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直视德妃,声音阴冷道:“哀家正自颁布懿旨,你可是懂得规矩?”
德妃吓的顿时低下头去,再也不敢抬起来,太后和缓了语气说:“德妃恭肃,此次敬妃不测,德妃深明大义,顾念姐妹之情,哀家甚慰,即日起,准德妃参知后宫政事,辅佐皇后料理六宫政务。”
皇后身子微微晃动,德妃却是激动莫名,刚才的话顿时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自己有了参知后宫政事之权,自然就可以制衡皇后,方才自己想要为唐婉儿开脱就是不愿皇后得意,现在目的已然达到,至于陷害敬妃之人究竟是谁又有什么相干?
“皇后母仪天下,今儿虽不曾极力追查缘由,却是尽心照料敬妃,也是应有之分,哀家另有赏赐,哀家也乏了,此事就此而止,你们都跪安吧!”太后说完之后站起身来,梦竹送了敬妃到偏殿,刚刚回来,立即上前搀扶这了太后。
皇后与德妃此刻都忧心唐婉儿不服,她若是起来反驳,则德妃担心自己宫中借用司库监大锅的事败露,而皇后见太后如此处置怕是已经知道此事其实是自己所为。
正自犹疑之时,不想唐婉儿领头说道:“臣妾谨遵太后圣谕!”
唐婉儿恭敬磕头直起身来,太后看着她笑了笑,而后说:“散了吧,宁嫔好自抄写佛经,不要辜负了哀家开脱之意。”
太后这话倒是两层意思,一是暗示此事仍旧与唐婉儿相关,说起来就是要其他嫔妃听的,而后一层意思则是说给唐婉儿听的,自己要她受了委屈,总不会就此过去,日后自当补偿。
众妃起身,也是稀里糊涂地谢了恩,太后在梦竹搀扶下转身去了,皇后也是觉得毫无颜面,自然不愿久待。
倒是德妃得意得很,笑说:“皇后娘娘,臣妾少待片刻便到寿康宫中与娘娘计议这六宫之事!”
皇后哼了一声,抬脚便走,珠儿紧紧跟了上去。
说起来这后宫之中谁都不是傻子,其余嫔妃从皇后与德妃不善的言辞之中好似才明白了唐婉儿是代人受过,于是都过来安慰唐婉儿,唐婉儿却笑说:“众位姐姐好意妹妹一并领了,妹妹还要抄写佛经,敬妃姐姐也要静养,各位姐姐还是先行回去!”
大家觉得有理,于是纷纷告辞去了,唐婉儿这才收拾了心情,款款朝偏殿而来。
敬妃的伤在臂膀,身上并无大碍,原本不敢稍动,也是受了惊吓的缘故,如今太医妙手回春,将她的手臂医好之后,她倒是好的多了,见唐婉儿进来,赶紧相迎。
唐婉儿笑说:“姐姐还是好好歇着,可不敢就此不放在心上。”
“没有什么大碍了,太医的话妹妹也是听到了,只是环儿来说太后发落了妹妹,只怕是让妹妹受了委屈了!”敬妃也是有些过意不去,拉着唐婉儿的手说。
唐婉儿摇头道:“哪有的事,妹妹就知道此事会不明不白,就此了断了,因而早已心中有数,就等着太后发落呢,倒是太后慈悲,不过罚妹妹抄写佛经而已!”
敬妃无奈苦笑说:“这却要叫姐姐说什么好呢,姐姐明知此事与妹妹无关,却又无能为力,而且事情又是因姐姐而起,妹妹多担待些吧!”
“姐姐不必为此事忧心,妹妹心中有数,太后惩戒妹妹时心中又何尝不是有些无奈了?”唐婉儿想得通透,反过来劝慰敬妃。
敬妃笑了笑说:“什么事情到了妹妹口中都是如此轻描淡写,总之今日之事姐姐承了妹妹的情就是!”
“姐姐说完显然是越来越外道了,只是今日她们如此对待姐姐,已然是胆大包天,姐姐堂堂妃位,居然会别人陷害至此,幸而并无大碍,若是不然便是太后今日也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敬妃见唐婉儿说的气愤,就摆摆手说:“妹妹不用说这些来安慰姐姐,姐姐岂会不知如今宫中首要之务便是维稳,就算姐姐今日有个什么好歹,以大局看来,太后也是无可奈何的。”
唐婉儿沉吟不语,旁边环儿有些气不过,嘟囔说道:“皇后是太师之女,德妃是兵部尚书之女,可是娘娘出身也是不差,吴大人也是堂堂户部尚书,官品都是相同,谁又强了谁去了,却是要姐姐受这等委屈。”
敬妃瞪了环儿一眼道:“恁地多嘴,这里可是有你说话的份吗?”
环儿气鼓鼓地闭嘴,唐婉儿却笑说:“环儿这话自是不错,后宫牵涉朝事,若是姐姐如此柔弱,吴大人在朝堂之上不免也会受制于人,姐姐还是硬气些好,而且后宫之事不妨也让吴大人略知一二的好。”
“妹妹噤声,前朝后宫向来不可勾连,若是逾越雷池,慢说是别人,便是圣上头一个就会不高兴的!”敬妃赶紧阻止了唐婉儿。
唐婉儿哈哈大笑,把敬妃都笑得不知所以了,唐婉儿收住笑声道:“眼来姐姐还是个实心眼的人,姐姐想想皇后蛮横倒也罢了,缘何德妃也是如此强势,还不是因为其父乃是兵部尚书,手中掌握朝廷大军调度之权?”
敬妃沉吟半响也没说话,唐婉儿上前说:“姐姐不妨听妹妹一言,就着人传话出去,让吴大人找些兵部的纰漏,在圣上面前参奏一本,矛头倒是无需非要指向郭景宗,却要言明厉害,且看德妃这两人可会有什么反应!”
“奴婢也是这个意思呢,只是奴婢却想当知会吴大人矛头向着太师才对,今日可是德妃要代我家娘娘伸冤雪恨的呢!”环儿在一边悠悠说道。
唐婉儿笑说:“环儿错了,做事一来要背地里有些手脚,可是公平持正还是要讲究的,如今要求得皇后与德妃重视姐姐,自然是要她们在姐姐两边若即若离,若是姐姐今日要吴大人参了太师,岂不当真就倒向德妃了?”
环儿立时做出恍然大悟之状,倒是敬妃还在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