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心乱如麻。不过他觉得自己还是得亲口问问才行。
他拿过手机,深深吐了一口气。
同样心事重重,翻来覆去烙饼的严络,一把抓过手机:“我操,长这么大,还没什么事这么烦老子呢!”。
叮咚
严络正想给杜飞发信息,杜飞的消息就进来了。
“严络,你有空吗?我有点事想和你聊聊。”
“嗯,正好我也有事找你。”
“你先说吧。”
“说不说,痛快点。”严络有点燥。
“那个,今天李欣和我说了一点你以前的事……你到底为什么被学校开除?”杜飞也不拐弯抹角的了,直接进入正题。
严络愣了下,“你听到什么了?”
“我……你别生气。”
“说”。严络不知道他是不是听到那些胡诌八道的话了,必须得问清楚。
“李欣说,你……是个同性恋。”杜飞紧张的感觉自己的心脏要蹦出来了。
严络没回他,等了十几秒,一个电话打了进来。他想也没想就接了。
“喂,严……严络。”
“她说你TM就信啊!”
“那……”
“假的!原来的学校里有个女的追我,追了我一个多月,我没答应。有个傻逼一直喜欢那女的,觉得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我不要就是GAY。“
“哦,是这样啊。”闻言,杜飞从床上跳了起来,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你的疑虑消了,我的可还没消。”
“有什么问吧,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解决了心里的大石头,杜飞整个人说不出来的轻松畅快。
“张晚晚和你什么关系?”严络淡淡的嗓音响起。
杜飞闻言僵住了,他感觉自己仿佛刚刚侥幸抓住求生的绳索,绳子却断了,身后是万丈深渊……
“娃娃亲?”严络没听到回音,又问了一句。
杜飞回过神,压着声音尽量平稳,勉强吐出一个字“嗯”。
严络一下火冒三丈,“嗯是什么意思,你TM给老子解释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反正现在整个人浑身上下就透着“不爽!很不爽!”
“这个事……我可以当面和你解释吗?”杜飞声音有些颤抖。
严络听到他的声音,生气中又含着心疼,不觉声音软了下来:“晚上放学,你必须给我解释清楚。”
说完,严络撂了电话,他对自己莫名其妙的发火也很不解。杜飞有没有娃娃亲,和他有什么关系!但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一想到杜飞就心乱如麻,越理越乱。他心里挺不好受的,对杜飞的失常也没太注意。
另一边,杜飞靠着床坐在地上,眼神黯淡。他根本没注意到严络情绪的不对劲,只觉得好冷……整个世界都好冷。
下午上学,他俩像往常一样结伴而行,不同的是,谁也没有说话。
两个人周身气氛都不太对,这一下午感觉两人脸上的阴沉都能拧出水来。
放了学,两人不约而同都是班级最后一个出来的。自从决定和对方同行回家,两人都很久没最后一个出教室了。
“后门,公园长椅。”严络声音有些嘶哑。
杜飞没说话,默默跟上了。
两人把书包扔在旁边,并肩坐下,沉默不言。
杜飞把眼镜摘下来放进兜里,慢慢张开口,声音沉沉地说着:“张晚晚的事和我爸有关。”
严络闻言一怔:陆飞去世的父亲?
“张晚晚的父亲和我爸是要好的哥们儿。5年前六月十五那天,抬头就能看到,月亮很圆很亮,星星都被衬的黯淡无光。他们两个都喝了点酒,张伯伯开着车,我爸在副驾昏睡。我知道他们都喝了酒,但当时我以为没关系,张伯伯只喝了一点点,没有什么影响……”说着他有点激动,声音颤抖起来。
严络见状揽住他的肩,拉过他靠在自己肩上。他翻了翻包,拿出自己的水杯,递给杜飞。仿佛预知到什么似的,出门前顺手在班里打了一杯热水。
杜飞接过水杯,熟练的打开,仿佛用过无数次,用淡红柔软的嘴唇抿了一小口。他强挤出一个笑,动了动肩膀,意指自己没关系。严络并没有松手,反而抱的更紧了些。他不是个合格的表演家,也不知道在严络看来这种无所谓有多假。更不知道他表现得有多平淡,严络就会有多心疼。
他缓了缓,又慢慢开口:“因为张伯伯喝了酒,反应下降,没能避开那辆货车。随后我爸和张伯伯都被送到医院,一天一夜的抢救,我爸没撑过去……张伯伯醒来为此很愧疚,就和我妈商量着给我和张晚晚定下了娃娃亲。”一口气说完,他舒了口气。他的情绪倒是没之前那么激动,但声音还是略带嘶哑。
“都过去了。”严络把头埋在他乌黑细碎的头发里,嗅着淡淡的发香,突然觉得很安心。
“你还生气吗?”杜飞小声问着。
“不生气了。”他想:以后我只会心疼你。
芳菲四月,在这最好的时节里,一树桃花嫣然含笑,两个少年紧紧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