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替人背了黑锅后,教育上还是那样收费,只是变了一个说法而已,换汤不换药。政府收了老百姓的钱,当然要改善办学条件。再加上国家有关发展教育事业的新政策不断出台,他就利用自己抓基建和后勤的职责,四处活动,招商引资,积极筹措民间资本兴办教育,想以此来降低各种收费标准,从而减轻学生的负担。在他的努力下,全市教育系统很快就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建设热潮。扩建翻新,危房改造,搬迁新址,增添设施,教育系统成了市里大搞建设的重点领域,引起了全市人民的广泛关注。
他知道自己也被推到了另一个风口浪尖上——廉政与腐败的交叉口。在这个十字路口,稍一糊涂就要迷失方向,口袋一松就要出问题,所以他格外谨慎起来。
在工作上,钮星星还是那样大刀阔斧,瞄准既定目标稳步推进。为了规避廉政风险,所有项目的建设,他都向朱昌盛请示汇报,并严格按照国家有关规定操作,自己不直接插手。下面学校的改建工程,都由学校自己负责,局基建处实施监督。许多亲朋好友来找他帮忙,打招呼承揽工程,有的还通过多种渠道给他送钱送物。一时间,几乎每天晚上,他家里都有人来来往往。不是手里拎着东西,就是怀里揣着红包。几句话一说,就三句不离本行。他后来一听他们说起项目的事,心里就厌烦,能回避的回避,回避不了的,就好言谢绝,实在谢绝不了的,就上缴廉政帐户。
可是,市里几个新建的大项目,他就无能无力了。这天,朱昌盛把他叫到办公室里,十分客气地说:“郝书记让我过去一下,我今天要到下面去开会,马上就要走。你替我去一下吧,我刚才已经在电话里跟郝书记说过了,让抓基建的钮局长过来,他也同意,正在办公室里等你,你快去吧。”
钮星星谨慎地问:“你知道是什么事吗?”朱昌盛说:“可能还是为一小后面那块地的事,你到了那里,要坚持我们教育局的意见,不要随便表态。你要吸取上次整顿乱收费事件的教训,敢于坚持正确的东西。坚持正确的东西,总不会吃亏的。”
钮星星心里想,他很可能又在耍什么花招,再次把棘手的事情推给我,让我替他承担责任,好把我整倒。可他又不好推托不去,犹豫了一下说:“好吧,我这就去。”
他提着一颗心,急匆匆下去开车往市政府驶去。果真,他一走进郝书记的办公室,就见周市长阴着脸坐在沙发上,沉闷地抽着烟。钮星星感觉气氛不对,便小心翼翼地坐到一旁,看着他们,不敢吱声。
郝书记端坐在大办公桌后边,有些神秘地望着他说:“钮局长,你来说说,市一小那块地,究竟是卖给开发商好呢?还是我们自己建一所职业学校好?”
钮星星知道这句话的背景,哪敢贸然表态?为这块地已经争了半年多了,以周市长为首的几名市领导,坚持要将这块地卖给开发商,建一个高档住它小区。而且在当权前就与上海一个房产商订了合同。只等批文下来,两个亿的地皮款就到账了。周市长等拿到这笔款资,去改造几个亏损的集体企业。没想到梁书记去进修,郝书记当家后就坚决反对这个方案,赞成市教育局提出的“原来的教育用地要用于教育”的主张。
钮星星早就跟朱昌盛商量过了,想拆一小建一所实验小学的设想,并向市政府打了用地申请报告,但周市长压着不批。从表面上看,郝书记是在支持他们教育局,可他知道事实上并没有那么简单。郝书记当权后,将市里原来的一些规定几乎全盘否定,强行实施他的一套做法。这样做的目的,很大程度上可能是为了大权独揽,捞取好处,这就引起了周市长的强烈不满。这件事的处理也是这样。他明白弄不好自己又要吃哑巴亏,两头不讨好,所以胆战心惊的,不敢轻易说话。
周市长着急地说:“这块地早已订给海洪房产了,怎么能违约?我们政府应该说话算话,否则怎么取信于人?以后还怎么招商引资?”
郝书记伸手理了理黑亮亮的头发,慢条斯理地说:“但我们党一贯主张有错必纠,这个决定错了,向人家解释清楚,不就行了?”
说着意味深长地盯了钮星星一眼,继续说,“我们不能重经济而轻教育。眼光要放远一点,一个地方教育发达了,就能带动经济持续健康快速发展。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我们不能只讲面子,不要原则。”
钮星星见郝书记用眼神向自己求援,就实事求是地说:“我们的报告早就打了,这块地原来就是教育用地,应该用于教育才对。”
郝书记顺阶而上,一锤定音地说:“钮局长说得对,原来的教育用地应该用于教育,否则,我们就是在拆教育的台,是不是?就这么定了,拆一小,建一所现代化的实验小学。我相信,将来的事实会证明,我们的决定是正确的。”
周市长激动地站起来,涨红脸说:“好,你这样定,就定吧,但我还是保留意见。对开发商的违约解释工作,你们去做。”说着掉头就走。
走到门口,他还气呼呼地回头说,“没有经济的振兴,教育怎么能发展?”
于是,就开始了实验小学的筹建工作。钮星星没想到郝书记亲自出马抓这项工作,连设计招标图纸审核这样的小事,他都亲自过问。
有次,郝书记还把市里四套班子的一些领导都请来,一起审核确定图纸。然后反复征求大家的意见,标准定得很高,要求建设的档次和质量起码在十年之内保持省内领先水平。市委当家书记对一个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