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木床
眼看就要把耙子和水怪拉出水面,突然砰一声,手中铁耙钩子的绳子竟然截然断开,二舅往后一到摔到了竹筏上,细睛一看,原来是水怪把绳子咬断了,不过尖锐的铁耙钩子还扣在它的身上呢。
水面上的血迹泛得更多,看来它被钩子抠得不清,必定扎进骨头里了。水怪在水下不停地翻滚,似乎想挣脱掉勾近皮肤里的铁钩,不过这铁耙钩子就像一只鹰爪,奈何水怪智商并不是很高,它只想垂直地把钩子拔除,没想到钩子勾得越深,它痛得直打滚。
二舅正看竹筏上还有没有可用的工具,水怪突然从水下露出一个小小的头颅来,朝着二舅凄厉地尖叫,这声音竟然如呼啸的狂风经过山壑的微小缝隙发出的声响,又如金属物相互摩擦的尖锐声被放大了数倍,听得二舅耳膜生痛,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慌忙用两手堵住了耳朵。
水怪尖叫后,又猛地扎入水里,终于,它的潜在力量全部爆发了,只见水底下浑浊的淤泥和些许水草不断地翻腾上来,裹着的跃网被重新绷紧,扯得竹筏都失去了方向,两端的绳子直接拉成了一条直线,绷得如拉满了的弓弦。
看得出,水怪一心向往河塘的深处游去,尽快想摆脱这个束缚,二舅也一心想把这水怪生擒了,要是它逃脱了,几十亩的河塘四周都是茂盛杂乱的蒿草丛,淤泥,还有灌木之类的,更有几个角落形成微型的小沼泽地,那么是不可能再找见这东西了。
二舅急得只想亲自跳下水去跟它肉搏,只是看到这么多东西缠住它,水怪依旧如蛟龙般疯狂,跃网和绳子都被拉得碰碰作响,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砰砰砰!
又有几根跃网被崩断,竹筏的一端竟然直接被拉得沉入水底,二舅见状,赶紧往竹筏的另一端扑去,就这么一扯,竹筏入水的深度和水平面形成了一个三十度的夹角,并还有下沉的趋势。
二舅看到,竹筏的一端已经完全没入,自己大有站在下沉的泰坦尼克号竹筏上的感觉,就在此时,凶险的事情发生了!
二舅只听到竹筏身后有吱吱呀呀的声响,刚回头一看,原本勾在棚子木质缝隙里的铁耙钩子竟然被拉得崩掉了一块,这根绳子把竹筏的一端完全扯得悬空起来,幸好铁耙钩子呈蒲公英水母般勾住两边,此时就还剩勾着另一边木板了。但这也足以见识水怪的强大威力。
眼看这块木板也发出了隐约要崩掉的声音,还没等二舅做出反应,强大的拉力把那一段的铁耙钩子像是扯橡皮筋般,骤然被拉开,铁耙钩子带着弹xing与惯xing直朝二舅呼啸而来。
而就直接吓傻了,尖锐的勾子笔直地朝他飞来,他条件反射地就把身体背对着勾子……
噗!
“哇呀!!!”
听得夜里二舅一声甚比水怪的凄厉惨叫,勾子竟然扎到了他的臀部!
他终于体验到了这把铁耙钩子的威力,钩子像是被射箭一般扎中,他简直是一跃而起,手电筒直接从手里甩掉,这力道,估计都扎进骨头里了,痛得他咧嘴龇牙。要不是还有竹筏做中介,这水怪要是直接就这么拉着勾子拖着他的屁股往河塘深处游去,他便就这么挂掉了。
没有了绳子的固定,水怪如虎添翼,径直拉着竹筏和二舅往河中央游弋而去。
“奶奶个熊的!”二舅忍着剧痛从屁股后面拔出钩子,隐约看到勾子血迹竟然深入达两三厘米,他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如果刚才钩子再歪一点,扎入菊花,那么他就不仅仅是蛋疼的事了。
竹筏一被拉走,跃网钉在浅水处的两根木桩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很快就崩掉了一根,水怪带着好几十米长的跃网和竹筏朝河中心游去。
这次,二舅完全没有了着力点,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坐着筏子搭顺风车般看水怪能把他带到哪去。
除了离得越来越远的看守棚还有两个鱼灯光线外,竹筏可是没有了任何的光源,他被水怪缓缓地拉近了黑夜的深处,拉进了未知。
二舅就这么战战兢兢地呆在竹筏上,被拉了一段距离,直到看得看守棚还发出萤火虫般的光线,二舅发现竹筏似乎不动了,是水怪不拉了,水底下出现了暂时的平静,竹筏轻轻地荡悠在远处,水面的涟漪荡漾着扩散到看不见的黑夜里。
二舅警惕地抓着从屁股拔出来的铁耙钩子,瞪大着眼睛看水面,其实他根本看不见什么,手电筒丢了,看守棚的灯光又那么远,天上又阴霾一片,不见星星不见月,他只能感应着,水面稍有风吹草动,他便用铁耙钩子狠狠地扎向水面。
如果自己要是掉入水中,估计根本不是这只水怪的对手,别看它只有婴儿般大小,在水底完全变了个样。他现在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刚才怎么这么鲁莽,这回倒成了瓮中鳖,成了水怪的囊中物。
二舅不禁想起几年前,这片河塘发生了一件恐怖事情。
几年前傍晚,几个童稚牵着水牛在这水塘里喝水,水牛遇水xing质大发,拉着绳子就往水的深处游。过了十来分钟,其他的水牛都回来了,其中有一只水牛就漂浮在水面上只露出一条脊梁,任童稚们呐喊扔石块都不见动静。但见得水面嫣红一片,童稚骇然,赶紧回到村里叫来了大人,大人们划着竹筏赶到水牛漂浮的地方,把水牛拉回来时候,竟然发现这只水牛的肚子上漏了一个大洞,五脏六腑都泄露出来了,漂浮在水里,再仔细查看其他的水牛,也有好几头水牛的肚子上有清晰的牙印。
河塘里竟然有水怪攀附在水牛肚子上咬内脏,这传闻不胫而走,村里都纷纷臆测,但是都得不到任何结论,这事也不了了之,因为再没有人看过这样的场景。
难道,今夜看到的这只水怪,就是当年攀附在水牛肚子上钻进去吃内脏的恐怖东西?
结论虽然不确定,但是二舅能明显感到事情有一定的牵连。
此时水上已经风平浪静,二舅屏住呼吸,警惕着水怪随时在黑夜的水底下跃出来袭人,不料等了好久,水底依然没有任何动静,难道水怪挣脱开跃网,逃跑了?
二舅摸索到竹筏端头的跃网,缓缓地收了起来,发现跃网轻了许多,仿佛没有任何阻力就被收上来了。二舅不敢掉以轻心,这黑布隆冬的夜里指不定还有什么更恐怖的事情要发生呢,他丢下跃网,两手做浆,缓缓地把竹筏划了回去。
回到岸边,二舅惊魂未定,他竟然就这么安然无恙地回来了,简直有些不可思议,连头都不回,便连夜跑回了村子里。
这一趟路程,他是风驰电掣。两脚生风,一刻也没有耽搁,连夜就把这消息散布了出去,一时间,宁静的村庄直接被这消息重磅炸弹般炸开,吵得沸沸扬扬,鸡鸣狗跳。
翌日黎明,天刚蒙蒙亮,很多的小巷子里大宅闾舍小屋什么的都亮开了灯,邻居们都交头接耳,更有人煽风点火,把二舅传出的几句话添油加醋,惟恐天下不乱。
难得一个小村落有这么一个劲爆的新闻,百闻不如一见。
天色完全亮后,河塘边上就挤满了村民,大伙儿站在岸边四面顾盼,窃窃私语,心怀叵测的人把事情说得扑朔迷离,玄乎异常,搞得甚至连村里的仙婆萨满一类的人也来了。
小孩子被远远地隔开,不让其靠近河塘边。
带来的一些家狗在河塘边上不时发出嗖嗖的低吠声,有些狗闻到那股奇异的味道竟然焦虑地在河边刨着淤泥,抑或在主人身边转圈,像是嗅到了什么非同寻常的东西。
二舅带着几个胆大的人,指着远处的河中央说道:“昨夜我就是在这里跟丢了它!”二舅故意说跟丢,到底还是顾自己的面子,说要是被一只猴子一样的东西拉得手无足措,狼狈不堪,还被铁耙钩子扎了屁股,这未免太贻笑大方。
村里来了近百人,大伙儿拉拉散散的把河塘都围住了,村主任带头率领,吩咐众人仔细地检查有可能留下水怪的脚印,不过很意外,方圆几十亩的河塘边缘,竟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一连检查了三遍,每个人分配检查一段河岸线,除了一些如鸟类,人的履印,其他可以甄别的动物的印记,证明确实是没有发现什么其他奇怪的脚印。
“我说,你昨夜是不是梦游了,这么小不点的水怪,难道真有这么大的力量?”不少人都在质疑二舅的叙说。二舅这人在村民眼中不是很得民心,喜欢说大话,这次怕是又在为什么企图渲染出的噱头呢。
二舅发现没有寻觅到任何有用线索,他也觉得十分蹊跷,又听到别人对他的话产生质疑,便不停地对周围强调:“千真万确,我可以用我的,我的,我的棚子作保证嘛你们看,那个棚子,就是昨夜给水怪掀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