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人中,甘以罗和寥子怀都不是生长在大漠,也只有他,最了解驯服鹞鹰的凶险。
甘以罗闻言,不禁皱眉,低声道,“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联系?”拧眉默思,却不得其解。
寥子怀默了一瞬,说道,“那春阳公主或者知道些什么!”
甘以罗点头,说道,“与其在这里猜测,倒不如先审一审这位春阳公主!”转头向二人一望,抿唇笑道,“二位公子不妨回避!”
昨夜在行宫门前,刘春阳公然勾诱二人,众目所见,此时甘以罗却拿来取笑。
寥子怀干咳一声,当真起身,说道,“北戎内务,子怀不便听闻,先请告辞!”说着向甘以罗一礼,领着符坚向殿外去。
甘以罗忍不住失笑出声,说道,“以罗不过玩笑,公子何必当真?”
寥子怀头也不回,说道,“子怀身份尴尬,还是不听的好!”听那声音,竟然是去的飞快,片刻间就消失在大殿之外。
想不到一向淡定如恒的寥子怀,遇到刘春阳那等人物,竟然也是避如蛇蝎,逃的如此之快!
甘以罗好笑,轻轻摇头,向端木冶望去,说道,“冶若觉得不妥,不防一同回避!”瞧着端木冶微显潮红的面颊,心底好笑,语气里不自觉带出些戏谑。
端木冶被她取笑,不觉尴尬,想着那刘春阳的样子,也是不禁头疼,有心要像寥子怀一样避开,又放心不下甘以罗,踌躇片刻,说道,“冶还是陪着嫂嫂,或者能听出些什么!”
甘以罗微微一笑,点头道,“也好!”向尚勤道,“将人带上来罢!”
尚勤领命,传出令去,隔了一会儿,两名侍卫将套着肥大囚衣的刘春阳押了进来,按在甘以罗面前跪倒。
刘春阳进殿,一眼瞧见端木冶,不由身子就酥了一半,跪在甘以罗面前,一双春意盈盈的眸子,却向端木冶身上扫望。见他望来,眉梢微挑,向他抛去一个媚眼儿。
端木冶被她瞧的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仿佛自个儿才是光着身子,受人注目的那个。
甘以罗见这女子到了这个地步,还不忘记勾诱男子,不由心底一阵厌恶,低咳一声,问道,“春阳公主方才说,知道郎浔兵马的布署?”
听到她清冷的声音,刘春阳心头顿时一个激灵,忙回过头来,点头道,“不错!如今的郎浔王虽然是我大王兄,可是郎浔兵马,却是握在我九哥手里,他和本宫一母同胞,互为倚仗,凡事从不瞒我!”
甘以罗微微点头,说道,“本宫接报,说你郎浔要取大朔,怎么你会带兵潜入北戎?”
刘春阳抿唇,身子扭了扭,说道,“本宫被绑了一夜,手足酸麻,能不能坐下说话?”
她心里知道,如今只有郎浔兵马的布置,才是自己和甘以罗一谈的筹码,在说出这天大的秘密之前,自然要尽量为自己争取利益。
从昨夜开始,尚勤见这女子勾诱寥子怀和端木冶,心中已颇为厌烦,如今又听她向甘以罗如此说话,不由怒起,上前一脚踹在她蹶起的屁股上,喝道,“公主问话,还不快讲!”
这一脚虽然不用内力,却也力道极大,刘春阳嗳哟一声,向前扑倒,回头骂道,“你这个狗奴才……”
她趴伏在地上,这一回头上望,突然瞧见尚勤黑巾下的半张脸,顿时如见鬼魅,尖叫一声,挣
脱侍卫的压制,向前疾爬几步,一把抱住端木冶的腿,尖声大叫,“鬼,鬼啊!”
端木冶不防,只觉两条绵软的手臂缠在腿上,跟着听到这女子的尖声大叫,心中顿时升出一阵厌烦,急急抬腿,喝道,“滚开!”
他本是北戎的王子,身上自带一些身为王者的威仪,刘春阳被他一喝,不禁吓了一跳,声音一噤,不觉松手。
两名侍卫赶上,将她拎起,仍退了回去。
甘以罗向尚勤一望,心底不禁微涩。尚勤八年前身陷狼群,虽然侥幸得回一条性命,可是半张脸全毁,弄的人不人鬼不鬼,性子更加孤僻。
只是此时最要紧的是前方的战事,无瑕顾及尚勤,只是向他轻轻点头,说道,“尚勤,不打紧的!”又垂目向刘春阳一望,淡道,“那就请公主坐罢!”
听在旁人耳里,似乎是说刘春阳向她讨价还价不打紧,可是尚勤却听得出她话中带着的宽慰,心中感动,微微躬身,退回殿门边。
刘春阳大为得意,冷哼一声,挣脱侍卫的钳制,站起身来,却不敢去瞧尚勤,左右一望,上前在端木冶身边坐下。
端木冶微微皱眉,只觉心中大为不适,身子微侧,向椅子另一边挪了挪,眸光低垂,并不向她瞧上一眼。
甘以罗见状,不禁抿唇浅笑,转目望向刘春阳,说道,“这一回,春阳公主可以说了罢!”
刘春阳眼珠滴溜一转,咬唇道,“王妃曾是南绍公主,春阳听说,公主为了北戎南侵北戎,曾逃亡千里,赶回报讯。”
那时,她岂不是早已在南绍王宫?
甘以罗挑唇,点头道,“春阳公主消息灵通,佩服!”
刘春阳眨眼,说道,“春阳对郎浔之情,与王妃对南绍一般无二,如今王妃要春阳说出郎浔军情,春阳心中,实在难安!”
甘以罗微微一笑,冷冽眸光定定向她注视,淡淡道,“那依春阳公主之意,又要如何呢?”
刘春阳抿唇,忍不住回头向端木冶一望,说道,“春阳不比永和公主,是天下扬名的巾帼英雄,春阳可只是一个寻常的弱女子!”
甘以罗点头,说道,“春阳公主才是女儿本色!”倒也不再追问。
刘春阳见她神色淡然,一时猜不透她的心意,试探道,“春阳将实情相告,形同叛国,郎浔再没有春阳的立足之地,不过是求王妃保全性命罢了!”
甘以罗点头,微微一笑,说道,“北戎律法,死刑不及女子,春阳公主放心!”
刘春阳虽然知道北戎这条律法,可是想着甘以罗本是南绍公主,自己又屡次设计谋害,她未必肯轻饶自己,心中便有些忐忑。
此时得到她亲口承诺,不禁大喜,说道,“春阳一介女流,也不求荣华富贵、官爵加身,只想要一个心仪的男子相伴一生!”说着话,又忍不住向端木冶一望。
端木冶听到这里,不禁俊眉微皱,忍不住抬头向甘以罗一望,心里暗暗打鼓。之前一天,甘以罗还问他有没有心仪的女子,好替自己说亲,如今这春阳公主的样子,分明是意有所指,万一她为了家国大事,索性将这女子推给自己……
想到这里,俊脸便有些暗沉,微微抿唇,垂头不语。
如今不要说他已不是王子,纵然是王子,长嫂如母,甘以罗要命他迎娶刘春阳,他也不得不从。
心绪纷乱中,只听甘以罗淡道,“春阳公主所求,不过是寻常女子均盼的福份罢了,并不过份!”
端木冶听她一口应承,不禁大惊,霍然抬头,唤道,“嫂嫂!”
甘以罗目光稍移,向他定定一视,又再转回去瞧向刘春阳,问道,“公主还要什么?”
只这一眼,冷冽中含有说不出的威仪,竟然令端木冶心头一窒,一句话卡在喉咙,说不出,咽不下,闷的胸疼。
刘春阳更是大喜过望,说道,“春阳虽然不堪,总是一国公主,所配不能是寻常男子!”
甘以罗点头,含笑道,“当然!”
刘春阳见她每说一句,甘以罗就不假思索的点头答应,暗想她一定是心急前方战事,更担心端木赞安危,哪里还顾得上端木冶愿不愿意,不由心头怦跳,说道,“若不是一国之主,也当是王子出身!”
王子出身?
甘以罗微微扬眉,目光向端木冶一扫,微微一笑,说道,“这个容易!”
端木冶和寥子怀,可都是王子出身,这位春阳公主,这是意得其一啊!
刘春阳眸子一亮,说道,“这些,王妃都答应?”
甘以罗点头,说道,“春阳公主所求,不过是一位王室出身的男子,并不强求他如今的身份,是吗?”
刘春阳听她说的如此明白,忙点头道,“不错!”
甘以罗微微一笑,说道,“这倒简单,本宫自然答应,另外,公主出嫁之时,还可赐公主奴隶百人,牲畜千头为嫁妆,可好?”
刘春阳大喜,连连点头,说道,“多谢王妃!”
端木冶听到她应承的如此痛快,而那所送的嫁妆,正是北戎迎娶王子妃的聘礼数目,不由惨然色变,抬头向她望去一眼,又咬牙垂下头去。心底暗暗酸痛,暗道,“难不成,是我那些不堪的心事被她瞧破,她才会如此处置?”
想着她是自己的嫂嫂,自己本不该动什么念头,若是她借此机会要将自己逐离身边,也并无错处。若是自己这些心思被端木赞得知,恐怕就不是赐婚这么简单。
只是,自己从不想对不起大哥啊,只是想这样默默的守在他们身边,做好他们的弟弟,几个孩子的叔叔罢了,想不到,她仍然容不下自己。想到这里,心中不由一阵灰暗。
甘以罗哪知道这片刻间,他的心里已转了这许多念头,只是向刘春阳一望,浅笑道,“不知春阳公主还要什么?”
刘春阳微微侧头,说道,“本宫一时想不出来,等到想起,再向王妃讨要可好?”她深知以甘以罗这样的地位,既然答应,就不会不守信约,倒不怕她反悔。
甘以罗点头,说道,“公主但有所求,尽管说来就是!”
端木冶听刘春阳仍不说正题,不禁咬牙,说道,“郎浔兵马布置,公主能说了罢!”心里酸痛,暗想自己赔上一生,但愿大哥无恙,对北戎大业有所帮助。
刘春阳自从进殿,端木冶始终神色冷冷,并不向她多瞧一眼。此时听他竟然肯与她说话,想来是因为定了亲事的原故,不由眉开眼笑,转头瞧着他俊逸超群的容颜,点头道,“春阳自然听公子吩咐!”
身子蹭了蹭,向他凑近一些,眼见他一张俊脸上肌肤光滑,竟然比女子还胜三分,不禁更是骨软筋酥,狠不得此时就抱在怀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