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点上的三支蜡烛闪烁着明亮的光芒,这石棺粗重简陋,走近绕一圈,上面不但没有一花纹雕饰,连棺上应有的经文也不见半个字,如果这东西放在其它地方,我只会把它当成一个石刻的台子或其他什么,绝不会把它当成棺材。
长五米宽三米的棺材按一般常识,这只是棺材最外面包的一层椁而已。
但这具明显已有破损的石棺,里面肯定不会是为了防腐才填充的木炭与香料,这么厚重的棺盖就连开启都是件麻烦。
“小端,如果这里面就是蛊尸的话,不大对劲啊!”
“恩?”卓言抬眼向大金牙投去疑惑的目光。
“这殉葬品的确是稀罕的玩意,但风格不对!”几十年潘家园混下来,大金牙一双眼刁钻无比,“这根本就不是西汉前期的风格,那种注重整体却放弃细节,剪影式的基本特征捕捉与造型是西汉后期和东汉的特长!”
“什么?”
被他这么一说,我有些蒙了,难道我所有的判断都是错误的?蛊尸下葬的年代并非在东方朔生前?祖先真的只是一时巧合,才记下蛊王的?
“你们在说什么?”卓言慢慢地大量着我们,“刻的字不是说得很明白了吗?”
“字?”
卓言指了指头顶。
我仰头,光滑穹顶的石头上刻着四个大大的隶书,幸好这几个字都不复杂,一眼便看清了。——
“刘家王氏”
大金牙一边念一边觉得不可思议:“这什么意思?把死者应该刻在碑文上的名字搞到那个地方去?”
“西汉,一个姓王的女子,嫁到一个姓刘的人家里,两家都很富!”我摊摊手,按字面最基本的意思解释了一下后,右眼又毫无征兆的跳了一下。
“西汉,皇姓为刘,而名声显赫的王姓家族,自然是汉元帝皇后的母族,是西汉末年最有权势的外戚!”
卓言微微皱眉:“但应该没有那样显赫,这里的只是一个普通富有而有权的王家女子吧!”
“但愿如此!”
我苦笑。
困龙势葬下去的女子,非家世显赫尊贵不可!
王家当年权倾天下把持朝政,显赫地有些过分了,这仓促而凄凉得葬于此处的女子,要人相信她能嫁入皇家实在是有些困难。
“不管怎么说,开棺吧!”
卓言冷漠的声音响起,我了悟地淡笑了一下。
大金牙不知道,但常年与棺椁打交道的摸金校尉怎会不知?
在坟旁种下枯死的槐树,在墓顶刻墓主之名,都是最阴毒最要不得的手段,旧时小说里便说过有人将仇家埋于枯槐边,就是要让仇家死了以后也不得超生,因为这样做亡魂就哪里也去不了了。
无论葬在这里是否是蛊尸,这死者都是个相当可悲的女子。
因为墓葬她的人就是要她——
不得往生!!
在我们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撬开石棺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石棺里放置的赫然是一具用铁链缠了七八道的青铜棺,好似里面装的不是尸体,而是怪物一般。
棺椁夹缝中则帖满了发黄折损的符纸,上面用朱砂密密麻麻地写满了鬼画符一样扭曲的花纹。
大金牙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是笨蛋也能看出来尸体在下葬时旁人怕是已把她当成厉鬼来看待了。
青铜棺上的铁链不但粗大,仔细看上去,链上同样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篆字,一道又一道捆裹着棺材。棺材上则刻着四个大字:
天雷焚火
我一个冷战,苗疆蛊王是不怕天雷的!
“开不开棺?”卓言冰冷的声音惊地大金牙一哆嗦。
“开!”我立刻道“在别人发现前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赌命而已,谁不会?
那铁链历经千年,仍然坚固异常,我们折腾了半天也没扒开,卓言不言不语了好一阵子,才从背包里拿出瓶黑狗血浇了上去。
“哗啦喀嚓”
自动脱落的锁链掉到了石棺里。我们三人手里紧紧攥着黑驴蹄死盯住那青铜棺,生怕棺盖突然飞起,蛊尸来个暴起而扑,咱仨的小命就交代在这儿了。
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死寂!蜡烛一直很亮,连摇晃也没有。
轻轻的,慢慢的,一步步的接近,青铜棺毫无反应。
卓言轻轻扬起左手,将挂钩一挥,拉住棺盖后,猛然一发力。
绳索应声而断,棺盖移开了几寸。
一股灰黑色的雾气从棺材里冒了出来,几乎在同一时刻,原本破旧不堪的黄符纸忽然飞起来燃烧起诡异的蓝光,一头扎进了棺材里。
青铜棺里立刻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越来越尖,恐怖地回荡在墓穴里。
大金牙几乎要扭头就跑了,我忽然意识到,那三支蜡烛亮得有些非同寻常!
灰黑色雾气不住翻腾,棺材里发出的声音也愈见凄厉,突然,一只血红色的手抓住了棺缘。
血红血红的手,漆黑漆黑的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