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南司玥趴在床边,衾被零乱地撒在身上,手边是摔碎的药碗,里面尚有墨色的汤汁。窗户大开,刚才送药的小太监早已无影无踪。黎影和颜夕互看一眼,心中了然,不等夏颉帝下令就急急从窗户追了出去。
“皇兄!”南司璃心疼得正要上前,却被夏颉帝抢了先,只得愣愣地咬紧嘴唇站在一边。
夏颉帝扶起爱子,但见他伤口裂开,唇角亦是涌出黑血。不由得心尖收紧,忙用袖子为他拭干鲜血。而此时的南司玥早已神志不清,面色苍白,气若游丝了。
“皇上,”张太医匆匆赶来,仔细察看药碗里的残汁后道,“这药有毒。”
南司璃虽早料到此,却仍是惊出一身冷汗,忙跪下道:“父皇!定是这宫中有人要害皇兄!还请父皇为皇兄作主!”
夏颉帝亦是大骇。这宫中……竟还有人敢伤害他的玥儿!
“陈德福!”夏颉帝怒道,“朕问你,那送药的小太监可是你派来的?”
太监总管陈德福身子一颤,战战兢兢跪倒在夏颉帝面前,大气也不敢出:“回皇上,近日轩阳宫宫人调动频繁,奴才生怕对长皇子照顾不周,这才从各宫中挑了些手脚伶俐的来。只这下毒之事,奴才实在不知啊。”
“那朕再问你,你可知这小太监原是哪宫的?”
“这……奴才……”陈总管背心直冒冷汗。每天看那么多太监,他哪记得谁是哪宫的呀。
“没用的东西!”夏颉帝忍不住踹了他一脚。陈德福吓得差点没尿湿了裤子。
“父皇莫急。”南司璃有些不忍,忙拉了夏颉帝劝道,“陈总管事务繁多,偶有疏漏也是在所难免。不如等黎颜二人抓了那太监回来再审不迟。”
“也只好如此了。”夏颉帝虽是无奈,却仍旧愤怒地瞪了陈德福一眼。陈德福连忙低下头,哆哆嗦嗦不敢吭声。
约摸过了一柱香工夫,黎颜二人终于回来了。两人均低垂着头,面如土灰,一见到夏颉帝立即拜倒下去,道:“臣无能。请皇上赐罪。”
“起来说话。”夏颉帝急切道,“那太监人呢?”
黎影看颜夕一眼,道:“回皇上,死了。”
原来,他二人一路将那太监追至荷风亭。
荷风亭,亭如其名,建于荷花池中,有天地长桥与岸相连。那太监至此已无路可退,前方是一潭碧波,深不可测,后方是皇廷侍卫,亦无胜算可言。情急之下,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以凌厉之势向黎颜二人猛刺过来。二人皆是一惊,原本以为那太监要束手就擒的,不料却还有这一手,忙躲过进攻沉着应战。黎影不慌不忙,手风急转,将那太监的招式一一化解。颜夕随后步步紧逼,却是招招致命。太监不敌,被颜夕逼到死角,汗如雨下。颜夕并不怜惜,一掌直拍其脑门。黎影大骇,忙挡在太监身前,以肩为盾,将这一掌接下。好在自己身体不弱,这一掌并未伤他分毫。他知颜夕年纪尚轻,行事冲动,便从旁提醒道:“颜夕,留活口!”
太监一听,亦知他二人意图,许是想着要保自己主子周全,当下仰天长叹一声,竟饮刀自刎。
“哼!他倒知道死无对证!”夏颉帝听完,勃然大怒。这太监实在可恨,他是料定了自己除他之外再找不出别的线索。
“陈德福!”夏颉帝又道,“你去给朕查!就算把整个皇宫都翻过来,也要找出那主使之人!”
“是,奴才遵旨!”陈德福忙不迭地爬起来,忍着腿麻向外跑。忽又听得夏颉帝喊“站住”,忙收了脚步,一个没站稳又往地下跪了去。
“先领了二十个板子再去。”
“是。”陈总管苦着脸,郁结得差点没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