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味了。”
达克乌斯虽然当了几十年的精灵,但有些习惯却根深蒂固地烙印在他的思想中,比如……看热闹。
只不过,他没有贴过去看就是了,扭曲炮的发射阵地被隔开了,宛如一个独立的炮兵阵地,与周围的战场隔绝开来。
在他看来,这是正确的,因为他感觉这玩意是真不靠谱。他不信任这东西,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这玩意都透着一种不靠谱的气息。
杜鲁奇作为精灵的一个分支,出品的扭曲炮必然不会像斯卡文鼠人的那些东西般粗制滥造。扭曲炮的造型独特,该润的地方润,该锐的地方锐,线条分明得就像一件艺术品。
说是扭曲炮,但从外观上看,达克乌斯感觉炮的造型更像是隔壁焰晶反重力坦克上的棱镜炮,就像一根华丽的粗大长矛。
整体以黑色为基调,表面饰以杜鲁奇特有的繁复纹饰,每一刻都带着优雅与杀意的结合,仿佛一头沉睡的猛兽,随时准备觉醒。
炮体前端由既然看起来像长矛,又看起来像水滴造型的水晶棱镜组成,晶莹剔透,又透着一种锐利的寒光。
中部区域更是工艺的集中体现,安装着五块硕大的长水晶和五块短水晶,这些水晶以精准的几何方式排布,形成了观测与能量集中的核心区域。水晶表面隐约闪烁着流动的魔法光辉,不断流转。
而后端则是扭曲炮最独特之处,五颗垂直并形成正方形的秘法之球被封闭在厚重的隔绝箱内。与斯卡文鼠人的外露式闪电炮不同,杜鲁奇的设计强调控制与隔离,球体被严密地封锁起来,显得更加安全。
其他的就是用来固定和转移扭曲炮的装置了。
隔绝箱的设计与突袭舰女术士们手中操控的隔绝法器如出一辙,体现出精灵一贯对细节的极致追求。但更换起来也异常的麻烦,比给最初的左轮装弹还麻烦。好在扭曲炮不像常规火炮那样,需要反复的装填。在战斗发生前,根据任务需要安装对应的秘法之球就行。
不像某些游戏,其单位是由固定模型和数据组成的。
达克乌斯所在的世界是由现实所组成的,对于高魔种族来说,废掉鼠人的闪电炮很简单,直接激活炮身后端的次元石就行。毕竟由现实组成的世界没有模型和数值的说法,同理,次元石谁都能用,鼠人能用,其他种族也能用。
殉爆起来……
扭曲炮的操作似乎极其简单?起码在达克乌斯看来是这样的,属于有手就行,就像灵蜥祭司将手按在太阳引擎上那样。
但实际上,还是有点技术的。
后端串连在一起的秘法之球被女术士激活,球体开始闪烁出暗紫色的幽光。炮身也开始发亮,就像特效灯一样,先从后端亮起,向中部过渡,一直到前端。
激活后的能量迅速涌向中部的观察、集中室,宛如一条奔涌的魔力河流。炮身的纹路愈发显现,空气中开始出现轻微的嗡鸣声,隐隐透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女术士专注地注视着集中室,当能量稳定后,她微微点头,随即将手按在控制符印上。集中室中的能量进入加速阶段,狂暴的能量被压缩到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迅速涌向前端的水晶棱镜。
水晶棱镜捕获到能量后,开始发出暗紫色的耀眼光芒,暗紫和耀眼这两个词很难联系到一起,就像五彩斑斓的黑一样,但扭曲炮做到了。它不负责增强能量的威力,集中室导出去的能量是固定的,它只负责聚集、收拢能量,并调整射线的方向,使其更加精准。可以进行直射,就像脉冲激光那样,或是进行激光散射。
每一秒,能量的流动都显得精确无误,散发出的光芒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毁灭。
然后,发射!
没有像火炮发射那样,没有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在一切都是那么安静的环境中,扭曲炮的前端猛然闪烁出一道刺目的紫黑光束,集中的能量被释放了。
光束宛如一柄劈裂长空的魔力利刃,沿着棱镜校准的轨迹瞬间击向目标。沿途的空气因能量的剧烈波动而扭曲,甚至产生了短暂的真空地带。
戈隆德外围的魔法防御被穿透了,沙许能量的爆发犹如一场无情的天灾,将森林撕裂至本质。高耸的树木在能量的冲击下如纸片般化为灰烬,曾经繁茂的树冠被直接蒸发,连带着下方的藤蔓和灌木化作了虚无。
一切都是那么的沉寂,像是无意的触碰,但却在每一寸砖石之间留下了不可挽回的痕迹。
第一道裂缝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城墙的角落,一开始,那不过是微不可见的痕迹,像时间刻在石头上的一丝浅浅的叹息。然而,裂缝以惊人的速度蔓延,仿佛有某种存在在无形的世界中拉扯着一根看不见的线。石块开始老化,表面浮现出斑驳的纹理,随后逐渐粉化,化作尘埃随风散去。
墙体在颤抖,但那并不是普通的震动,而是某种更加原始、更加深邃的瓦解。明明刚才它还坚如磐石,然而此刻,崩解的声音出现,这声音不像崩塌,更像是叹息,一种历经无数岁月后自然凋零的叹息。
沙许之风继续吹拂,轻柔如微风,却冷冽如死亡本身。它携带着无可逃避的法则,不带一丝怜悯。每一块石头都开始分崩离析,从内到外化作虚无。那些原本坚固到仿佛能与永恒抗衡的墙体,此刻却如同脆弱的沙堡,被时间的浪潮瞬间冲垮。
在一片寂静中,被扭曲炮击中的城墙崩塌了,戈隆德的最外围城墙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空缺,残存的城墙显得突兀而滑稽,如同一排缺了颗门牙的牙齿。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却又带着一种不可名状的缓慢感,仿佛时间在这一刻拉长又压缩。巨大的石块跌落,却没有发出预想中的轰鸣声,因为当它们接触地面时,已然变成了一堆尘埃。
前一秒站在城墙上,嘻嘻哈哈看戏的北佬连同城墙一起消失了。没有表情变化,没有死前的绝望哀嚎,什么都没有,在光束击中城墙的一瞬间,他们消失了,仿佛他们不曾存在过。
这一幕,像极了一场决斗。两名决斗者在用决斗剑决斗着,双方你来我往,好不热闹。直到决斗者之一突然从斗篷中掏出了一把火枪,对准了对方……
时代没变,还是那个样子,真正的杀招并非决斗剑,也并非那绚丽的火焰,而是无形、无声,却无可逃避的终结之力。
安娜萨拉的炽烈火焰不过是迷惑人心的烟幕,炫目而短暂,仿佛一场精心布置的表演。真正摧毁城墙、瓦解生命的,不是火焰的炽热,而是时间无声的步伐,而沙许之风便是对时间本质的最深刻诠释。
沙许的力量源自过去,因为过去已经成为定局,无法更改,注定永远消逝;它穿越现在,因为死亡和终结是每一刻生命的核心本质;它指向未来,因为未来无法摆脱走向终结的宿命。沙许之风并非一种单纯的力量,而是一种冷漠而永恒的规则,它如同时间本身,无视一切抗拒,侵蚀、腐化、摧毁万物,无论是血肉之躯还是坚硬石块,都无法逃脱其掌控。
戈隆德的城墙本是由坚硬的石块构筑,似乎天长地久、不朽不灭。然而,石头也有它的极限,在时间面前,它不过是任凭摧折的尘土。强大的沙许能量将时间的脚步浓缩成刹那,将无数年风化侵蚀的过程压缩进片刻之中。
城墙的一部分结构在顷刻间崩解,仿佛它从未存在过。而剩下结构仿佛在提醒着精灵,无论多么伟大的建筑、丰功伟绩,还是短暂的生命,都无法逃脱时间的终结。
沙许不只是毁灭的象征,更是循环与秩序的一部分。终结不是悲哀,而是一种必然,它贯穿过去、现在与未来,将生命与死亡交织在一处。从过去吹向未来,这风中的冷冽与永恒,昭示了时间最根本的真理。
它冷漠,却真实;它摧毁,却纯粹;它无声,却带着最深沉的哲思。
这让达克乌斯不禁感叹:死亡是万物的归宿,而时间,无声无息,不可抗拒,是唯一无法战胜的敌人。
正因如此,安娜萨拉与马雷基斯才将这门可怖的武器命名为『扭曲炮』,将纯粹与冷酷的极致展现出来。这是杜鲁奇施法者对沙许的理解,而不是像使用死灵法术那样去使用沙许。
当然,也有极少数的强者可以驾驭沙许的深奥力量,他们可以让未来凝固于现在,冻结时间的洪流;亦或将过去拉回眼前,将已逝的瞬间重现。这种对沙许的掌控不仅是对时间的挑战,更是对终结规则的反叛。
然而,无论如何扭曲,沙最终都会归于同一个结局:终止与虚无。
当时间悄然滑过下午四点,笼罩纳迦罗斯的铅灰色阳光逐渐退去。天穹变得幽暗,一抹冷青色的光芒爬上了地平线,双月的轮廓渐渐清晰。
戈隆德的八边形城墙已经缺失了两角,杜鲁奇的军队开始行动了。
第二轮乱糟糟的战斗打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