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强吻

三鼎莲耳香炉烟雾袅袅,釉质清润自然,炉身釉彩厚重沉稳,十二条线纹如浅水流淌,光润匀净,雅致中不失秀逸。

香炉的十二条线纹上渗出烟绿色轻雾,雾气馥郁馨香,青烟缭绕。

伸手取过青花乳釉碗,法天将遥汀从床上扶起,把碗中的醒神汤,用嘴一点点喂给遥汀。

剑眉深蹙,法天面色沉郁如海,心疼的看着遥汀。

用‘摄魂’将她心魄镇住,本是为了令她说出与她有婚约的凡人名姓,可是当时自己气急败坏心神焦躁,竟然没能稳妥控制,以至于

她如今仍未清醒。

已经整整过去将近一月的时间,可是遥汀仍旧昏迷不醒。

将手心对准遥汀后心穴道,法天微微凝神,将自身的元神精魂,源源的输入遥汀体内。

约半盏茶时分,遥汀脸上出现炽热的细小汗珠,身体也随之高热起来。

法天父母皆为上古天神后裔,出生时元神即已精纯浑厚,遥汀毕竟只是凡胎,今日能撑得半盏茶左右,已经是这些时日以来坚持最久

的一次。

将遥汀拥在怀里,法天用以温水浸湿的帕子,细心的为遥汀擦拭额上汗珠。

屋中桌上放着温热的米粥,落棋已经热过多次,法天没有那个心情去吃,这些日子以来,除了逼不得已,他更是不出房中半步,只耐

心的守在遥汀身边。

擦完了汗,法天将遥汀放到床上,刚要将她的手放进天蚕被中,遥汀的手指,突然微曲了一小下。

狂喜之下,法天犹不置信,将遥汀的手托在掌中,静静的看着遥汀面庞。

浓密的羽睫墨黑纤长,挺立的鼻尖缀着一丝汗泽,小巧的樱唇微微颤动,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把耳朵凑到遥汀嘴边,只听遥汀声音细弱蚊蝇,反复的说着‘娘亲,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做的’这样的话,声音里充满了焦急。

知道遥汀是被梦魇到,法天抱紧遥汀,顺着她的脊背:“不要怕,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你从来都不会做错分毫,我信你。”

法天这么反复的说了几遍,遥汀方才稳定下来,墨睫不住的抖动,似乎要挣扎着醒来。

见遥汀如此难受,法天心中心疼万端,前些天他在人间了结她尘世情缘,对于她的身世背景,也知道了个详尽,也是实在的难过。

这些日子查来看去,法天已经由最初的震惊略转平静,其实他心里一清二白,即使画兰当时没死,也不可能今日仍旧活着。

她们长得实在太像,当初点点滴滴的温情眷念,便是在见到这个名叫遥汀的女子之时,抽丝剥茧般的层层出现,汹涌澎湃。

相似的容貌,略近的身世,即使重叠得如此清晰,法天却仍然觉得,有些不一样的东西。

他对遥汀毕竟知之甚少,虽然觉得不同,但仍然理不出头绪。

只是因为这张相同的脸,法天便是决定绝不放手,他是高高在上的天界上仙,纵然他会心疼这个与自己爱过女子样貌相同的遥汀,他

仍然会选择让自己好受的做法。

想到这里,法天略微低头,看向遥汀,却是发现,遥汀已经睁开的双眸,正看着自己。

“我不是画兰,你别白费力气了,”遥汀的身体仍旧虚弱,话也说得有气无力,但却是说得决绝无情。

没有想到,遥汀醒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法天勾起唇角,笑得意义不明:“我知道,不过没关系。”

冷冷的眸底无尽悲凉,遥汀一声叹息:“找一个影子,就那么有意思?”

一手拦住遥汀纤腰,阻住她的去路,一手钳住遥汀下颌,一个深吻,封住了遥汀的那一声叹息。

瞪大了一双好看的眼睛,遥汀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法天,大脑一片空白,连挣扎这种常识都已忘记。

挑开樱色唇瓣,炽热的舌尖攻城略地,可怜毫无经验的遥汀,没有丁点应对之策。

直到将遥汀吻得面色潮红,眼角都泛着晶莹的泪滴,法天这才作罢,舌尖拂过被蹂躏的红唇,挑衅的看着遥汀。

‘啪’的一声脆响,法天俊秀的脸上,端方的印上了一座五指山。

从未对谁动过手的遥汀,显然也被自己吓到,明明做错的不是她,可是也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用手背蹭了蹭发红的脸颊,法天邪笑:“遥汀是吧,这个世上,敢打我的还没有过,告诉你,我娶定你了。”

眼中充溢雾水,遥汀的声音坚决:“你做梦!”

“我保证,就算是梦,也一定会是美梦,”法天淡淡而笑,话中风清云扬。

闭上眼睛,眸中再不复现丝毫情绪,遥汀轻语:“是么?”

“知道么,你已经昏迷了一月有余,”故意的顿了一顿,法天继续说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的家人如今境况?”

遥汀猛然睁开双眼,眸中闪烁着炎凉的光芒:“你威胁我?”

“遥汀,你要记住,威胁是无能的表现,我只有做与不做。”

霜雪凌寒的紫色眼眸之中,是凌驾众生的天生骄纵,这种非人的上仙,大概不懂慈悲为怀。

“好好休息,”以为抓住了遥汀软肋,法天笑得心安理得,稍微前倾,在遥汀光洁的额头上面,轻轻烙下一个浅吻。

“好,”这一声似乎耗尽了仅存的一丝气力,遥汀头向后仰,借着法天的手臂,渐渐的躺到床上。

搭过脉线,法天终于放下心来,遥汀的体质虽然仍是虚弱,但脉象却渐趋平稳。

房门轻响两声,落棋在门外声音恭谨:“主上,恒君来了。”

“他要是要什么东西,你让观棋给他就是了,说我没空,不见了。”

“可是恒君说了,他只为见主上而来,并不是要什么东西。”

迟疑了片刻,法天吩咐:“告诉六叔,我这就来。”

“是,”落棋答应下来,脚步声逐渐远去。

帮遥汀掖好被子,再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法天这才开门出房。

房门闭合瞬间,遥汀双眼睁开,失神的望着床顶,待过了片刻功夫,思量法天已经走远,这才走下地来,往房门的方向走去。

果然不出所料,无论用了多大力气,房门仍旧是纹丝不动。

颓然的跌坐回玉床之上,只觉得气乏力竭,心口也有些刺痛。

回想着法天刚才说过的话,遥汀不由觉得一阵心悸,满门几十口的性命,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咣的一声,房门被从外撞开,一个白衫墨发的男子,突兀的冲了进来。

环视了一圈,终于看到在房中床上坐着的遥汀,男子冲到床前,拉起遥汀双手,焦急的说道:“跟我走。”

“你是谁?”遥汀仰头望去,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只是眼睛有点熟悉的感觉。

“没时间多和你解释,我带你离开这里,送你回人世,”说话之间,男子已经拉着遥汀穿过门槛。

“为什么要帮我?”

“我……”

男子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带着遥汀一路穿廊过户,都是挑着偏僻的小路前行,终于来到了一丛荆棘前面,男子立定站住。

“从这里穿过去,你就能回到人世家中。”

遥汀望了望眼前荆棘,深红色的棘刺上面,闪着淡淡的金光,每个棘刺都有几寸长短,最长的一根,约有一丈左右,绝对能把遥汀刺

穿。

大概看出遥汀顾虑,男子解释道:“我已在这上面施了术法,你我渊源颇深,我不会害你,这个看着有些可怕,但你一定不会有事,

我保证!”

男子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眸,也是淡淡的金色,虽然从未蒙面,不知为什么,遥汀却是肯信他言之凿凿的保证。

“你不会有事?”想起法天傲视众生的眼神,遥汀突然很担心。

“法天不能拿我怎么样,你放心,还有,这个给你,拿着防身”像是知道遥汀心中顾虑,男子说得坚持肯定。

接过男子递过来的匕首,遥汀顿悟,男子能来到幽冥司中,并且穿行自如,看来也非凡类。

“谢谢你,”道谢过后,遥汀再不犹豫,转身穿过荆棘丛中。

棘刺看似尖锐锋利,但遥汀身体所到之处,棘刺刺手纷纷缩避,向两旁闪开。

穿过荆棘丛中,前方出现一片巨大的椭圆形亮色光环,遥汀走出光环,当真站在了自家的后花园中。

可是,这真的还是自家的后花园?

园中池子里几尺长的大金鱼,全部翻白死去,密密麻麻的挤在水上,将那些水中的花草,压得花残叶败。

池子旁边半人高的秋千,一边还系着,而另一边,已被烧得焦枯,不成原来样子。

穿过花园,遥汀走过莲亭,满目但见断壁残垣,砸断损毁的器物不计其数,此时人世正是巳午相交时候,阳光蕴藉着烫金光晕,挥挥

洒洒的笼罩着遥府,但这暖热的阳光,在遥汀心底,却是一片冰凉的感觉。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到遥府朱漆大门,遥汀突然听得门旁有哭泣之声,凝神一看,原来竟是几年前已经回来家的前任管家王叔。

王叔虽然正哭得伤心,但突然之间见到遥汀,浑浊的老眼中露出无尽的欢喜:“二小姐?真的是二小姐?”

“是我,王叔,这是怎么了?”

踉跄着跑到遥汀身旁,王叔用袖子抹了抹眼泪:“二小姐,老奴三天前才听说大人一家遭灾了,是要满门炒斩呢,就是在今天,连怀

王都牵扯进来了。”

遥汀不可置信的重复道:“满门炒斩?”

“是啊,老奴刚才见了二小姐,还吓了一跳呢,”说着又是两行浊泪,不住的流着。

怀王?

自己的婚夫?

恍惚之间,法天和自己的对话逐渐清晰。

‘是谁?’

‘怀王,李夜华。’

‘你做梦!’

‘我保证,就算是梦,也一定会是美梦。’

‘是么?’

‘你就不想知道,你的家人如今境况?’

来不及多想,遥汀抛下王叔,冲出朱漆大门。

遥汀容冠京华,方一出门,便被人群中的百姓认出,禁不住指指点点的议论纷纷。

扒开人群,遥汀往弃郊五凤楼跑去。

五凤楼并不是一座楼阁,而是城南郊外的一座杀人法场,因杀人台旁建着几级阶梯,因而以楼台命名。

京畿所有取命的刑罚,皆在五凤楼执行。

到得五凤楼,遥汀已经跑得满身热汗,气喘吁吁。

显然围观的百姓中有人认出遥汀,本着看热闹的心理,自觉的给遥汀让出一条路来。

半月前,遥府满目获罪,京畿衙门派兵包围遥府,而遥家的二小姐遥汀,却是唯一未能擒获之人。

无论怎样严刑拷打,遥府满目七十三口老老小小,竟是没人能说出遥汀去处,只说已经不见了半月有余。

今日遥府于五凤楼问斩,遥家二小姐却突然出现,如此狗血沸腾的场面,刹时间黑压压的人群,立时安静下来。

走到刑场最前端,木杆上六十七颗人头血污狰狞,血河之上,黄绸座椅刺目斑斑。

“恭喜你,李恪华,终于得偿所愿,”冷冷一笑,遥汀不屈不惧的看着行刑官居中一人。

三皇子李恪华,右手拇指带着象征皇太子身份的九龙金纹玉扳指。

虽然此事法天不能脱得干系,但就眼前的情形,法天最多不过推波助澜。

数十支剑羽直指遥汀,将她圈在正中,几十道剑光寒气森森,令人视之胆颤心惊。

一个肥胖的官员拍案而起,大声斥责:“大胆犯女,还不束手就擒,竟敢在此直呼太子名讳,好大的胆子!”

环视左右,跪在尘埃中即将引颈就戮的皆为女子,而且都已吓得昏迷过去,只被刽子手单手撑着而已。

遥府几十口人几乎全部尸横就地,惨不忍睹。

勾起娇唇,遥汀凉凉一笑,右手抖动,手里已是多了一把匕首。

大小官员以为遥汀是要刺杀太子,连忙呼喝官兵保驾,却没想到,一片血光朱红眼前晃过,遥汀竟是倒在了血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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