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侍卫远去,甘以罗转回身,游目四顾。
这里地势已经平缓,不远处有一片极大的林子,沿着山坡辅展出去。林子的另一侧,可以看到林子那边,一条大路笔直的横过。
甘以罗微微咬唇,向余下的侍卫问道,“那边的路,不知通往何处?”
侍卫现出一丝难色,躬身道,“小人也是第一次来裳孜国,并不认得路途。”
甘以罗点头,突然一笑,侧头向他一望,说道,“你们北戎人在大漠上能轻易分辩方向,认得路途,不知到了这大漠之外如何?”
侍卫回道,“这分辩方向,不管是大漠还是中土,日月星辰,总没有差别。只是这分辩路途……”苦笑摇头,说道,“大漠上的沙丘随时变化,对路途却没有什么阻挡,这裳孜国的道路却是人力修好,恐怕不易分辩。”
甘以罗点头,叹道,“可见天地造化神奇,总有人力无法达到处!”扬鞭向那条大路一指,说道,“我们去瞧瞧,那路上有没有标识,瞧通往什么地方!”见前边横着一条沟壑,马儿无法跃过,要想上那大路,只有穿林而过,便调转马头,向那片林子驰去。
策马刚刚入林,突然间,耳边听到“铮”的一声轻响,紧接着金刃破风声响起,直袭她的脖颈。
“王妃小心!”身后,传来侍卫的一声惊呼,却还和自己隔着丈余。
甘以罗一惊,不瑕思索,身子已如一片落叶被风卷起,凭空一个侧卷,跃落马下,一缕黑发,随着她的身子,飘飘落地,竟然是堪堪避过致命一击。
甘以罗急急回头,还没有瞧清来人,就见眼前雪光点点,数十道剑影径直向她面门刺来,竟然分不清哪柄是真。
“何人?”甘以罗清叱一声,身形一退即上,指成兰花,从下而上,径拂来人握剑的手腕。
“好!”一声低喝,那人剑招疾收,一只手掌却从剑影中穿出,向她手腕疾抓。
甘以罗一招落空,迅速变招,手臂一沉,向那人掌心虚点。
那人手指刚刚触上她的手腕,哪知只觉掌心一麻,竟然直麻到心里,一惊之下,忙飞身疾退。
电光火石间,二人交手十余招,竟然堪堪战成平手。
那人这一退,甘以罗才瞧清楚,来人身形修长,一袭青衫,生的剑眉朗目,满脸英气,竟然是个极为俊朗的青年男子。
甘以罗微微挑眉,冷声喝道,“你是何人,为何行刺本宫?”
青衣男子冷哼一声,并不答她问话,喝道,“甘以罗,拿命来!”手中长剑一振,寒光疾起,又是一剑向她当胸疾刺。
此时,那名侍卫赶到,断声喝道,“贼子,胆敢伤我王妃!”手中钢刀疾出,向那男子拦腰横扫。
男子见他刀势凌厉,不敢硬接,只是闪身避过,冷笑道,“堂堂南绍公主,却要北戎狗来护驾,甘以罗,你就不怕天下人笑话?”
甘以罗心头一震,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搜索记忆,自己却从来没见过此人。
男子不理,手中长剑一挺,扬声道,“今日取你这屈节伺敌的贱人,明日再取端木赞狗头,以免日后生灵涂炭!”
“炭”字大声喝出,同一时间,长剑已抖开一层剑网,向甘以罗当头罩下。
随着他的断
喝,林中风声骤起,四条黑衣人影迅速窜出,两名向侍卫袭来,另两名却向甘以罗包抄。
甘以罗连连后退,心中暗惊。自己出来驰骋,并没有携带兵刃,如果只是那青衫男子,自己合侍卫之力还能应付,如今又多出四人,就算另一个侍卫赶到,恐怕也不是敌手。
只是明知不能,也不能束手待毙。甘以罗微微咬唇,身形疾闪,如穿花绕树,在密如织网的剑光中穿插来去,与三人游斗。每次趁对方不备,这里点一指,那里劈一掌,只盼出其不意伤到一人,就可以少些气力。
只是后来的四人武功虽然比不上青衫男子,却也都不是庸手,又哪里能够轻易被她伤到。只是片刻功夫,甘以罗已累的心跳加速,气喘吁吁。
眼看甘以罗被三人围在中间,避无可避,那名侍卫被两人缠着脱不开身,情急之下,突然扬声长啸。
青衫男子一惊,喝道,“快将他拿下!”
这啸声,正是大漠上牧民常用向同伴求救的啸声。
随着他的喝声,一名黑衣人手中剑招骤紧,剑锋一挺,向那侍卫咽喉疾刺。
那侍卫发啸分神,眼看剑来,啸声不停,侧身闪避,却终究晚了一步,只觉颈侧一凉,虽然避开咽喉要害,脖颈却被一剑洞穿,啸声顿时被截断。
甘以罗见侍卫受伤,这一惊非同小可,手中招式一乱,更加难以抵挡。
正在此时,只听啸声又起,马蹄声疾响,方才那名侍卫一边嘬唇为啸,一边纵马赶回,大声喝道,“不许伤我王妃!”喝声中,钢刀出鞘,合身向青衫男子劈到。
青衫男子冷哼一声,说道,“瞧不出北戎人对南绍公主,倒颇为忠心!”见那侍卫钢刀劈到,剑招斜引,身子后撤闪避。
就在侍卫招数用老,钢刀将收未收之际,长剑突然上挑,只听侍卫一个厉吼,手掌连着钢刀,已疾飞而出。竟然被他一剑齐腕砍去。
青衫男子再不多停,喝道,“甘以罗,拿命来!”长剑夹着劲风,向甘以罗疾刺。
“不许伤我王妃!”
“住手!”
两声怒喝,出自两名侍卫之口。二人同时跃起,向青衫男子扑来,一个径直挡上他的剑锋,另一个却张臂向他身子抱去。
血光飞溅,一剑将那侍卫身体洞穿,青衫男子眼见另一人张臂抱来,来不及拔剑,忙撤剑倒纵,将那人避开。
一名黑衣人抢步顶上,一剑疾刺,将那侍卫斩于剑下,长剑不停,径向甘以罗袭到。
甘以罗眼见两名侍卫为自己丧命,不惊反怒,冷笑道,“哪里来的贼子,有胆行刺,不敢通名吗?”
青衫男子从侍卫身上将剑拨出,一步步向她逼去,冷笑道,“有何不敢,本王……”
“王爷!”话刚出口,就被一名黑衣人打断,咬牙道,“与这叛国贱妇有什么好说,杀了就是!”长剑一挺,向甘以罗当胸就刺。
叛国?
甘以罗心头一震,喝道,“何人叛国?你胆敢信口攀污!”身形疾闪,抢步而上,只听“啪”声脆响,那黑衣人脸上已重重挨了一掌。
黑衣人猝不及防,一怔之下,瞬间大怒,喝道,“你身为南绍公主,却屈身事敌,与端木赞同流合污,不是叛国,还是什么?”大喝声中,手中长剑
骤紧,向甘以罗步步相逼。
甘以罗一招得手,忙闪身避开,心里却暗暗可惜。刚才动作太快,竟然来不及使上气力,只能报相辱之恨,却不能伤敌。
黑衣人剑影中,甘以罗身形连闪,穿出剑网,双指成勾,径袭青衫人双目,扬声笑道,“王爷?不知阁下是哪一国的王爷,竟然私入裳孜,敢情是刺探军情吗?”
青衫人长剑回撩,将她一招逼,冷哼道,“凭你这贱妇也配问本王名号!”心中暗暗后悔。
刚才被甘以罗言语相激,说漏了嘴,如今若是能将甘以罗杀了倒罢了,如果被她逃回,恐怕立刻会引来北戎大军。
想到这里,长剑更是一招紧过一招,招招攻向甘以罗要害。
甘以罗自然也瞧破他的心思,手脚不停,一边闪避,一边暗暗思忖此人来例。
蓦然间,见他长剑横指,剑头微微跳动,脑中灵光一闪,失声道,“你是大朔国的人!”大朔国,可是中原第一大国,和边陲诸国向来没有纠葛,怎么今日竟然会行刺自己?
心中暗惊,一边慢慢向地上侍卫的尸身靠近。只要抢到落在地上的钢刀,就可以再支撑片刻。
青衫人听到“大朔”二字,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冷哼一声,手中剑招更紧,招招夺命。
就在此时,突然听到林中“铮铮”两声琴响,一个清润的声音说道,“原来是郎浔国九王爷驾到,却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当真令人意外!”
青衫男子正是郎浔国九王爷刘淳厚。听到被人喝破来例,也是暗吃一惊,喝道,“何人?”转身向林中寻找,却见林中渺渺,又哪里有半丝人影。
而甘以罗却听的明明白白,那林中人正是当初在桐城质子府废园中见过的抚琴公子,黄岩!
眼见刘淳厚分神,甘以罗身子突然向前疾翻,一把抓住地上钢刀,跃身而起的瞬间,向刘淳厚脖颈横抹。
刘淳厚猝不及防,低呼一声,身形疾退,手中长剑却向甘以罗腕上挑来。
甘以罗一刀落空,身旁又有黑衣人长剑横来,将她招数接过。
刘淳厚得到片刻喘息,手中长剑一拎,又再揉身疾上,冷声道,“此地不宜外留,速战速决!”剑招霍霍,招招不离甘以罗的要害。
此时甘以罗虽然有钢刀在手,但对方一个刘淳厚自己已经不是对手,更何况还有四个并非庸手的黑衣人?
一时间,被逼的连连后退,左右挡格,手忙脚乱。
百忙中,一名黑衣人长剑向她当胸刺到,而此时甘以罗钢刀却被刘淳厚缠住,眼看再也无法闪避。
甘以罗心中一凉,暗道,“想不到不明不白,死在这里!”
心念刚起,却听风声劲疾,一柄飞刀电闪而至。那黑衣人“啊”的一声低呼,手腕已被飞刀射中,长剑脱手落地。
甘以罗手中钢刀趁机横斩,只听那黑衣人一声惨呼,腰上已被她一刀砍中,不禁连连后退。
甘以罗心中暗叹,如果自己再多几分力气,这一刀,必定会结果了此人性命。
刘淳厚见林中人一再坏自己大事,不由怒起,喝道,“哪里来的毛贼,藏头缩尾,不敢见人吗?”
可是甘以罗脱险,林中又再一片静寂,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