就全部切片晒干,然后磨粉……”
说到这里,邱晨微微一顿,把具体工艺略过,接着道:“我们用这些东西变换一下方法保存起来,进一步加工,到时候可以用这些东西抵工钱,让他们饱腹,我也能建起自己的作坊来……”
“你要建作坊?”杨璟庸不等邱晨说完,就惊讶地打断了她的话询问道,同时,他的目光不自觉地下移,落在了邱晨巨大的让人看着就喘不过气来的大肚子上,露出一脸的惊讶和不赞同来,“不行,你如今的身子……出出主意也就够了,哪里还能开作坊!”
秦铮也是一脸不赞成,只不过,他有对妻子更多的包容和信任,他相信妻子不会不顾忌自己的身体,更不会不顾忌肚子里的孩子……他虽然心里想法跟杨璟庸相同,却没有脱口质问,只是将目光关注在妻子脸上,静静地等待着妻子给他一个让他能接受的解释。
丈夫没有作声,但扶在她肩头的手却紧了紧,清楚地彰显了他的紧张。邱晨抬手拍了拍却秦铮的手以示安慰,目光却一直对着杨璟庸,微微笑道:“我所说的作坊并不像制药作坊那般繁琐复杂,不过是将田里的收获加工一下,说是开作坊,还不如说是为了赈济灾民,当然了,经过今年之后,以后再秋收了,田产加工也就熟络了,多少也是有益处的……因为没啥蹊跷活儿,所以并不需要我亲自去盯着,只打发个管事过去看着就足够了。”
杨璟庸和秦铮齐齐松了口气,然后杨璟庸略略带了些笑意问道:“有什么活计,只需要老弱妇孺即可的?”
邱晨笑笑,道:“咱们庄子上种的马铃薯、红薯都是种在土里的,吃之前都要洗干净泥土吧?这一回,集中加工,首先就要清洗,这个活计,三四岁的孩子和六七十的老人都能做。到时候,搬搬运运的活计有大姑娘、半大小子和壮年妇人来做,清洗什么有老弱做,可以让一家人在一起干活,老弱妇孺互相扶持着,力所能及的,怎么也能挣出口粮来,熬过这一冬一春去!”
当然了,邱晨很清楚,仅仅是京郊几个庄子上收获的红薯和马铃薯的深加工是用不了那么多人的,可她不仅仅这几个庄子,还有辽地的几个大庄子,马铃薯和玉米都获得了丰收。那边一年一季,秋收早,这个时候已经秋收完成了,衬着下大雪之前将那边收获的马铃薯和红薯运过来,比京郊庄子上收获的可多几倍呢!
这些还不够,她还可以预购明年、后年、甚至大后年的收成,用粮食或者银钱付账,同样能够帮着那许多灾民度过这一次灾荒。
她能想到的,杨璟庸自然也能想到,邱晨话音未落,他就接口道:“我那几个庄子上的收成也交给你……回去我就吩咐下去,你只需打发人过去运就好了。”
不管有多大作用,这是杨璟庸的态度,邱晨绝对不会拒绝,毫不迟疑地点头答应下来。
说到这里,问题基本商量妥当了,旋冰也刚刚好从外屋转回来,低声跟邱晨回报:“回夫人,去厨房的丫头回来了,厨房里还有韭菜,只是不多了,大概也就两斤左右了。”
邱晨抬眼看向杨璟庸笑着道:“你听到了,就剩了两斤韭菜,想做多了不行了,就将就做两种吧……嗯,就做水煎包和糯米韭菜粿怎么样?”
水煎包类似于上海的生煎,是黄河口的一种地方美食。糯米韭菜粿则是标准的广式茶点,类似于水晶蒸饺的小点心。都是用韭菜做馅料的,口味一个是鲁菜的咸鲜;另一个是广式的清淡鲜甜,各有特色,却又不会太过个性,能够被大多数人接受和喜爱。不像徽州的臭菜和湖南的酸菜那般特点太强,在当地人眼中固然是无与伦比的美味,其他地方的人则比较难以接受。
水煎包子之前在刘家岙杨璟庸就吃过,进京后在靖北侯府也吃到过,他是很喜欢的。倒是糯米韭菜粿没吃过,却也毫不犹豫地点头应承下来。不得不说,他对邱晨拿出来的美食很有信心,直到目前为止,只要是她拿出来的美食,还没有一种是他不喜欢的呢!
一看他答应了,邱晨就笑着起了身,告辞道:“你们且稍等一会儿,我去厨房看一眼……这两样吃食做着也简单,过会儿跟着晚膳就上来了。”
杨璟庸微笑着起身,却没有送出来,只含笑目送着秦铮托扶着邱晨的腰肢,小心翼翼地送出去,然后经过半开的窗户过去,她的脸上挂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笑意,微微侧着脸看着身边的男人,嘴唇微动似是低声说着什么……那明亮却不刺眼的眼波流转着,不再是他常见到的温和平静淡然,而是有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流露出来,让站在屋里的他直觉的心被狠狠揪扯着,却分不清是疼痛还是窒息!
两个人的身影在窗外一闪而过,杨璟庸站在屋里面对着窗外却僵立了许久,方才缓过一口气来,脸色灰败下着,踉跄几步,颓然坐在椅子上。
当天晚上,因为秦铮回府和杨璟庸的到来,靖北侯府里比较少见地男女分作两处用餐。
邱晨和阿满带着昀哥儿,和周氏一起陪着刘老太太在沐恩院正房西屋里用餐。秦铮和杨璟庸,还有晚上赶回来的大哥杨树勇一起,则带着一大群小子们在一进的大厅里用膳。用过膳,杨璟庸辞行而去之后,邱晨终于见到了皇上赐给靖北侯府和雍王爷的爪哇进上水果。很遗憾,没有邱晨心心念的榴莲。
爪哇进上的水果别说庄户百姓见不上,就是皇族勋贵们也难得一见。
粗使婆子从前院用竹篓子将一干热带水果抬进来,不管大人还是孩子们无不眼睛亮亮的满是好奇。当值的丫头婆子们无不聚拢上来围观,指指点点地议论猜测着,一时沐恩院后院里热闹的简直跟过年一样了。
邱晨吩咐丫头们将竹篓子里的水果拿出来,在一张案几上排开,也让大家伙儿都看的更清楚!稀罕物么,大家伙儿难得一见的,都尝尝不可能,至少让有幸遇上的都看看、认识认识吧!
这个时代,运输条件差、速度慢,从爪哇一路运到京城,坐船坐车的要折腾小半年,这还是一路顺风顺水的情况之下,那些难以保存的热带水果是根本没办法运过来的,什么芒果啊、番荔枝啊、红毛丹啊之类的统统没有,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就是一个枕头大小的菠萝蜜,还有四五个菠萝,另外就是柠檬、椰子,没有榴莲,倒是有几个榴莲伴侣山竹。只不过,应该比较柔软的山竹果皮已经硬的跟石头差不多了。
看外皮,这些水果保存的时间就很长了,基本上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来了,枯黄色或者成了熟褐色……
邱晨看着这些水果也只能暗暗感叹一番,也不能说自己认识。
好在,爪哇进上之时曾写了一份‘说明书’,说明各种水果的名称、性质,并说明吃法等等,邱晨也就不多嘴解说什么了,吩咐俊文带着孩子们动手,按照说明书将水果分给一家人品尝一番也就是了。
柠檬什么的这么吃真的没几个人能接受,邱晨只让人留出两只菠萝、一个椰子和几只山竹来,打发人给安阳的杨老爷子和二哥二嫂送回去,好吃不好吃的,不是个稀罕物么!
这些东西算是彻底熄了邱晨对热带水果的一腔期盼,她还是别想那么不现实的东西了,这个时代的交通条件,要是真的想吃当地特产,还是去当地吃吧。想着跟现代一样坐在家里吃遍全球美食……那比做梦还不现实呢!
吃过水果,孩子们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杨树勇和周氏也回了如意院,邱晨进西屋看着刘老太太安置了,扶着丫头的手转回来,秦铮已经洗漱好了,坐在炕上正拿着一卷书看着。见邱晨转回来,连忙将书撂下,起身扶住妻子,跟着邱晨的含光和旋冰曲曲膝,无声地退了下去,给邱晨准备洗漱的热水,拿睡前的夜宵去了。
没多会儿,含光捧了个食盒回来,端出一盅清汤官燕和一份鸡汤馄饨来,分别奉给邱晨和秦铮。
邱晨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秦铮吃了一个馄饨,难得的品评道:“唔,今儿这虾肉馄饨不错,你吃一个?”
邱晨摇摇头,看着秦铮的碗笑道:“我想喝一口汤……今年才得的新虾籽,还没尝过味道。”
秦铮抿着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舀了一勺汤送到妻子嘴边,邱晨张口喝了,慢慢回味了一下,笑道:“唔,不错。海虾籽酽味儿浓,不如河虾籽鲜甜!”
秦铮失笑着摇摇头,老实地道:“我尝着都挺好吃,吃不出是有什么区别来!”
邱晨也笑了。想起曾经身边那些资深吃货,为了吃一份味道正宗的臭豆腐,能够坐将近两个小时公交、地铁,穿越大半个城市!再想想这个时代,绝大多数老百姓尚且在温饱线上度日,就是富裕人家,也大都跟秦铮这般,没有几个会追求味道的细小诧异……
话说,她在现代绝对算不上吃货一员的!到了这里,是太闲了?还是过于缓慢的生活节奏,让她发掘出了内心深处吃货的本质?
吃过夜宵,天色还不是太晚,丫头们伺候着邱晨洗漱了,换了一套柔软舒适的细棉布睡衣裤出来,秦铮扶着妻子上炕靠着自己胸膛靠着,丫头们则无声无息地吹熄了多余的蜡烛,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邱晨慵懒地靠着身后坚实的胸膛和臂膀,完全放松下来,自然地闭上眼睛。这会儿,她不想做什么事,连大脑都放空了,彻底让自己放松下来……
秦铮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声道:“我陪着岳母去逛逛十刹吧……你自己在家行么?”
邱晨微微惊讶着睁开眼睛,抬眼看过去,见秦铮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心里一股暖意缓缓涌起来,嘴角禁不住翘起来,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儿,然后,抬起手臂拢住他的脖子,拉着他低下头来,送上轻吻一枚。
“谢谢……”两颊染晕,热热地,邱晨眼神迷蒙着,梦呓一般。
秦铮眸子渐深,却只能努力压制着,凝视着妻子娇艳的脸庞,喉头上下动了动,终究是忍不住再一次俯首,亲在两片红艳艳的唇瓣上,还有粉红色的脸颊、雾蒙蒙的双眼、秀气挺直的鼻梁……
厮磨了好一会儿,秦铮拥着妻子,将头埋在妻子的颈窝里,鼻息滚烫,微微喘息着,却只能无声地平复自己的情绪……
邱晨这会儿也不敢乱动了,身后的……提醒着她,男人这会儿处在临界点,完全招惹不得。她的身体微微有些紧张地坐着,睡意全无,眨着眼睛看着竹青色帐子上的竹叶儿,用力地咬着下唇。
按照这个时代的惯例,正室妻子在月事、怀孕期间,都要给男人安排通房丫头,以纾解男人的生理需要。但她做不到,也绝对不会做。
男人的隐忍,她感受的到,她感动着,却绝对不会去做那种违心的事情。
好一会儿,邱晨清楚地感觉到身后某人舒缓了情绪,她暗暗松了口气,身体也紧跟着放松下来。秦铮也轻轻吐出一口气来,揽着妻子的手臂略略紧了一下,头仍旧窝在妻子的颈窝里,闷声道:“等你……一定要好好补偿我!”
邱晨眨了眨眼睛,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无声的笑来,拍拍秦铮的手,以示宽慰,却不接话。
第二天,杨树勇破例没有去庄子上,收拾妥当后,也要陪着老太太出门逛逛京城去。秦铮看看同行的一大帮孩子,终于表态道:“我定了摘星楼的顶楼,到了晌午你们过去,我在那边等你们,也算是给岳母和大哥大嫂接风!”
刘氏很满意,杨树勇和周氏也很满意,孩子们更是兴奋的不行。
摘星楼在京城是最高的建筑,去摘星楼吃饭倒是其次,登高看景才是孩子们最喜欢的事情。据说能够看到整个京城的景致。
送了诸人出府,家里就只剩了秦铮和邱晨两个人。
秋意渐浓,天高气爽,邱晨做了亮轿,由秦铮陪着一路去了后园子,两个人乘了画舫,相互依偎着,在湖面上悠游了一上午,临近午时,秦铮才将妻子送回沐恩院,安置妥当了,这才骑了马出府,一路往摘星楼去了。
邱晨上午在画肪上吃了两回东西,这会儿也不饿,回房之后,干脆上床歇着了。
一觉睡醒,当值的月桂上前来搀扶着她起身,同时满面喜色地报喜:“刚刚长公主府打发人来报喜了,常夫人生了,生了个小公子,五斤二两,母子平安!”
一听这话,邱晨立刻没了睡意,连忙吩咐道:“贺礼不是备好了?给陈嬷嬷传话,让她亲自走一趟,给佳仪送过去。让她看看孩子,回来好好跟我说说!”
承影笑应了出去打发小丫头去传话。
邱晨满心欢喜地自言自语:“这回好了,她家老大都七八岁了,又添了这个小的……”
常佳仪跟长公主府公子是京城里有名的恩爱和谐,可也纳了两个妾,还有通房丫头……之前常佳仪被太医判定头胎时伤了身子,不能再生育了,自然而然地,只能贤惠地劝着丈夫多去妾室那边,以开枝散叶……这会好了,有了两个儿子,常佳仪完全能够松一口气了。关键是,母子均安,以后常佳仪打破了不能再生育的断言,就没必要再撵着丈夫去妾室的屋里了。
唉,当妻子的生产伤了身子,不但得不到怜惜,反而成了亏欠,成了不足,还得强颜欢笑地撵着丈夫去小妾屋里过夜……
真不知道,那样的日子,常佳仪是怎么熬过来的!
邱晨扪心自问,她做不到,也绝对不会去委屈自己那么做!
若是她有那么一天,她绝对不会让自己那么熬着,她宁愿舍弃那种不能独享的感情生活,她宁愿自己一个人轻松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