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大街,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一名俊朗的小郎君低着头穿过人群,手脚显得拘束,不时抬眼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又害怕被人认出来。
他走过一个巷口,往里边看了一眼,便又继续往前走,不想那巷子里竟伸出了一只手,提着他的衣领往里面拉,他的心慌了半拍,正要叫人却被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咽唔的声音。
“嘘,是我!”
安宁骤然扯过背后之人的手,猛然向后看,还真是欧阳神医。
没等安宁说话,欧阳警觉的看了看四周,拉着安宁离开……
一江南小镇
近来天气极好,仿佛回了春一般,闹得小二王抱着他的刀守在衙门口连连打哈欠,虽精神不济,可疲惫的双眼还是望着远处,想着他家县太爷啥时候能回来。
倒没让他等多久,那期待中的蓝顶小轿便落在了他的面前。
小二王忙巴巴的到了轿子前,里面下来个俊朗小生,看着年龄不大 眉间一股若有若无的凌厉却拉大了他的年龄。
“大人,您回来了!”小二王殷勤的拍了拍那官服的衣角,笑道:“小的可等您好长时间了。”
县太爷提了提衣袖,便道:“衙里可是有什么大事?”
“哎呦,大人,您这几日都做什么去了,回来也是糊涂得很,京城里来了位老爷,都等您很久了。”
“京城来人了?”这位县太爷好本事,竟不见一丝惊慌,只疑惑道:“那些个眼界甚高的竟会过来这种偏僻小镇,莫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说着,还象征性的看看好好挂在东方的初日。
小二王哭笑不得,别看县太爷平日正经,可不正经起来也是让人无奈。
“大人,甭管太阳打哪边出来,您还是进去瞧瞧吧,里边那位可等不及,老早便发了一通火,还是让端水的丫头给稳住了。”
“那本官且瞧瞧这位大老爷乃何方神圣。”
肃静的茶堂漂浮着丝丝沁人心脾的茶香,简单大方的陈设让人看着舒服到心底。唯有堂上坐着的中年男子,怎么看都与这一切格格不入。
“好女孩,别害羞啊,让爷好好亲一口,来啊。”男子的头往小丫鬟的胸前埋去,迫不及待的样子叫那丫鬟惊慌失措,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愉悦的笑声,伴随着一点低沉的磁性声线:“不知是哪位贵人千里迢迢从京城而来,实在是下官失了这待客之礼,望贵人海涵。”男子只见一名身穿官服,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大步走了进来,语毕之时,已在大厅中央站定俯身,算是见礼。
小丫鬟趁男子失神之际,忙挣脱了他的咸猪手,朝县太爷福了一礼,便慌忙离去。
男子被打扰了雅兴,心情不甚美妙,加上先前被怠慢的怒气,此时无名火冲上心头,随手抄起桌案上的茶杯往县太爷身上砸去。
县太爷倒不躲,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任他出气,那盏茶杯不偏不倚的砸在了他身上,落到地上碎开来,一块小碎片弹起划过他额头,划开了一层皮,渗出了触目惊心的红。
男子这才消了气,名贵的衣绸上再看不到胸前的起伏,可即使他这般不讲理,对方却丝毫不见生气,依旧保持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配上额头上的血,男子心底竟产生了一股惧意。
可到底是能在京城当官的人,他笑了笑,摆出了一副和蔼的面容,说道:“安大人,实在是不好意思,方才本官只是想喝水,一时失手……唉,你莫要见怪。”
县太爷笑得无所谓,拱手谦逊的说道:“贵人客气了,下官怎敢与您计较,只是不知贵人何许人也,又为何过来此处?”
“本官乃是大理寺少卿,石大人是也。”
“原来是石大人,久仰久仰。”
男子轻咳一声,不见方才猥亵丫鬟的模样,严肃的说:“本官在这等你浪费了些许时间,如今废话不多说,皇上失踪的事想必安大人略有所闻罢。”
“哦?可是皇上回来了。”
石大人摆了摆手,“哪那么容易回来。”说完这句话,他像是意识到不妥,忙补了一句:“皇上洪福齐天,必定会平安归来的,只是……”
县太爷垂眸,不语。
石大人见他不接话,脸色难看了几分,只得自己继续说下去,“近日宫里传来消息,说是几个意图不轨的逆贼逃了宫,想必是去寻皇上好杀之痛快,太后已经下了懿旨,各地官员都要全力追捕逆贼,一旦发现,立时……”说着,石大人便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不言而喻。
“那可有逆贼的画像?”
闻言,石大人摇摇头,“没有。”
县太爷又是沉默,没有画像让他怎么抓?
石大人知道他的想法,站起来,边走边说,“由于时间紧急,宫里暂时还未作出画像,但太后的意思,是宁可错杀一百,亦不放过一个,你……可懂?”
石大人目光炯炯,盯着县太爷,眼神闪过一丝阴鹫,后者未有丝毫躲闪之意,迎面对上,浅笑。
这倒让石大人对他刮目相看了,本以为只是个迂腐懦弱的书呆子,不想不仅不呆,还颇有智谋,面对大官也不怯场,倒是个有为之士,难怪连宫里的那位都倾心于他。
石大人和县太爷各寒碜了几句,便送了石大人离开。石大人走后,小二王忙取了药和纱布给县太爷处理伤口,抱怨道:“有权有势的人果然毛病多,杖着官大便可以欺负人了?我呸!”
县太爷抬手,斥道:“休得胡说!”
可那语气却无半分责怪的意思。小二王知晓县太爷一向不喜这种摆着谱的贪官污吏,自然不会怪他,胆子也大了,又开始数落县太爷:“大人你也是,那么大个杯子,也不知躲一下,倘若破了相,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副好皮囊?依我看,大人您也是自作自受,当年在京城您可是风光的不能再风光,更别提若是应了……”
“住嘴!”这回县太爷是真怒了,撇开头皱眉道:“都多久的事了,还拿来说!”
小二王知晓自个儿触到了县太爷的禁忌,忙跪下磕头,“大人恕罪,大人恕罪,都怪小的这张嘴啊!”小二王边求饶边扇起自己巴掌,“都怪你,都怪你。”
听着巴掌声越发烦躁,县太爷揉揉太阳穴,果然,下人就是不能惯。
“好了,我的伤不要告诉老太爷和老夫人,免得他们担心,反正今日他们不在,就回去一趟吧,前些日子救的那个人也不知过得怎么样。”
“是,小的这就去准备轿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