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前之时,左媛媛三两日便要去寻欧阳明悦,亦经常让姜羽生指导武艺,是以姜羽生对左媛媛很了解。
因此,姜羽生觉得杀死左媛媛并不比杀温士玑和闫迁梧难。
可神风大陆如今千疮百孔,为城守者似左媛媛般治城有方之人已然不多,虽带着一丝丝对城中百姓的不忍,但姜羽生心中的仇恨还是占了上风。
杀城守必然会引起骚乱,再想杀郝可弘和寻涂若必定要多上一些困难,于是姜羽生将寻找涂若放在了来到岳北城后的第一序列之上,而后再杀一个无关紧要的郝可弘亦不会引起太大怀疑,杀左媛媛便是姜羽生来到岳北城中要做的最后一件事。
但七日以来,姜羽生尽力打探,却丝毫没有涂若信息。
想起春意门修行的日子,当年的小师妹不知如今怎样,此前春意门门人于闫迁梧城守府身死之前所说的“岳北”两字绝不会错,但岳北城如此之大,寻找一人却并不容易,姜羽生内心有些着急,涂若与自己亲如兄妹,必然知道左媛媛当年对欧阳明悦劫绑之事,姜羽生很怕涂若会行危险之事。
姜羽生不能再等,咽下最后一口馒头,心中已然有了打算。
郝可弘不知道自己一介布衣在年迈之际为何会有杀身之祸,当年郝可弘凭借自己高超医术亦算是为岳北城驱魔逐妖做了许多贡献,随自己儿子去往都城领封赏行了一遭,儿子郝俊杰被委以都城巡防署任职便留在了都城,自己似乎不愿远离故土,心念大岳山下沃土,重新归来拿起锄头和医笔,十七载而过,锄头再也拿不动了,却依旧行医悬壶。
看着指在自己额前的一柄寒剑,看着黑色面具之人,郝可弘内心却波澜不惊,道:“老夫已年迈,本不奢望能再活多久,只是老夫一生活得明明白白,断断不能死得迷惑,可否知道为何杀我?”
姜羽生道:“神历700年你在何处?”
郝可弘道:“神历700年是神风大陆极为特殊一年,老夫有幸去了都城。”
姜羽生道:“当年姜雨所服之泄力禁口之药是否是你所制?”
郝可弘苍老身躯浑身一颤,道:“我确在都城配过一副,我儿郝俊杰曾说是为妖族之人所用。守门人......当年真是服了我所制之药?”
姜羽生恨道:“若非如此,何等药物能够让其功力无法施展?同时又无法言语?”
郝可弘浑身开始颤抖,片刻后竟当姜羽生不在一般又兀自痛哭流涕,自言自语道:“作孽啊!此药为祖传配方,其中搭配之药早已绝产,当年那一副亦是寻得不易,谁料是让我所配而治住守门人啊?守门人为我神风奋战多年,竟是我害了他......”
姜羽生看着瘫倒在地涕泪横流的郝可弘,道:“你所说已晚,春潮剑已殁,无论你出于无知也好,早知也罢,此事与你脱不了干系,你这一命还是不能留。”
郝可弘依旧不管姜羽生,哭诉声竟越发大了起来,姜羽生观察不似有假,心中亦升起不忍之意,可当年若非此人一味猛药,或许接下来的一切都不后悔发生。
正于思考之间,郝可弘忽然抬起抹泪右手,一根针灸所用的细针却是从手中射向姜羽生面门,姜羽生扭头便躲,银针射断姜羽生耳边几根发丝便钉在身后存放药品的木柜上。
再看地上几丝头发,竟迅速变白,而后似火烧一般称为灰烬。
姜羽生怒气陡然升起,抛去所有犹豫,一剑便刺穿了眼前老者胸口。
郝可弘陡然睁大双眼,眼中带着一丝不甘,一丝恶毒,一丝愤恨,一丝怨念,便残生到期,失去了生机。
……
城守处,左媛媛眉蹙问:“何时之事?”
一名俏丽女子拜服着身体,答:“两日之前。”
“下去吧!”
“是!”
左媛媛将腿盘起,自语道:“连都城都未被灭口,谁人又会杀一个郝可弘?莫不是还有与他相连未知之人?如今此般倒是有些麻烦了。”
换上一副普通服饰,左媛媛仅带了四人便人出了城守处,步行去往城守府。
姜羽生寻找涂若未果,生怕涂若先行刺杀左环环,杀死郝可弘之后便计划先杀掉左媛媛,以免涂若刺杀之时陷入危机,却未曾想计划还未成熟,左媛媛却孤身走在了街上。
街边茶馆的茶很好喝,这亦该归功于左媛媛治城有道之上,大岳山山脊处大片大片的茶树和茶农们洋溢着的笑脸很容易看出这一点。
姜羽生呷了一口茶,耳边听着街上平凡人们对左媛媛的感激之语,又看年迈老者将一篮子鸡蛋塞在左媛媛随从手中,紧接着便有许多赠物着皆上前去,四名随从不知当否收下。
左媛媛扬手止住上前之人,微笑道:“先行谢过大家,大家莫要赠送,留下自己用吧,我今日有事,不便停留,请大家各自散去。”
众人便叹边夸,竟听话异常,再也无人打扰。
姜羽生还是狠下心,伸手将黑色面具挂于脸上,猛然起身面对十几丈外左媛媛方向,转过身来之时,手中黑蛟弓之上已然出现一支泛着银光的箭矢。
左媛媛瞬间感受到杀意,长袖一舞,改变了近在眼前长箭的轨迹,起身便轻盈飘到空中,而长袖收回,手上便多了一柄长剑。
四名随从皆抽剑上前保护,街上众人竟自发挡在前面,姜羽生刚刚搭上的箭矢却兀自射不出去,此般景象竟是自己寻仇杀人至今从未遇到过之情形。
随即耳后传来风声,姜羽生转身躲过,茶碗摔碎在地上,热茶泛起一层热烟。
姜羽生转头看去,竟是四十多岁的茶馆老板所掷,又见其拿起一根手腕粗的木棍,便上前挥打姜羽生,嘴中还喊着“竟敢行刺我岳北城左城守,先过了我等城民这关”,而后街上民众反应过来,顺手拿起最近棍棒,一起向茶馆姜羽生之处涌了过来。
姜羽生伸出黑蛟弓,将茶馆老板打过来的木棍震断,心内纳闷:
此般又算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