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梅用手示意妘庄噤音,咬着妘庄的耳朵沉吟道,“奴婢也知道这些迟早瞒不过娘娘,唉,莫伊乃是玥妃娘娘,先帝的妃嫔。据说当时是宠冠六宫的女子,因触怒了先帝而被关押至此,被关在后巷的一个小厢房中,不见天日。其实让她苟活至今也算是先帝的恩宠了。”
“这么说来,先帝并未废去其妃位?”妘庄不免讶异,这也太不同寻常了,一般来说,妃嫔若是惹怒了帝王,境况好一点就是被禁足自己宫中,差一点就是被废去份位打入冷宫。而这种保留妃位打入太庙的实在太少了。
宛梅点了点头,认真道,“之前奴婢不愿告诉娘娘,是因为这事犯了宫中的忌讳……”
“什么?”妘庄不免好奇地问道。
宛梅沉吟了半晌,又仔细环视了周围,见四下无人便道,“奴婢也只是听说。当年玥妃娘娘宠冠六宫,却一年半载都未曾给皇上诞下一男半女。而先帝当时也就只有几位帝姬,并无皇子。当时的敦懿太后同先帝商讨后决定第一位诞下皇子的妃嫔立为皇后。将其子立为太子。”
“那……如今的太后?”妘庄压低了声音问道,这里人虽不多,但以自己的身份很有可能被人盯上,不得不小心翼翼。
“如今的太后当年是先帝的贵妃。据说曾经有孕,却不幸流产,一直也没给先帝添个皇子。”宛梅深深地叹了口气,“要知道……在这宫中添了个皇嗣一辈子才能有所依靠,每个妃嫔都是渴望有一个孩子的。何况是有这样争夺凤位的好机会,众妃自然蠢蠢欲动。”
见妘庄静静地聆听着,宛梅便一口气说了下去,“她们见当时的先帝专宠玥妃一人,想尽了法子邀宠,有些妃嫔心有不服,几度陷害玥妃娘娘。不过玥妃娘娘都在先帝的庇佑下安然躲过了。正在这个时候,玥妃娘娘和贵妃娘娘都有了身孕。先帝喜不自胜,吩咐太医院为两位娘娘安胎。又下了
圣旨,若是有人敢害这两位娘娘,就诸其九族。这样一来,两位娘娘怀孕期间倒也还算安稳,直到八个月的时候,宫中传言玥妃娘娘寝宫附近总有狸猫出没。”
“那……难道没有惊着玥妃娘娘的胎?”妘庄眼底闪过一丝狐疑。
“玥妃娘娘本就喜爱猫,自然是不会害怕狸猫的。”宛梅蹙着眉叹气道,“就是如此,才酿成了后面的大祸……”
“什么?”妘庄心中有了几分猜度,自小便听说宫中有狸猫换太子的事,而这些,她一直都视为后妃们为了争宠用别的来替换皇子的伎俩。这种把戏可不少见,难道这次也是?
“谁料,就在玥妃娘娘生产之日,成百只狸猫一波,一波地奔向玥妃娘娘的寝殿,宫人们根本来不及赶走,就又来了下一波。”宛梅紧紧地皱着眉,那种画面的确不堪想象,“后来玥妃娘娘难产昏厥,而产婆抱给先帝的竟然是一只幼小的狸猫……先帝骇然,六神无主。贵妃娘娘恰巧赶到了那里,受了惊吓也于同日诞下了当今的皇上。”
“玥妃娘娘后来被说成是狸猫变成的妖孽,祸害国祚,众妃纷纷要求处死玥妃,先帝念着旧情,不肯处死玥妃,便将玥妃娘娘打发去太庙住了。”说到这里,上一辈的事情也算是到此为止。宛梅瞅着自家娘娘的心神不宁,不禁有些担忧,“娘娘,这些事,吓到您了么?”
这么说来,昨晚被拖走的就是玥妃……不,是玥太妃。妘庄骇然,深吸了一口气,盯着宛梅问道,“你相信玥太妃是祸国的妖孽么?”
“奴婢……”宛梅眼光躲闪,作为奴婢,她说出这些事就已经是死罪,不敢再多加议论。
“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我是从来都不信的。”妘庄的目光移向窗外,发现拐角处竟然有一个人影,她指着那里骇然大叫道,“有人!”
宛梅闻声立即冲到门口推开房门,正欲去追,看清那
人相貌却道,“刘琴师好!怎的有这般雅兴来偷听壁角?”
妘庄慌张地跑到门口,看见刘水安正立在门外,不由得松了口气,他依旧是那一身白色宫衣,手中握着一管萧。只是眼圈乌黑,身形亦消瘦了不少。
“刘琴师为何会来此?”妘庄目光冰冷,毫不掩饰内心的不悦之情。
刘水安轻轻一笑,似是不屑,“只是来祈福。”
“宫中供人祈福的地方多了去了,刘琴师偏要挑此处,当真是与众不同啊。”宛梅侧目讥讽道,“这其中安的什么心,未曾可知啊。”
闻言,刘水安只是淡然一笑,“我若是想害你们,刚刚就应该逃走。”
“罢了。我累了,还请刘琴师自便。”妘庄心中不悦,更是明白就算自己离开蓬莱宫私会男子依旧会掀起轩然大波,便想回房休息了。
“淑妃娘娘请留步。”刘水安唤道,依旧是那样不羁。
妘庄一怔,不知所措地回头看了刘水安一眼。
“许久未见淑妃娘娘,淑妃娘娘身体可好些了?”刘水安目光里透着关切,柔声问道。
“我的身子已经大好了,有劳刘琴师关怀。刘琴师还是多想着些旁的事吧。我不过是一介弃妃,不敢承受刘琴师的相念之恩。”妘庄冷冷地转过身不再理睬刘水安直接走入了厢房。
一阵酸楚涌上了妘庄的心头,她颓然地坐到了床边,再次看到“一生所求,伴君身侧。”泪噙满了眼,再说不出任何话。
一生所求,伴君身侧。哪位女子不是这样的渴望?泪水在妘庄眼中打转,她深吸一口气,轻抚着那块绢布,不可抑止地哭了出来。委屈随着眼泪从心中流出,恍惚之间,她竟然听见了箫声,不禁看向窗外。
冷风之中,箫声悠悠,清澈冷冽,也不失温柔。那轻缓之声似是在尽诉柔情,稍稍安慰了妘庄不安的内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