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濯带着人将后宫各处上下,尽数的搜寻了一遍,不论宫女太监,记档,腰牌,尽数查阅,整整七日,也没有找到魏倾城的下落,满皇宫的人,地方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
魏倾城好像在这后宫之中蒸发了一般,寻不到半点的人影……
这七日,魏清莞听从东方宸的话,整日的待在承风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等着苏濯把魏倾城抓了,也好消停的好好过日子,偏生的,魏倾城躲得太好,根本找不到人,连魏清莞都在怀疑,是不是她凭空的就这么消失了。
钦天监给太后算了下葬的吉日,正月十二的巳时一刻,与先帝同陵而葬,陵园那儿早已经安置妥帖。
今儿已经是十一,明日便是太后出殡下葬的日子,东方宸这几日一直在太后灵前伺服,终日只能喝些米粥汤水,整个人憔悴清瘦了好些,魏清莞起了大早,炖了一盅竹荪鲜虾豆腐海带汤送到寿康宫。
连着服丧在殿内大哭了十多日,年轻的宫嫔实在受不住,东方宸让她们各自回去休息,等到了夜里再来,魏清莞到时大殿之中只余下几位尚在诵经的法师,法师们闭目念经诵咒,喃喃的经文在这四方角落内回荡。
东方宸一身白色素服跪在蒲团上,将手旁的冥币纸钱放在火盆之中,青色烟雾弥漫升起时,东方宸的眼角都能熏得泌出眼泪,李默随侍在一旁,不时的将手中的端着的帕子递到东方宸的手中,让他拭去被熏出的眼泪。
“去偏殿歇一歇,喝口汤吧,我给你在这儿盯着。”站在东方宸身旁,魏清莞瞧着他眼下乌青,不禁的心疼,对其开口道。
十多日了,东方宸每日只闭目歇上那么一两个时辰,魏清莞心疼,东方宸起身,略略的活动了下筋骨,抿了抿唇道“过了今夜太后出殡后,便能够好好休息,魏倾城还没找到,这段时间,你出行格外注意,懂吗?”
魏清莞点了点头,这两天东方宸嘱咐了苏濯将承风殿里里外外保护的连带只苍蝇进出都被管制一样,更别说自己出门,前前后后跟了多少人,别说是一个魏倾城,就是十个,只怕真出现了,也由得那些禁卫军给压成了一滩烂泥。
到底不愿意让东方宸过多的担心,魏清莞乖顺的点了点头,东方宸伸手在她的脸颊上,轻柔的抚了抚,两人互相为各自担心,相视一笑。
半夏将食盒递给了李默,李默提在手上,跟着东方宸去到了侧殿,靠在软塌上的东方宸,不过喝了两口的鲜汤,便太过困倦,手撑着头,一下沉沉的睡去。
李默瞧他太过困倦的样子,不忍心叫醒了他,自一旁的衣架上取了一件黑狐大氅,轻手轻脚的盖在了东方宸的身上,随后小心翼翼的退出了门。
正殿放置着太后棺椁的灵堂内,魏清莞正坐在一张板凳上,挺着“肚子”为太后烧化纸钱,法师还在永诵往生咒,魏清莞瞧着那熊熊燃起的火光,心中异常的平静,魏清莞将纸钱冥币一点点的扔进火盆之中,看着它一点点的化成灰烬。
“娘娘,让小的来吧,娘娘身子不便,还是歇着会,这样蹲坐着怪累人的。”李默从侧殿回来时,一手接过了魏清莞手中的冥纸,对着魏清莞说道。
“皇上呢?”魏清莞从出神的思绪中回神,微笑着送了手,由半夏扶着起身,对着李默问道。
“皇上累了,汤还没喝了两口,便睡了,小的帮着皇上盖了东西便退出来了,让皇上好好歇一歇,等睡个一两个时辰,小的再去叫皇上。”
“嗯,让他好好歇着吧。”
李默恭敬的回着,魏清莞听后点了点头,随后对着李默嘱咐着“你在这里伺候着,我去瞧一瞧长公主。”
李默听后点头,魏清莞带着半夏朝着西侧殿东方桃夭所住的厢房而去,上官清正伺候着东方桃夭用药。
自进了西侧殿厢房的那一日起,上官清在对待东方桃夭的事情上,事无巨细,样样亲自经手照料,尤其是吃的食物汤药,都是自己亲自尝过一点无碍之后,才会端给东方桃夭服用,一点一点,东方桃夭全都看在眼里,心中泛酸。
这样的关心,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却没想到唾手可得时,她却不希望要这种所谓的关心。
上官清将温热的药递到东方桃夭的面前时,东方桃夭紧蹙的眉头未有舒展,当药碗送上来的那一刻,她伸手一掸,将其掸落在了地上。
“出去,别让我看见你。”东方桃夭没好气,这样的话一天不知要说多少遍。
“公主……”红袖低下身,将掉落的碗碟从地上捡起。
“动怒对你和胎儿都不利,别再折腾了,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我们重新开始。”这么多天,上官清在东方桃夭动怒的时候一声不吭,今天,是第一次,在面对东方桃夭的熊熊怒气时,开了口。
“太医早就说过,保大不保小,保小不保大,在我选择孩子的那一刻,我们便没有机会重新开始,所以我才会把孩子寄在皇后的名下,这两个孩子,到底都只能姓我东方一姓,他们与你上官清一辈子都不会有任何的关联,上官清,你该感到庆幸才是,总算你可以摆脱我了。”
从前,一直都是死乞白赖在他身后不停的追赶,为了她放弃了所有的自尊,期盼着他能够为自己心动,与自己相惜,热脸贴着冷屁股,到头来换来的只是一场撕心裂肺的背叛,现如今,反过头来,换他来贴着自己的时候,东方桃夭不稀罕了。
“桃夭,你的命,孩子的命,我都要!”在东方桃夭吐口的那一瞬间,满脸肃气的上官清一本正色,用着让人不能质疑之色,指天道。
“你不是阎王,也不是天王老子,你说要就要,上官清,你别太自信了,阎王要人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我抱着必死的决心生下这两个孩子,就是要让你看着这两个孩子,一辈子的后悔,活在忏悔之中,上官清,我恨你,从骨子里恨你。”
东方桃夭紧咬着牙关,恨恨的对着上官清,怨毒的说着,彼时,腹中的孩子强烈的反应,踢着她的肚子,像是在抗议着她的话一般。
强忍着腹中的不适,东方桃夭指着门口,对着上官清下起了逐客令“出去吧,我累了,想歇息了。”
“你睡吧,我守在这里,不会吵到你。”上官清不理会她,将案几上摆着的安胎药重又拆了一包,将药浸了水泡着,打算带回在熬了药,给东方桃夭服用,手上动作不停,只淡淡的回答着东方桃夭,打定了主意,将脸皮厚到底。
东方桃夭气结,讨厌这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痒的感觉,刹那之间,手拖着腹部,东方桃夭厉声大骂道“上官清,你想做什么,你不是讨厌我,讨厌我粘着你,讨厌我身上的一切吗,现在我都放手了,你还要怎么样,为什么又要粘过来,就为了孩子,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肚子里的孩子打下来,这样你是不是就不会再纠缠着我了,是不是。”
恼火的一顿脾气,发的她眼前一阵晕眩,腹中的孩子将肚子撑的太大,早已经抵着胃,就是多说两句话,都会觉得气喘的东方桃夭,此刻,直喘着粗气。
没东西扔的她只将自己的手紧握成拳,敲打着手下的锦被,满是无耐。红袖束手无耐,只在一旁干看着,本该是一对金童玉女的璧人,一路走来到了至今,错在谁,谁都无法言说……
“气大伤身,驸马爷,去给咱们长公主把药煎了吧。”魏清莞行至门口时,就已经听到了里面的争吵之声,一直等到他们沉默下来后,她才推门而入,将泡在药罐中的草药递给了上官清,嘱咐道。
上官清接过药罐,走出了内室,魏清莞在他离开后,只一声轻叹“你是怕自己舍不得他,还是怕他心中愧疚渐深,想用这样急进的法子,打发了他?”
“东方桃夭,你放弃吧,为了他,为了孩子,好好的把身子调养好,生下孩子,和他好好的过日子,别再做妖了,你不得不承认,你爱惨了上官清。”
取了湿帕子为东方桃夭擦拭着让汤药打湿的手掌,轻柔的一下,一下,魏清莞对着东方桃夭道,这一刻,东方桃夭泪流满面,无语凝噎。
同样都是女人,东方桃夭这会做妖发疯的赶走上官清是为了什么,她心中再清楚不过,至始至终,东方桃夭就是个傻女人。
靠在魏清莞的背上,东方桃夭不知哭了多久,魏清莞只轻柔的拍着他的背,一下一下,安抚着她,直到她哭累了,不再流泪,止不住的抽抽喋喋时,上官清已经熬好了药,待温热后端了进来。
他乖觉,将药递给了魏清莞,魏清莞将药舀了一勺,亲手喂给东方桃夭时,就听得外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娘娘,皇上不见了!”李默在这正月的天气里,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急促禀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