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连胜提到保卫处,潘宝山根本就沒怎么考虑,像广电局这样的单位,保卫处拨弄的几个保安从安保角度上來讲,其实就是个摆设,看看大门值值班,对付闲杂个体人员还可以,一旦出现批量人员搞行动他们根本就无计可施,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汇报并报警而已。
“保卫处的招呼可以打一下,不过不能指望他们。”潘宝山道,“你主要还是负责与毕晓禹的人接洽,把闹事的核心人物控制住!”
“行,如果沒有天大的意外,应该能掐住,到时我先拷问一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受谁指使。”苏连胜道,“简直无法无天了,一定给要足厉害,让他们消受消受!”
“注意下手的轻重,别过头,毕竟是在咱们局里,弄不好沒法说清。”潘宝山道,“不过到时看情况再说,如果一个个都是凶神恶煞,那也由不得对他们行狠!”
“好的潘局长。”苏连胜答完转身便。
“等一等。”潘宝山叫住了苏连胜,道:“还有一件事你赶紧办一下,把我办公室的座机电话弄个呼叫转移,转到我手机上!”
潘宝山这么交待,是不想引起仲有合的怀疑,以免影响计划推经。
果真,下午两点二十左右,仲有合开始打潘宝山办公室座机,顺便试探一下他是否在里面,之前他已经到停车场看过了,潘宝山的车子在,现在进一步确认。
几声过后,潘宝山的手机响起,他按下接听键,鼓囊着嘴问是谁。
“是我,仲有合。”仲有合忙答应道,“中午跟你说要汇报个事的!”
“哦,再过个把小时吧,我再歇会儿,中午喝高了,这会正迷糊着。”潘宝山故意把口齿弄得模糊一点,装出酒大的样子。
“行,潘局那你先歇着。”仲有合放下电话,搓着手掌笑了,本來他还设计了一场苦肉计,在去潘宝山办公室的时候让渔民们冲进來,把他和潘宝山一起收拾了,以充分显示自己的清白。
不过现在看來是用不着了,潘宝山还要继续睡觉,就趁这个时候办他一下不是更好,仲有合立马打电话给联系人,说可以行动了。
二十分钟后,愤怒的“渔民”來了,为首的几个极其鼓噪,情绪异常激动,高喊着要找最大的领导反映问題,门口的两个保安张开手臂拦住不给进,说反映问題可以,选两个代表进去就行,沒必要全进去。
“人少了沒胆量,会受欺负,我们要一起去。”一个长着一对金鱼眼的家伙攥着拳头乱舞,“一起去找你们最大的领导,在几楼!”
“有问題谈问題,瞎喳喳沒用,别想闹事。”保安的话有道理,但底气不足,而且声音还有点发抖。
“去你的吧,你设身处地想想,我们渔民几辈子都靠海吃海,你们领导几句话就想把我们的饭碗给砸了,那怎么能行,不找他理论就沒有天理了,走啊大家伙一起走,上去找人评理去。”金鱼眼膀子一挥,冲开保安的胳膊,带头往里疾步走去。
打开口子带了头,二十多人瞬间形成阵势,呼呼啦啦跟了上去,金鱼眼得到过消息,知道潘宝的办公室在几楼,直奔而去,为了保持被调动起來的高昂斗志,金鱼眼沒让大家坐电梯,那容易分散气场,所以带着一帮人爬楼梯上去。
在这过程中,金鱼眼不断鼓动着大家,说只要强硬一点,把动静闹大一些,就引起省领导的高度重视,从而保住现有所依靠吃海的那片海域不被划走。
和金鱼眼一起的几个混子,跟着呼号架势,二十多个渔民,还真被鼓动得有些群情激奋,这些真正的渔民,也是魏金光安排人有意挑选的,相互之间不怎么认识,正是这样,才让金鱼眼他们几个不动声色地混进去,不断灌着坏水起到怂恿作用。
不一会,人群來到潘宝山办公室门前,金鱼眼先装模作样地敲门,在不见动静的情况下,他说领导躲着不见不行,必须得把门撞开。
金鱼眼点了三个精壮的渔民,让他们并排站立,然后喊着号子同时起脚猛踹,几轮下來,厚实实的木门已经开始松动,再踹一阵,门就裂开了。
“把里面罪不可恕的领导拉出去,拉到大街上数落数落他的罪行。”金鱼眼又带头冲了进去。
不过很遗憾,办公室里沒有人,里间的休息室也是空空的,金鱼眼一时沒了主张,得到的消息明明人在里面,怎么不见了。
“找找,好好找找,看是不是藏了起來。”金鱼眼高声喊着,让渔民们翻箱倒柜找人,他则借着乱子打电话给这次行动的负责人,问是不是搞错了情报,办公室里根本就沒有人。
情况有变,负责人立刻跟直接对接的仲有合联系。
仲有合一听脸色顿时就变了,凭着对潘宝山的了解,他知道局势可能会失控,忙告诉负责人赶紧撤退。
指令反馈到金鱼眼那里,他忙对随來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然后对大家伙喊道:“找不着人沒关系,我们到大门口静坐抗议去!”
这一次,金鱼眼不再组织大家走楼梯,而是带头乘电梯下去,想先走一步了之。
不过已经晚了,毕晓禹派出的两中巴车建筑工人已经守在广电局大院门口两侧,当金鱼眼和几个随从奔出大门刚要庆幸跑得快的时候,就被三手两脚地放倒,并被工人们用准备好的棉线绳捆住。
随后,真渔民赶了过來,但是他们二十余人的队伍,远不及五六十人的建筑工的声势,而且他们本來也不是混的,一下就怵了,几乎还沒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围困起來。
局势得到控制,苏连胜立刻打电话给潘宝山。
潘宝山问有沒有报警,苏连胜说一开始就有保安打110了,但到现在还沒有民警过來。
这不应该,潘宝山知道辖区派出所离广电局不远,而且广电局又是政府机关,发生群众闹访事件,出警应该很迅速。
“看來我的推断沒错,对方已经把关系打到公安方面了。”潘宝山道,“也好,这次咱们不指望警察能处理到位,还是我们自己先解决一下,等等我马上赶到,看看都是些什么样的渔民!”
“有几个想带头逃跑的不像是渔民,从眼神看似乎像是道上的人,已经被捆了。”苏连胜道,“不过绝大多数应该是真是的,他们皮肤黝黑,跟常年吹海风晒太阳有关,现在他们被围住了,眼神怯生生的!”
“把假渔民带到保卫处去。”潘宝山道,“对真渔民要客气些,把他们请到会议室去,等会我跟他们面对面交流!”
“潘局长,我看你还是小心点,从他们冲上楼去砸开你办公室的门來看,似乎是來者不善。”苏连胜道,“万一你出现后场面失控可不好!”
“沒事,从你说的來看我就明白了个大概,估计是渔民被煽了风点了火,成了被利用的工具。”潘宝山道,“越是这样就越得把问題跟他们讲清楚!”
三点一刻,潘宝山來到了广电局,先到保卫处办公室。
金鱼眼一直在咆哮,说要起诉广电局搞非法拘禁。
潘宝山沒说话,围着他转了一圈,冷笑道:“你是渔民吗!”
“是。”金鱼眼回答得很干脆。
“你们捕鱼吗!”
“当然捕,不过那是副业,我们主要搞养殖。”金鱼眼早有准备,“种植海带、海苔还有裙菜!”
“海带和海苔一般什么季节收获,种植周期有多长。”潘宝山笑问,“至于裙菜,我怀疑你们有沒有见过从海里摘出來的鲜物,它们是怎么长的,你知道嘛!”
金鱼眼被这么一问有点傻眼,“我犯不着跟你说那些,你谁啊!”
“我就是你们想找的人。”潘宝山笑道,“跟我说犯得着,否则來找我干什么,不过我倒想先问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办公室在哪儿的,來了就直冲上去,摸得还真准呐!”
“我们要找你评理,凭什么建议把我们耕作的海域要划走。”金鱼眼根本就沒法回答潘宝山的问題,干脆转开了话題。
“不要答非所问,你的这个问題我呆会回答,我再问你,为什么要冒充渔民搞煽动。”潘宝山歪起嘴巴冷笑了一声,“瞧瞧你,除了眼眶发黑之外,还都白净净的,哪里像是种海的渔民!”
金鱼眼一听这话,脸色稍有点惊慌。
潘宝山继续采取攻势,道:“冒充渔民进行煽动,还打砸政府机关部门,你知道应该怎么判刑!”
“判什么刑,我又沒犯法。”金鱼眼表现得理直气壮,“我就是渔民,为了生存來上个访,能算犯法!”
“大门口和楼道里都有监控,你们的所作所为都记录得清清楚楚,算不算犯法你自己估量。”潘宝山道,“还有,呆会我还要去和真正的渔民聊一聊,做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兴平气和地把事情谈妥,回过头來再看看你们几个,如果那时你还能这么底气十足,算你有本事!”
金鱼眼愈发恐慌了,他眨巴着眼睛,极力思索着对策。
“在想什么呢,想下一步该怎么表现以获得减刑。”潘宝山继续冷笑,“如果你有点法律常识,应该意识到你的行为已经构成刑事犯罪了,马上就把你移交给公安机关,并附带所有犯罪的证据,告诉你,不管你的后台有多硬都沒用,救不了你!”
此时的金鱼眼瘪了气,他的目光不敢直视潘宝山。
“给你点时间反思一下,回头看你的态度如何。”潘宝山说完转身走出保卫处,他要到会议室去和渔民面对面。
打心底里讲,潘宝山有点担心,虽然那些渔民被利用,成了愚民,但总归是利益受到了冲击,情绪还是有的,必须得把他们疏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