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殿下出银子,这些工匠当然没什么话说。如今的东家是裕王,他们出去也有面子。
“还有水转大纺车,你们也要先给我造出几台来。”朱载坖当然不会太客气,找这些工匠来,就是要干活的,“我不管你们如何试,棉、麻、丝、毛,这四种水转大纺车都要造出来。”
那老工匠在这些工匠中最是年长,便出头问道:“殿下所说的棉麻丝,这三种水转纺车都能造出来。可是这毛,是什么毛?”
朱载坖点点头道:“这个最重要,是羊毛。羊毛纺织成线,可直接编织成衣服,也可织成布料。这种毛料的衣服,很是保暖,在北方应该很受欢迎。”
众工匠都纷纷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朱载坖当然不会说什么,但是这羊毛纺车必须要做出来。这关系到辽东安定,不是小事。
过数日,第一台水转大纺车就先造了出来。朱载坖亲眼看着那水力纺车,带动了足足三十二根纱锭转动,才知道自己以前真的是孤陋寡闻。
先前还有些迷信西洋科学技术,却不知道,在这个年头大明的技术也并不落后,甚至还要领先不少。
无论是什么东西,一但开始了规模化工业化的生产,就会极大的压缩成本。原先的松江布,八两银子一匹。如果朱载坖的水转大织机造出来,立时就会让松江布价格减到六两,甚至更低。
但是松江布的利润一点也不会少,而且会更多。
他既然已经雇了这么多的工匠,那就不可浪费,一定要将这些机器造出来。
至于能不能造出来,朱载坖并不担心。现有的技术,只要肯投入还是没问题的。
果然不负朱载坖的重望,专用的水转毛纺机用了一个月不到就造出来。
以前汉人养羊少只是食用,哪里想过用将羊毛织成料子来用?天冷也就是套件老羊皮袄,仅此而已。因此也没想过用羊毛来纺线,并不是纺毛线有多难。只要用点心,这些工匠很快便将水转毛纺机造出来。
朝鲜使节再次向鸿胪寺上书,说前次女真所持火器,实为东瀛倭寇所贩卖过去。为此特向大明朝廷请罪,并贡献方物。所谓的方物,就是当地土特产,比如泡菜等等。
景王也归来向朝中复命,并言边镇守备森严,并无军中火器私售一事。
因此,这件不大不小的风波,也就算揭过去了。
但景王对于裕成商号,还是盯得很紧。这块肥肉说什么也不能放手,时时带人前去查帐,只是没有太过分罢了。
要不是因为组成裕成商号的都是勋贵世家,景王说不定就将裕成一口吞下。
对于景王整天找麻烦,徐文壁和朱时泰两人有点苦不堪言,不时的会去皇庄找朱载坖诉苦。
“殿下,不能再让景王这么折腾了。”朱时泰苦着脸道:“近来超市的销售都受到了影响,内部人心浮动惶惶不安,都怕景王安插人手,将自己挤掉。”
“银行之中也是如此,甚至有两次因此出了差错,费了老大的劲才纠正回来。”徐文壁也跟着道:“不再能让景王这样,他这样等于拖了裕成的后腿啊。”
朱载坖本想着,景王入主裕成,也轻易动不了这些勋贵子弟,翻不起什么大浪。可没想到,景王却干这种恶心别人的事。虽然不能添多大的乱子,但是时间久了难免会让人心浮躁,耗尽这些勋贵子弟的耐心。
“四弟自己,可想不出这样的主意。”朱载坖摇摇头,“要给他找点事做,倒也容易。眼下正好有件事,可以转移他的注意力。”
朱时泰与徐文壁两人不明所以,两人不知道朱载坖所指的是什么。
“殿下,你所说的这件事,是什么事?”朱时泰问道。
朱载坖一笑,“年初之时,王直带着银子来朝中打点,却将银子都交给我。收了他的银子,事情可还没办呢。”
徐文壁惊道:“殿下的意思,难道真的要开海不成?此事朝中争议甚大,开海可是有违祖制。殿下身为太祖子孙,更不应该卷入此事当中。”
朱时泰也跟着道:“若是殿下卷入此事,恐会成为他人之把柄,太子之位也会拱他于他人。”
微微摆手,朱载坖笑道:“现在四弟正是意气风发之时,我打算假手于他,来办开海之事。无论成与不成,本王都不会有事。”
“这么说来,殿下已经有了主意?”朱时泰惊诧道。
“主意谈不上,只是有一点想法而已。”朱载坖笑道。
“殿下尽可一试,反正也没什么风险。如果能将景王引开,咱们做事也方便许多。”徐文壁也道。
朱载坖点点头,此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他给远在辽东的顾承光去了信,将一些事情安排下去,又让人送去了一批水力毛纺机,让顾承光先将毛纺厂建起来。
远在辽东的顾承光一接到朱载坖的信,便动了起来。
他与李成梁碰头,将朱载坖的信也让对方看过。
“李大哥,你觉得裕王殿下的主意,是否可行?”顾承光有点牙痛的道:“景王与咱们只是认识而已,要说多信任只怕未必。开海如此大事,怎么可能只由你我二人提出,景王便会出力呢?”
反复看了两遍朱载坖的来信,李成梁才道:“裕王殿下也没说让你我必须做到,只是试一试罢了。而且,此事也给出了理由。辽东多巨木,可造船。一艘船动辄数千两银子,也唯有造船,才能将这些巨木换成无数的银子。但是要赚这笔银子,就要先开海才成。”
两人琢磨了一番,便给景王写了一封信,极具扇动性。
“自殿下南归,吾与李大哥时常想念。更常忆其时,殿下计退女真智赚朝鲜之风采。然此事并不可久,其利亦小,不与殿下身份相配也。今有辽东万里林海,取之不尽。若能于辽东造船,售之于四海,所赚之银恐无计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