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四章 寂寥桃花

长鱼酒忽觉没由来的一阵心惊。刚才明明还在的,人呢?

云樗忽然大喝一声:“曲生,小心身后!”

“嗖——”

长鱼酒顿时感到背后一寒,逼人的剑气几乎要将他冻结,好快的速度!他来不及回身,便挥刀格挡。

“轰——”

巨大的能量席卷而来,仿佛千斤重的方鼎压在身上,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强悍的攻势令长鱼酒措手不及,他忙一翻身,从那攻势范围中抽身而出。

“嗖嗖嗖!”

恍然间无数剑影掠过,遮天蔽日,剑的阴影将他笼罩。

霎时间战场上破风之声大作,那并非飞矢声或是交战声,而是深沉暗夜里被某种力量撕卷的声音,毛骨悚然,切割在人心底深处最柔软的部分。

“曲生,快退!”云樗惊呼道,“那是心胜剑的本体,快退出去!”

长鱼酒心下暗道不好,将手中的利刃挥舞如风,幻化出千万道残影,生生逼开周身趁虚而入的剑气,还有那股不知名的狂躁气息。

那抹不知何时消失的灰暗剑影忽然间嗡鸣声大作,倏乎于前倏乎于后,鬼神莫测其位,在暗夜中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瞬间撕裂夜幕,如闪电般直刺长鱼酒后背!

“曲生小心!”

一股寒意爬上脊背,长鱼酒咬紧牙关,猛地蹬地而起,将毕生速度发挥到极致,以冲破云霄之姿跃然而起,拼命向外冲。

巨大的冲击力陡然袭来。

“轰——”

长鱼酒倒飞三尺,如断线的风筝般落到黄土地上,全身上下鲜血淋漓,到处是伤口,惨不忍睹。

“曲生!”云樗惊慌地飞奔而来,检查他的伤口,“这,这怎么可能!”

“都是些皮肉伤,没事。”长鱼酒抬起头,仰望单脚立在残破车顶上的女人。

狂风如刀,吹拂着她乌黑柔滑的秀发,有种惊心动魄的异样美感。她身上干干净净,一丝血污都没有,绿罗裙飘摇着依旧鲜艳如春。

长鱼酒苦笑一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用刀支撑着身子一点点站起来,站起来。这是他最后的尊严,他并不想失去,不然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云樗在一旁小心搀扶着他。

“好久不见,俱酒。”韩落瑛优雅地理了理裙摆,对着长鱼酒嫣然一笑,媚意横生。

长鱼酒咳了两下,抹去下巴上的血丝,冷笑道:“我想,我们前几日还打过照面吧,怎么,落瑛的记性何时也这么差了?”

“古人云:一日不见,若三秋兮。蟪蛄春生夏死,冥灵以千年为春秋。何以知小年不及大年?一日之于三秋,难道又有很大分别么?于千百世间不过白驹过隙。时光也罢,相思之意也罢,最后都是留不住的。”

那声音泠澈如竹,生机活泼,在长鱼酒内心深处激荡起圈圈涟漪。

韩落瑛为何要出这样的话来?是在引诱他吗?

长鱼酒清醒地意识到,他与云樗眼下的位置正是心胜剑阵中枢地带,层层杀机,危机四伏,一步踏错,而后将步步踏错,直至万劫不复,因此务必要小心再小心。

“一日不见若三秋兮……”云樗轻声重复着那句话,眉头紧蹙。

就在他陷入苦苦沉思之际,长鱼酒忽然捂住心口剧烈咳嗽起来,咳出一大口鲜血。体内剧烈的灼烧感似乎比先前厉害了一倍不止,他只觉全身上下都在被烈火煅烧,痛苦异常。

“俱酒,救我!”

“不,他没有疯,他只是很伤心……”

那些声音如花,在长鱼酒脑海中不断回响,伴随着那烈焰的焚烧感,仿佛是想用那烈焰煅一柄剑,将那些话语煅成剑上的铭文。

“够了!”他咬紧牙关,尽力保住最后一缕意识。

“哼哼!心痛的滋味怎么样啊?”悦耳的酥音在头顶响起,直撩拨得人心痒痒,“我所尝过的苦痛,从生死绝境中煅来的炼狱之火,今日统统还给你!遭人抛弃的冷落之痛,孤立无援的绝望之痛,生死劫难的恐惧之痛,你可以在心火中一一品尝到。”

“你——”云樗指着她的鼻子冲她骂道,“你这个狠毒的女人!曲生受了这么多苦,你为何还要折磨他?夫妻之间多年情谊,怎会落得如此寡淡?”

“哈哈哈!”韩落瑛大笑起来,“这场游戏真是越发得好玩了。小心,俱酒,心胜剑在你身上留下的创伤可不仅仅是肉体上的。剑上的火毒已经从伤口里钻进去了哟!”

她轻抬素手,一把剑的轮廓在她手中渐渐显现,初为剑柄,而后剑身从柄上生出。竟是一把流动的火焰之剑。

“聚火为剑,以剑驭火。这才是心胜剑,是一个人的心引燃的全部火焰。前几次不过是陪你们玩玩,今日便让你们领教一下心胜剑的真正威力!”

“好!我来领教!”云樗冷着脸,向前踏出一步,“道家三绝究竟绝到怎样的地步,我很好奇!”

“云樗!回来!”长鱼酒挣扎着喝止道。

“曲生,你先调养一下内息,保存些体力,让我来会会这个坏女人!”说罢,他腾空而起,手势飞快地变幻着,于掌心勾画出一朵桃花。

“好奇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用在不恰当的地方,是会害死人的。”韩落瑛掩口一笑,轻轻挥动素手,心胜剑凌厉地劈出一道道火炎。

云樗左闪右避,将速度发挥到极致。他深切明白,眼前这个女人是他从未遇到过的强劲对手,没有时间留给他作铺垫过渡,若是一拖再拖,其自身反而会陷入不利境地。为今之计,唯有一击制胜。

云樗双手合十,暗暗蓄力,心下默念口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桃之夭夭,风雨如晦。”

桃花是希望,亦是晦暗的绝望。桃花晦,他最强的一招。

转瞬间,一朵巨大的桃花在他掌中凝聚形成,云樗指尖轻弹。

“铮——”

桃花化作一道流光,呼啸着飞驰而去。

“一定要起作用啊!”他在心中默念道。

“哼!华而不实,虚而无用。”韩落瑛冷笑一声,抬起纤细的指尖,对那疾驰而来的桃花一点。

“呼——”

冰冷无形的气流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桃花被生生定在了半空中动弹不得。

云樗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这……这怎么可能?

她潇洒地打了个响指,一簇火苗从花心跃起,“腾”地蔓延到了整株桃花。

“呜!”云樗吃痛地呜咽了一声,猛然捂住心口。他感觉自己的心正被烈焰灼烧,一如那朵桃花般。

“花上之火乃有形之火,心中之火乃无形之火。化虚为实,虚实相生,这便是心胜剑的威力。而它更厉害的地方则是——让一些人引火**。”

韩落瑛把玩着长剑,看起来兴味盎然,“桃花晦?难道支离无竟就教了你这些?咯咯,小娃娃,你还差得远呢!”

她随手拈过一缕火苗,芊芊素手屈指轻弹,跳动的火苗转瞬化作三朵小桃花,桃花又生桃花,无穷无尽。不一会儿,在她周身已悬浮了大大小小千百株桃花,散发幽幽的清香。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大道无形,天道飘渺,而所谓桃花,不过是大道于天地间的一种凝实体现罢了。”

云樗惊愕地注视着她,几乎失了分寸:“你,你,是你……”

素手轻挥,千百朵桃花又渐渐聚拢起来,化作一朵巨大的桃花,然后慢慢淡化,褪成一道浅浅的影子。

“世事纷繁缭乱如桃花,却无不复归于道。天道晦暗,飘忽无形,安时而处万物之下,寂兮寥兮,混同玄冥。此乃桃花晦的真正奥义。”她望着怔怔的云樗,轻笑一声,忽而猛地隔空拍出一掌。

“啊——”

云樗猝不及防,倒飞三丈,重重地摔在地上。

“咳咳!”他痛苦地捂住心口,一口血喷了出来。

“云樗!”

长鱼酒见状又惊又怒,刀锋直指向韩落瑛,“你伤害我的朋友,我绝不容许!”

“等等!”云樗虚弱地拽住他的衣角,“别去。”

“怎么了?”长鱼酒俯下身,紧张地看着他。

“好奇怪……我不知道,不对,这不可能……”云樗失魂般地摇头道,“桃花晦,大道暗昧……怎会如此强悍,这几乎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竟可与师傅相比肩了。”

长鱼酒没明白,“你想说什么?”

“不!”云樗强撑着站起身,擦去嘴角的血迹,慌乱地惊叫道:

“你不是!你不是韩妃!这一切都是假的!智巧可学,道化却学不来!更何况,方才,方才你竟直呼我师傅名姓!”

他注视着面前的女子,目光如炬,一字一顿:“这里根本没有韩妃,你就是画镜夫人!”

长鱼酒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什么?画镜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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