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也不生气,因为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跟郭白是一样的反应。
“这是我表舅说的,他是在上朝的时候听朝臣说的。”他老神在在地道,“你听好了,是朝臣们在朝堂上说的。”
郭白一呆,不敢置信地道:“那这么说是真的了?”
“是真的没错!”朋友道,“在朝堂上,大臣们可不敢信口开河。”
郭白这一会儿终于相信了朋友的话。
“听说,杜大人放着翰林院的职位不做,自请去润州,是专门实践书里写的这些东西的。他在润州种了差不多三百亩早稻,产量高达四石。”朋友又道。
“四石?”郭白惊呼起来。
他的早稻,两石都不到。杜大人的产量竟然比他的多出了一倍,这实在太让他吃惊了。
“他是怎么做到亩产四石的?”他问道。
“听说是在稻田里养鱼。”
“稻田养鱼?”郭白眼睛亮了起来,不过很快就又黯淡了下去。
《种田记》里可是提过一嘴稻田养鱼,不过并没有细说。但郭白知道,稻田养鱼需得事先在田里挖鱼沟,现在他的晚稻都种下去了,今年想要在稻田里养鱼是不行了。
回过神来,郭白不禁由衷地感慨:“杜大人真是一心为民啊。”
他这位好友是郭白做纨绔时的朋友,并不热衷于农事。不过此时他也很赞成郭白的话:“确实是一心为民。你想想,那些官员就算知道如何让粮食增产,也会捂住不说出来;就算说,也说得语焉不详,唯恐大家学了去,多产了粮食,导致粮食价格跌落,损害了自己的利益。唯有这位杜大人,毫不藏私,将所有的方法都告诉大家,还身体力行,用事实说话。这样的官员,真是好官啊。”
“像这样的好官,咱们能为他做什么呢?”郭白道。
对于《种田记》,他喜欢的不行。当时就想过写这本话本的作者是何等的大才子,又对农事是何等地精通。他佩服并喜爱这位作者,如果自己知道了他是谁,定然要送上一份厚礼,甚至可以为他做很多的事。
现在知道这作者竟然就是那位新科状元,又听说了杜大人这样的事迹,他对杜锦宁的景仰之情已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了。
他甚至都萌生了去润州拜访杜锦宁的冲动。
朋友摸摸下巴,出了个主意:“要不你写篇文章,直接登到《盛世民报》上面?听说那个报纸专门有一个地方是可以花钱登文章或者打广告的。”
“好主意。”郭白一拍桌子,大声叫好。
朋友却突然想起:“既然《种田记》和《盛世民报》都是那个书铺里买的,那书铺不会是杜大人的吧?如果是他的,恐怕不好登你的文章。”
郭白想了想:“不管怎么样,我去问问总没事。只要肯登,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他是个急性子,说到这里就坐不住了,招来伙计将账结了,对朋友道:“你慢慢吃,我先走了。”说着,领着小厮下楼就直接去了他常买话本的书铺。
遇到这种情况,掌柜自然不敢自专,让郭白回家等消息,他一溜烟去找了庄越,将事情说了。
庄越已经接到杜锦宁的来信了,除了让他把茶园交给齐慕远,还让他尽量地把名气打出去。
杜锦宁也知道庄越在茶园里花费了太多心血,现在正是赚大钱的时候,平白无故把一只下金蛋的母鸡卖出去,任谁都不乐意。
她在信里把当前的政局仔细地跟庄越说了一遍,又告诉他,以后局势稳了,茶园还可以再买回来——反正以她跟齐慕远的关系,以及齐慕远的性子,她要把茶园再买回来也是分分钟的事。
茶园的地契在杜锦宁手里,她在润州就跟齐慕远签了交易契约。跟庄越这么耐心的解释也是尊重他。庄越也知道这一点,心里虽然郁闷,却也没法,只得跟齐家管家进行茶园的交接。
这会子听到掌柜的请示,他道:“行,就让他登吧。不过一定要在文章下面写上他家的地址以及他的真实姓名,免得让人觉得咱们自吹自擂,往少爷身上泼脏水。”
想了想,他又道:“可以给他便宜点。”毕竟他们是说自家少爷的好话么。
掌柜得了指示,让人去回复了郭白。郭白大喜,回家精心写了一篇文章,还拿去给他舅公润色了一番,登在了下一期的《盛世民报上》。这还没完,他又发动他的那群因《种田记》而结交的朋友写文章歌颂杜锦宁的功绩。
庄越不敢做得太过,从中又选了一篇刊登了,而且中间还相隔了两期报纸,免得赞誉不成,反引来别人对杜锦宁的诋毁。
报纸虽没刊登郭白他们的文章,但这不妨碍秦六派手下的人在茶馆里引导yúlùn。
一时之间,杜锦宁在农事上的名声大噪。
朝臣们还以为是上次吴尚书在朝堂上说这事引来的流言,倒也不大在意。反正不管有意引导还是巧合,这种事情只要没有后续,民众议论一阵后就会平息。
……
秦六的那个副手叫鲁骏,此时听完手下的汇报,便照着秦老六的吩咐,给手下人布置任务:“接下来这事,就是鼓动日苯和尚了。”
日苯和尚经常到大宋来学佛取经,而杜锦宁和赵昶弄的那个茶道,紧扣佛与禅的主题,所以和尚们对此比较感兴趣,日苯和尚来取经的时候,他们还开了一场茶会,这让日苯和尚眼睛一亮,便也想学一学。
而京城里茶道的源头,自然就在赵昶那里了。
这段时间鸿胪寺接待的日苯和尚,就整日往赵昶那里跑。
鲁骏他们的任务,就是把赵昶那里的日苯和尚往润州引。
提起这个,两个手下就有些发愁:“那些和尚,要不就是在静王那里,要不就是寺庙里,身边还时常有鸿胪寺的人相陪,想要做得不露痕迹,有些困难。”
“他们总要出门的吧?”鲁骏没好气地道,“这点事都办不好,要你们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