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宫
龙涎香的味道弥漫一室,德庆帝眼瞧着王次辅出去,招手叫过于希来:“御花园可是吵开了?”
于希低头:“确是吵开了,白美人屋里两个丫头污赖严公子调戏她们,结果被两个在御花园洒扫的宫娥看到吵着要给严公子做证,这会儿子正打的不可开交呢。”
“哦?”德庆帝倒有些惊奇:“他倒是好运。”
一忽间,他似乎想到什么一样笑了起来:“摆驾御花园。”
御花园中,那两个叫蓉儿和玉儿的宫女也不知道从哪寻了绳子,将粉衣宫女和绿衣宫女按住捆了起来。
严承悦几步过去向两个宫女道谢,蓉儿快言快语道:“前些时候我和姐姐洒扫时听到有人要对付李美人,我们便想透个信出去,奈何我们俩也没个熟人,更没什么势力,哪里有法子告诉李美人,这几日每天中午我和姐姐都会过来洒扫,原是想法子的,不想却正好碰着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污赖公子。”
玉儿缓步过来给严承悦行了礼:“公子有礼了。”
严承悦虚扶一把:“在下要感谢两位姑娘相助之恩。”
玉儿笑了笑:“公子若有心感谢,便请想法子叫我们姐妹俩早日出宫,说实话,今日我和妹子因着公子得罪了人,若是还留在宫里怕要遭报复的,公子有法子的话请拉我们姐妹一把,若是没法子便当我们命苦罢了。”
她这话一出口。严承悦就是没办法也得变成有办法,不然岂不是忘恩负义,将对自己有恩的人置于危险境地?
“在下想想办法吧。”严承悦心中叹了一口气,实在有些懊恼,德庆帝叫他到御花园寻花的时候便该推了,只是他想着推了的话还要想法子解释一番实在麻烦,因此便寻了个小太监带路,原想着拿了那盆玉壶春便快些出去,没想到还是碰到这种事情。
早知道……转眼,严承悦又一想后宫中有人想叫李凤儿没脸。便是今儿他没事。指不定哪时候谁出了什么事呢。
他就有些庆幸今日的事情正巧他碰上了,他还能想法子应付过去,若是叫李春碰上,那才是糟糕呢。
正当严承悦想法子如何帮那两个宫女出宫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带些尖利的声音:“陛下驾到……”
严承悦赶紧退身一旁。那两个宫女也都匆忙跪下。而被她们绑起来的宫女早吓的面无人色。
片刻之后,德庆帝带了于希还有一队太监出现在菊园中,他看到严承悦似乎是吃了一惊:“严卿还未离开么?”
转头。德庆帝又看到被绑的两个宫女:“这是怎么回事?可是谁冒犯了严卿?”
严承悦抱拳施礼:“陛下,微臣不知道怎么回事?微臣还想请教陛下呢。”
一句话,叫德庆帝有些失语,等了一会儿他才看向那两个躺在地上的宫女:“你们两个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粉衣宫女一听立时哭了起来:“陛下,陛下还请为我们姐妹做主,我们看到这位公子搬那盆玉壶春,还以为有人偷花便过来瞧瞧,谁知道,谁知道他丧尽天良,竟是趁着四下无人要调戏我们姐妹,我们自然拼死反抗,后来又有他的同伙出来,他们合伙将我们姐妹绑了。”
德庆帝听了才要说话,却听那跪在地上的宫女大声喝斥:“你胡说,分明是你们不要脸想要栽赃这位公子,我们见到自然要给公子做个证的,你们却偏生还心存妄想,没法子才将你们绑起来的。”
德庆帝转头瞧向严承悦:“严卿,你说说。”
严承悦抬头笑了笑:“微臣问心无愧,微臣想跟陛下讨个说法,这后宫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是人不是人的都想污赖微臣,莫不是微臣好欺负不成?”
这话说的德庆帝都有几分恼怒,心说果然和李大娘子是两口子,也学了李大娘子那伶牙俐齿,只是他现在还用得着严承悦,不得不压下怒气周旋。
“朕自然是信严卿的。”德庆帝忍怒笑道:“严卿家中夫人凶悍,严卿又怎敢有什么旁的心思。”
这话却是暗中点出严承悦是个怕老婆的,严承悦却也不恼:“正是呢,家中夫人厉害的紧,微臣自然不敢有什么心思。”
他大大方方的认了,倒叫德庆帝有一种重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很是憋闷:“如此,怕真是这两个女子的错了,即是她们得罪了严卿,便该给严卿赔罪,这么着吧,朕将人交给严卿带回去,想要怎么着由着严卿处置如何?”
说话间,德庆帝又瞅向跪在地上的两个宫女:“这两个女子倒是好心肠的,说不得她们也是瞧严卿生的俊俏心生爱慕这才相帮的,即如此,朕便乘人之美,将这两个女子也交由你带回去吧。”
德庆帝面带笑容拍拍严承悦的肩膀:“虽说严卿对你家夫人一往情深,可男儿嘛,家里只一位夫人也有些不像样子,朕瞧这四位女子长的都好,严卿不若带回去红袖添香罢,说起来也是一段佳话。”
说到这里,德庆帝根本不待严承悦说话,一摆手:“就这么定了,严卿早些带她们出宫去吧。”
严承悦皱了皱眉头,想要反驳却看德庆帝已经走远,瞅着德庆帝的背影半晌叹息一声摇头苦笑:“不作不会死啊。”
他又瞧瞧玉儿姐妹,还有那两个绑着的宫女:“即是官家这般说了,你们收拾一下这便随我出宫吧。”
等严承悦带人走后,德庆帝又从一旁转了过来,他想到刚才的事情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带着欢快的笑声一再显示他的好心情。
“于大伴。你说严卿带了女人回去会如何?李大娘子会不会罚他跪搓板?”
德庆帝笑问一旁的于希。
于希垂头:“奴婢不知道,但是奴婢知道李大娘子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官家怕是要头疼了。”
“怎么说的?”德庆帝一惊赶紧问于希。
于希苦笑一声:“奴婢知道先前李大娘子因着贤妃娘娘到宫里大闹损了陛下的颜面,陛下一直想要报复回来,前儿得知白美人要陷害李家人,陛下就想着顺水推舟一把,即叫白美人计算落了空,又叫李大娘子心里不好受,这才叫了严公子入宫,且放严公子到御花园内。只是。陛下莫忘了李大娘子的厉害之处,您叫严公子带了四个女人回去,李大娘子若是撒起泼来,怕是。怕是您都挡不住的吧。”
于希的话未说完德庆帝额上冷汗就下来了。等于希说完。德庆帝恨声道:“朕糊涂了,糊涂了,朕怎就没想到。于大伴怎就不提醒朕一声。”
于希心说便是我告诉你了,当时怕你也不听的吧。
德庆帝恨恨的一拍额头:“朕只顾高兴有儿有女了,竟是想差了,于大伴,你说如今可怎么办?”
“陛下,这黑锅总得有人背吧,您,您就说是皇后送的美人便成了。”于希出了个馊主意,德庆帝一听赶紧摇头:“不成,不成,万一李大娘子将皇后打了可如何收场。”
于希一笑:“陛下难道忘了皇后给李美人下毒的事么?”
“一码归一码,这事朕留待以后收拾她,这回却是不成的。”德庆帝很是懊恼,想了好一会儿才道:“罢,罢,即是躲不过朕便等着,最多再挨一通骂便是了,看在她照顾凤儿的份上,朕不与她一般计较。”
于希笑着,心说您便是想计较可也得有那份本事不是。
果然如于希所说,严承悦带着四个宫女回到家中,李鸾儿一听便炸了毛,当下便寻了严承悦问了好一通,等严承悦将前因后果讲出来,李鸾儿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官家欺人太甚,原是我骂的他,他有什么气冲我来便是了,凭的什么叫你跟着受累。”
严承悦笑着拉李鸾儿坐下:“你也莫发脾气,官家只说是赐给咱们的人,怎么处置还不是随咱们,一会儿你审审那两个宫女,听听她们是怎么说的,问问是谁指使的她们,另外两个帮了我的倒也没有什么野心,只求出宫能早日嫁人,即是帮了咱们,咱们就帮她们实现愿望又如何,你备上两份嫁妆,再打问打问哪户人家有好后生,给她们说个媒便是了。”
李鸾儿听了想了好一时才点头:“这倒也是,我是个恩怨分明的,即是对你有恩,我便得好好谢她们,且等明儿我便挑出两份嫁妆来,再寻了好人家将她们风风光光的打发出去,只另两个却别想讨了好去,叫我想想该如何处置。”
又想了一时,李鸾儿还是觉得憋屈:“不成,这事不能这样便宜了官家,我若不闹上一场,他还当咱们好欺负随他搓圆捏扁呢,且等着,我这便进宫去。”
说完话,李鸾儿先叫了玉儿和蓉儿过来,问了好些话,得知这两个人确实没什么野心,只想早早嫁人过安生日子就放心了,也便放了心,又从她们口中得知这事是白美人的主意,李鸾儿越想越气,当下匆匆换了衣裳便寻顾大娘子讨了进宫的腰牌入宫去了。
进了宫,她先去寿安宫给王太后见了礼,从寿安宫出来,凡直奔赵皇后那里。
可巧赵皇后睡午觉才起来,一听李鸾儿过来见礼,便叫下人带她进屋,赵皇后还想着怎么给李鸾儿个下马威,又怎生叫她多跪一会儿什么的,却听到重重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李鸾儿一身青衣出现在眼前,随着她的走动,地板上多了许多裂纹,更有好几个脚印出现。
“严少奶奶这是?”赵皇后吓了一跳,才要问话,却见李鸾儿直冲冲便朝她撞去:“我今儿来自然是要问问娘娘是怎么治理后宫的……”
说话间,李鸾儿已经冲到赵皇后跟前,一个劲的朝着她撞去:“都说皇后贤良淑德最是稳重又和善的,我原也信,可今儿却是不信了,哪个贤良淑德的皇后将后宫弄的跟青?楼妓馆似的,弄的手底下那些宫女一个个都不老实,整个一群淫娃荡妇,见了男人便想巴上。”
“拉开她。”赵皇后又气又疼又羞又恼,一个劲的大吼着,完全忘了仪态。
“今儿您要不说出个一二三来,我是不会走的。”那些宫女婆子如何能拉住李鸾儿,李鸾儿啐了一口:“想男人想疯了的东西,你招惹别人家男人我不管,招惹老娘的男人便不成,娘娘若是再不管后宫一门心思想着害人,怕是名声全毁了,今儿我来闹上一场还是小事,若明儿真出了什么羞人的事,那丢的人可就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