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惇元与海两人,是要坐大海船去海参州的。
所以两人是随着御驾一同到的塘沽港,因为朱载坖也要去。朱载坖现在去塘沽,是有要事需要处理。顾承光的宝船已经建成了一些时日,而最近张元德才刚刚归来。而且朱载坖对于宝船并没概念,还是想要见识一番的。
在半路之上,朱载坖便接见了两人。
“你们两人,前往海参州,可有何打算。”朱载坖看着眼前的毛惇元与海瑞,问话道。
田义上下打量着海瑞,这人看着都象五十岁的,据说也就是四十多,怎么看着这么老才考中了进士呢。
反倒是毛惇元,虽然也有三十多岁,可看着还年轻。
毛惇元揖手道:“微臣尚无打算,听说海参州背山面海很是荒芜。陛下既然派臣等前往,必是要做些披荆斩棘的事务。”
海瑞也对朱载坖拱手道:“陛下殿试所出之题,为归土归流。这海参州之地,也一直在我大明的名下,却只是羁縻州,并不曾直接管辖。除此之外,周围尚有方圆数千里的土地亦是如此。陛下让我等开辟海参州,想必是要以这海参州为中心,向四周辐射,以为大明统属。”
朱载坖欣赏的看了海瑞一眼,这家伙虽然年纪大了点,可是看问题还是很精准的。朱载坖之所以让两人在海参州这里建州府,便是为了便于向这边移民,也是为了控制周围,更是为了贸易。
“不错,朕正是有这个意思,归土归流刻不容缓。”朱载坖点点头,又继续道:“自古以来,我汉家江山所大患者,皆自北而来。匈奴、鲜卑、突厥、回鹘、契丹、女真、蒙元,此起彼伏不胜烦扰。几度使我汉家江山处于亡国灭种之边缘,可谓危急万状。虽经苦战而得过关,然两千年来终是屡屡虚耗国力。”
海瑞与毛惇元两人皆是一惊,陛下这话太吓人了。虽然还没有明言,但是其中的雄心壮志几可凌云直上九宵天外!
“所以陛下就要尽收其土,以我汉家为主?”海瑞皱眉道:“若是如此,岂不是要轻启战端,劳民伤财,造下许多杀戮。陛下三思。”
毛惇元吓了一跳,这海蛮子竟敢当面反驳陛下,胆子太大了。便急忙向海瑞使眼色,示意他不要乱讲。
“陛下,海大人的意思是、是万事和为贵。”毛惇元急忙解释道。
朱载坖并没被海瑞的话所激怒,这个时代儒家弟子已经被所谓的道德约束到了迂腐的地步。即使是海瑞,也是站在一种道德制高点上,来评价一些事情。
“毛卿不用解释,朕知道这个过程必然会有杀戮。”朱载坖淡淡一笑,准备开始忽悠,“只是一想到后世,会有外敌来犯我汉家,便心中不安。与其如此,不如以朕之所能,先下手为强。如今军制已经有所改正,而东北之土,本应是我大明治下。此时不改土归流,难道等着这些地方归于他人不成?”
“况且,这些苦寒之地部族生计艰辛。不事农稼之事,而日夜渔猎难有温饱。朕归土归流之后,便可教化地方,授以农事。使众部族生活安定得以温饱。”
“为此,即使造下杀孽,也是朕一人之罪过。也为了我汉家,不再受北方之祸,这些罪责朕一人承当便是。待朕百年之后,青史之上留下骂名又如何,我之万民安居乐业,再无外敌侵扰流离奔逃之苦,予愿足矣。”
朱载坖说了这许多,这才刚刚说完,能有机会喘口大气。
海瑞却有些脸红,自己四十多岁还看不透。不能看清陛下苦心,还要大讲什么仁义道德。到现在才知道,陛下才是真的大仁大义。
“陛下所言,真是让微臣惭愧不已。”海瑞起身,深深一揖到地,“臣目光短浅,不识陛下良苦用心。若燕雀以论鲲鹏之志,望垂云而不知是陛下羽翼。臣之可笑,不值陛下一笑。经营海参州之事,臣当呕心沥血以用事。青史若有骂名,亦当为臣所有。”
毛惇元惊呆了,这海瑞不蛮啊,他也急忙道:“臣亦定会鞠躬尽瘁,此千秋万代之大功也。岂可不先占个位置,不使海大人独美于前乎。”
朱载坖笑道:“平身吧,朕要见你们,便是要让你等知道此事之重要。免得你们二人有轻忽之心,以至事有不协。”
“臣等不敢。”海瑞与毛惇元急忙道。
“海参州物产极丰,更多金矿。只因偏远闭塞,而使其民不富。”朱载坖接着,便是给两人提点一些要注意的地方,“海参州初建之时,朕会命宁远伯李成梁,给你们派去两千兵马以为保护调遣之用。可先将城寨立下,广招客商,使人口渐多才是。若人口之数增长,便百业可兴。”
海瑞与毛惇元哪里还不知道,朱载坖这等于是面授机宜了。
两人急忙顿首道:“陛下放心,臣等必定依陛下所言。”
这些事情讲完,朱载坖让两人退下。
耽误了些时间,御驾的队伍便又重新上路前往塘沽。
如今的塘沽从原先的一小镇,到现在已经与天津卫连成了一片,很是繁华。
在塘沽商港不远,还有一个更大的港口,其中停满了巨大的战舰。
朱载坖的马车驶上了港口的石板路,渐渐的向着大明宝船靠近。
朱载坖看都不用看,便知道这些木格子是重炮。因为这都是他安排的,巨舰大炮的时代,从此就已经拉开了帷幕,大明不可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