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他的后面,他欲停下,等我一起。
我又驻足,让他等一会,他走,我便走。他停,我亦停。
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其实,我和他,都需要时间,但是,又想相见,怎么一个挣扎,欲把心一下,割成了二半,再分开。
“就在这里吧。”我说。
那是小小的面摊,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在路边设的面摊,不远处,是装饰华美的酒楼。
他是想去那里,可我不想。
“姑娘,想吃些什么?”那妇人热情地问着。
我坐下:“随便吃点面吧。”
上官雩没有说什么?也在我的对面坐下。
有些不解,还是没有问出声,静静的坐着,我给他洗了杯子,倒了茶。
“初雪,你说说话吧!”他开口了,尽是无奈。
我撩开风吹在颊边的发,朝他一笑:“偶尔,吃一些清淡的也是好的。”
“初雪,不要再给我玩心机,我不喜欢,你直接说你的意思。”他看着我,眼里尽是挣扎和痛。
我摇摇头:“我从不和你玩这样的心机。”
“倪初雪。”他无奈地叫:“就不能明确一些吗?别让我猜了,头痛。”
“上官,放弃就不会累了。”我淡淡地说着。
他欲说话,妇人送上二碗面汤,二碗素面:“二位慢用。”她有礼地说。
我点点头,谢过她。
上官敲敲桌子,要我正视他的话。
“你先吃完面再说,好吗?”我捧着汤,轻轻地吹着。
似乎,在他看来,面比他还重要,很是不满。可是,他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满眼是气,看着我喝汤。
吃得差不多了,我抬起头,看着他说:“你不吃吗?”
“我吃得下吗?”他没好气地说着。
我轻笑,指着面:“这以后就是我的生活,你明白吗?”
“不明白。我说过的话,你有没有听进去呢?还是倪初雪,你太自私了,为什么,更痛的会是我。”他恼恨地轻叫着。
我认真地说:“上官雩,我有听进去,可是我也有我的想法,知道吗?我就是不能太自私了,你有你的鸿沟,我亦是。”
他抓住我的手,有些紧张:“你说的我听不懂。”
“你懂的,你在乎,我也在乎。”
“不要这样。”他哀求。
“上官雩,你的傲气呢?你可以不必如此委屈的。”
“就是如此了,还有什么办法。”他自嘲地笑着:“你以为,把你从心里铲除,那么容易吗?初雪,我也不容易。”
我低头,不忍看他,眼有些红红的。
轻声地说:“我也知道不容易。”
“那就不要去想,我们都需要时间。”他低哑地说:“不要,现在就把我从你的心里剔除了,再难又如何呢?不难的事,会有人珍惜吗?”
我鼻子酸酸的,侧过头去,人世间,失去的才是最珍贵的。
我也不知要怎么选择,我站在十字路口一样,不知要进,还是要退。
或者,我等着什么风将我吹到那一边,或者,我自己的路我自走。
如果是平时,我一定会选择后面的,我并不喜欢让人左右我。
但是我现在没有目的,没有勇气,四处迷蒙蒙一片,如何走?
他说得对,我心里是有七皇子的,我不想委屈了上官雩,他太好了。
但是,他很烦恼,他也不想放弃。
这一交人,我真的希望,有人能告诉我,怎么走下去?因为,我已经迷糊了。
“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不放弃了。”他快速地说着:“倪初雪,就这样说定了。来,盖个印。”他竟然勾着我的指,拇指和拇指合在一起。
他用力地按着。我轻吃一声:“痛。”
“我是大夫,免费帮你看诊,到上官药铺去,还有葡萄伺候。”他笑。
我笑了出来:“霸道。”
他把玩着我的指头,轻声地说:“别再折磨你了,瞧你,再瘦下去,我要给你开十全大补汤了。”
我轻笑:“你不见得比我还好。”
“我是大夫。”他得意地说着。
“是啊,大夫是万能的。”真是了不起,他总是这样得意地说着。
“我给你一样东西,就当是霸道的代价。”他摸着袖子。
“别送东西给我了。”欠太多,如何还啊。
他一笑:“你一点会惊喜的。”
“是吗?”我淡淡地说着,送什么可以让我惊喜呢?难道是可以让所有人忘了一些发生过的事。世上,并没有这样的药,上官雩再如何出神入化,也不能。
他停下,看着我:“那我们打个赌好了。要是你不惊喜呢?你想怎么做,你是怎么想的,我不会再为难你,我听你的。”
这个赌,会不会太大了。我怔怔地看着他。
他笑:“我从来不会赌没有把握的。”
这么自信,这么自傲,赌吧。我点点头。
“先闭上眼睛。”他说。
“这么神秘啊。”我还是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一只还带着体温的东西碰碰我的手,我睁开眼睛,那细碎的小兰花,那流窜着光彩的手镯,不就是我的兰花玉手镯吗?
我惊喜地抓过,眯着眼看上面的小兰花,好美啊,是我的啊。
“惊喜吗?”他轻声地问。
我边点头边贪婪地看着:“我的兰花玉手镯啊,知道吗?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下次,不要再随便给人了。”他夺过,合上我的手,要给我戴上。
可惜的是,似乎不太合了,我呼着痛:“不行啊,戴不进去了。”
“你放松一些啊,骨头哽在那里,自然进不去。”
我苦着一张脸:“不是啊,你不会戴,放开啊。”
“你看那边,有人在看着你。”他朝我后面点点头。
我才一转身,他猛地一用力,玉镯就顺利地戴进了我的手腕,痛得我直呼气。
鼓着脸看他:“你耍花招。”
“反正,戴进去了,不是吗?”他挑挑眉。低头细看着,说:“真美啊。”
是啊,无论如何,反正是戴进去了。
我有些得意:“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你娘是倪净净,秦淮极出名的人,名动京城,还入过皇宫,后来,又到过大辽,最后又回到了秦淮。”他顺口如流,看来,是下过功夫调查的。
我皱着眉:“我娘去过大辽?”她怎么没有讲过啊?
“是啊,是这样说的,你看,这玉兰花手镯,宫里也没有人有是吧,这也是大辽才有的。”
“是吗?”我吐口气:“我都不知道的。”
“这个不重要,倪初雪,我赌赢了。”他笑着,眉眼中,尽是傲气。
我点点头:“是你赢了。”我的确很惊喜。
他轻敲着桌面,一字一句地说:“那你不能否定我,也不能否定你自己,我知道,我们都脆弱,给我们一些时间。”
我点点头:“其实,我没有说我要放弃。”
他伸长手捏我的脸:“你啊,害得我心提起来了。”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直笑,为什么可以还这样轻松呢?
似乎,没有什么阻在我们的面前一样,是不去想吗?是的。
但是,我们不能这样就又在一起,到时候,不去想的问题,还是会出现。
要是到了那时候,才来说抱歉,就太痛人心了。
我从腰间掏出碎银,他马上挑起眉头:“我在。”
“我知道,偶尔,让我请请你吧,不要欠你太多。”我很坚持。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倪初雪,不就是面吗?有什么吃不惯的,好也是一餐,不好也是一餐,吃饱为是最重要。”他端起凉了的面汤,一饮而尽。
这也让他想通了,他是少爷,尊贵至极,从来都是最好的。
可是,那并不是我想要过的生活,无论是做朋友也好,还是,有发展下去的机会也好。
我都希望,能共苦,而不是同甘。
“其实,也不错。”他笑:“没有不可能适应的,只有不去适应的。”
他的想法,和我的多贴近啊。
“初雪。”他看着我:“那天,不该打你的,所以,我才会如此的痛,你一定,心里更难过,初雪,我混蛋,为什么不晓得要安慰你呢?”
“别提了,上官。”我抓紧他的手:“都过去了。”
他宣告着:“倪初雪,你最好有心理准备,我还是要你的心。”
我呆住,怎么可以这般直接呢?他的时间呢?这样说,让我心跳个不停啊。
“你不能拒绝,不能退缩。”他霸道地说着。
“上官。”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要的是倪初雪,是你的人,是你的心,不是那所谓的什么。要有你相伴才好。该死的,我那天一定没有了理智,才会伤害你的。”他懊恼。
我看看左右,极是不耐:“我要回宫里了。”
错的人是,是我啊,为什么,他要这样。我不是更应该要一把泪,一把鼻涕地求他才是吗?可是,我胆小。
“别害怕,我不会再伤害你了。”他宣誓一般。“我会给你时间,不会逼你的。”
心里暖暖的,酸酸的:“上官雩,你的时间呢?”
“不要了。”他直爽地说:“我上官雩做事,什么时候要死不活了。”
那个意气风发的上官雩回来了。
他说:“我们以后又不是活在这里,我们过我们的,何必理会别人那么多。”
他又拉起了发愣的我:“好了,吃饱了,你也该回宫了。”
“你决定得太快了。”我轻声地说着。
要是哪天,他接受不了呢?要是哪天,他后悔了呢?
他笑:“我的决定,从来不会后悔的,你要相信你,你绝对是值得的,那几天,过着嚼蜡一般的日子。今天你来,我似乎,又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我确定,我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初雪,我喜欢,和你一起的时候。”
我也是啊。伤心够久了,天也是该晴了,我灿亮的眼看着他:“上官。”
他边走边问我:“什么?”
“没事,就想叫叫你。”我就想叫叫他。
他笑:“我一定要好好地感谢林珣,送二颗野山参给他好了。”
我捂着嘴笑出声,任他牵着手走,轻声地问:“那会不会是树根啊?”
“我上官雩的药铺里岂有假药,包准补得他流鼻血,你告诉他,他要有什么病的话,不收一两银子。”他好是得意啊。
原来,这大夫,还真是相当好的行业,所以,他傲得很。
我无语,谁喜欢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