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魏清莞瞧着这一出接一出的,目瞪口呆。
地上跪着的满身脏污带着恶臭,瞧不出任何特征,且瞧着瘦骨嶙峋,不知道的真以为苏濯带回来一个乞丐,想来这些日子他的日子应该过的很是丰富。
“怎么找到他的?”魏清莞好奇,抱着手,凉凉的问着苏濯,像是在看猴戏一样。
“他扮成乞丐的模样,忍饥挨饿了许久,实在受不了,觉得自己快饿死了,加之这京城中四处的有人寻他,这不,今儿一早,自己找上门来的。”
苏濯也不是没在京城的乞丐中找过,一波一波的找,也不知是这家伙藏得太好,还是没找全。
魏清莞将东方宸刚才用来拭手的毛巾丢到了地下,那李太医倒是乖觉,忙不迭的把脸上的污黑烂泥给擦得干净,露出一张面黄肌瘦疲惫不堪的脸,魏清莞对这位李太医不熟悉,如今瞧着,也瞧不出所以然来,只觉得他面相里十分猥琐。
“说说吧,你家人都死光了,你也敢跑去亲自找苏将军,说明你是不想活了,又或许是良心发现了!”
东方宸坐在一旁,用完了早膳就这么静静的端坐着,也不出声,只看着魏清莞像在耍猴一样的,对着李太医。
李太医面色尴尬,困难的咽了口口水道“丽昭仪当初确实是有了身孕,那时候,罪臣的儿子不争气,在赌档里输了钱,差点让人砍了手,罪臣一时贪财,就动了歪心思,用药早早的打了丽昭仪的胎,随后又封了她的经脉,早在三月初的时候,丽昭仪身上来血,罪臣便只用了胎像不稳来搪塞,后来直到事发,之后的事情娘娘都知道了!”
那李太医想来是真的不想活,面对魏清莞的质问,他也只是以平缓叙述的方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半点不见恐惧,很是平静的模样。
魏清莞咂舌,三月初的时候丽昭仪就没了孩子,硬把死胎留在肚子里两个月,胎毒在肚子里只怕早就侵蚀了丽昭仪的五脏六肺,就是她想活,也活不下,能想到这招的人,可真够狠得!
“主使者呢?你总不会连是谁都不知道,就帮人办事吧!”魏清莞好奇,继续追问道。
“是……是……贤妃娘娘!”李太医低着头,支支吾吾了许久,随后高声道。
话音一落,魏清莞瞪大了眼睛,不禁的咽了口口水,难以置信,这和她想的不一样啊。“当真?”东方宸的清冽的声音众多带着一丝怒意,又带着一丝狐疑。
“当真,罪臣不敢欺瞒皇上,罪臣知道自己贪恋钱财,罪孽深重,原本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活下来的,本应该苟且偷生,可罪臣不甘心,罪臣家中十一口,老老小小全都没了,罪臣说的话句句属实,那个给罪臣钱财,让罪臣陷害丽昭仪的人就是贤妃娘娘,罪臣这里有证据!”
李太医十分激动,陈词激昂着,说罢便从破衣烂衫之中掏出一块贴身收藏的雕花玉佩,玉佩通体透亮,雕工精湛,这样的玉佩魏清莞也有一块,当初入太子府为太子妃时,先皇所赐。
罕见的冰种白玉,据说是山东巡抚在先皇寿宴上所献上的寿礼,一整块的白玉没有丝毫的杂质,先皇命人将一整块的玉切割成了四块,连带着颖妃,敏妃,贤妃,四个人一人一块,寓意简单,先帝要她们亲密和睦,好好的伺候东方宸,家和万事兴!这样的东西能够落到李太医的手中,想来那人是下了重本打了包票,李太医这才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只是没成想,最终会落到这步田地。
贤妃那样机警的人,会做出这种事情,魏清莞心里狐疑着。
她的那块玉佩上面雕刻的是牡丹,贤妃的应该是芍药,颖妃与敏妃二人一个是玉兰,另一个则是山茶,本想好好的看一眼玉佩的魏清莞,没能如愿。
李默自李太医手中接过玉佩后交到了东方宸的手中,东方宸就着光细细的看了一遍后,便收了起来。随后对着李默道,让李默把贤妃请来,顺便把颖妃和陆贵人一道叫过来。
不消多会,得了信的颖妃与贤妃就来到了永宁殿,瞧着魏清莞生龙活虎的样子,二人浅浅福身请安,前后脚赶到的陆芙蕖,还未来得及请安呢,视线就落在了跪着的李太医身上,惊叫道“凶手,你这个杀人凶手……”
场面一度有些失控!好在苏濯机警,拉住了情绪激动的陆芙蕖,没让她乱撒野,只是陆芙蕖的目光依旧渗人,恨不得活剐了那李太医一样。
“贤妃可认识地上的人?”东方宸冷冷的对着贤妃道。
“认识,他是李太医,从前专门负责丽昭仪的龙胎,还是臣妾给找的,臣妾从前与丽昭仪交好,丽昭仪的事情,大凡臣妾能帮忙的,都会帮着一帮。”贤妃点头,从容的回道,说话间一身正色,没有丝毫闪躲或不安的眼神,不是她心中坦荡,就是她做戏太深。
魏清莞冷眼旁观,心思回转,人没来前她还愿意说上两句,如今人都来了,她可不愿意去搅这趟浑水,身边有东方宸在,这样的无头公案交给他再好不过。
“李太医指证你就是贿赂她杀害丽昭仪腹中孩子的真凶,又指证你杀了他上下十二口,说你是杀人凶手!”
“这不可能!”
贤妃说的坦然,东方宸话语快速,接着便听到贤妃立刻惊声的否决!
“娘娘怎么能够矢口否认,当初是您身边的宫女找到的罪臣,给了罪臣一笔银子,说是知道罪臣家中困难,而且也有信物为证……”
“红口白牙的,你是什么东西,竟然在这儿敢乱攀咬本宫,信不信本宫撕烂你的嘴!本宫身边的宫女找的你,可以,本宫现在就把含德殿内的所有宫女给你找来让你一一指认,若是揪不出人,本宫对你不客气!”
面对贤妃的矢口否认,李太医不敢置信,大声道,只是话未说完,贤妃便抢了白,怒目圆睁,厉声呵斥,想来是动了真肝火,那李太医也是个胆小的,见贤妃气势逼人,吓得不敢再说。
待贤妃噤了声,东方宸将李太医适才拿出的翡翠玉佩让李默拿去,放到了贤妃的面前,淡淡道“贤妃先瞧瞧这个!”
初初一见时,贤妃亦有些呆愣,直言这不可能,随后连解释都不曾便忙命了紫苏回含德殿,开库房将自己的玉佩取出,紫苏一路小跑,小半柱香的功夫,便从库房中,将那玉佩取了来,时至日中,日光刺目,李默的手上如今出现了两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无论色泽光润,亦或者质地图案毫无差别,李太医吓得脸色瞬间苍白“先帝爷所赐的东西,臣妾一直妥善保存,臣妾就是再傻也不会傻到把这样的东西拿去给人做无证,凭白的自己留下洗刷不干净的罪证!”
贤妃则是挺直了腰杆,一副正气浩然的模样“再者说,臣妾的玉佩一直都是放在库房内仔细收藏的,就是要害人,也不会寻这样打眼的东西,自找麻烦!这分明就是有人陷害!还请皇上一定还臣妾一个公道!”说完,贤妃便跪在地上,十分委屈的模样。
魏清莞喝着半夏端来的汤药,目光时刻不离着底下的几人,脑中思绪翻转,事情扯到丽昭仪身上,又扯上了先皇的所赐的玉佩,那么丽昭仪的事,扯不开的就是拥有玉佩之人,自己算是一个,颖妃算上一个,接着就是敏妃!
敏妃才摊上一个巫蛊皇后皇子的罪名,虽然撞柱自保尚安全,可丽昭仪的事情一出,那么她不可能再撞上一回,从前丽昭仪一事上自己一直在等那个最大的得利者出现,想来今日,应该就有了答案!
丽昭仪的事做的精密细致,丝丝入扣不露一丝马脚,这样的事敏妃做不来,敏妃心思是有,可她不够细心,做贼的喊捉贼,贤妃导了一出好戏,是要定了敏妃的命,魏清莞喝着倒胃的苦药,不禁再想,自己莫名的生病,是不是也是和贤妃有关。
又或者,原身血崩之死,也和贤妃脱不了干系,丽昭仪的胎落得那样百转千回,这样的心思,还真找不出几个人,沉着脸,魏清莞默默的瞧着事情的发展,心中早已放下许久的事情出现,她在等着狐狸尾巴什么时候露出原形……
两个玉佩,无论色泽,质地花型都是一模一样,毫无区分,东方宸命人找来了玉雕匠,玉雕匠仔细的在光线下翻转辨别,过了许久,才道“这花径不同,若细看便会发现这是经人重新雕刻更改的,且有的花叶花茎上有着重复的痕迹,瞧着更改的样子,从前应该是山茶!”
果然,当匠人说出山茶之时,魏清莞不出所料的一笑,山茶,是敏妃的玉佩,只是不知,这样重要的东西,怎么会落到了旁人的身上!
魏清莞带着审视的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宠辱不惊的贤妃,贤,良,美善之人也,她可真是愧对了这个封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