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天剑?”我拧起眉头,“那是什么?”
这名字,听着戾气就重。
“上古时候留下的一把魔剑。”萧厉将那短剑拿在手中反复地看,拔出了剑身端详了一阵,忽然抓起了我的手,在那白皙的腕子上便是一划。
我轻叫出声,便见腕子上血珠渗出。萧厉却还在嫌弃血流的慢了些,手指用力一挤,血就滴在了那秋水一般的剑身上。
剑身嗡嗡作响,我甚至能够看到那被萧厉抓在手上的短剑,整个儿全都颤抖起来。
“这叫做醒剑。”萧厉淡淡道,紧紧盯着那弑天剑。
按理说。这弑天剑身平滑轻薄无比,血在上边是留不住的。但现下,那雪亮的剑身上,殷红的血迹缓缓流动,却一点儿不曾落地。
血色弥漫,逐渐盖住了整个儿剑身。
原本平凡普通的剑上,便显现出了一道一道古朴繁复的纹路。
这纹路缠缠绕绕,便如地狱中盛开的曼殊沙华,魅惑人心,却又透出无边无尽的杀意与寂寥。剑身被血气刺激,兴奋地颤抖着,发出鸣声。那声音如千万年前从远古传来的呼唤,叫我心头一颤。
“这……”
“醒剑,亦是认主。”萧厉等到剑身将血迹完全吸收,回复了先前的平静,才将剑归鞘。修长的手指拂过我腕子上的伤口,半寸来长的伤处便转瞬间恢复如初。
“以后,这剑便认你做主了。”萧厉靠在了床上。将我揽在怀里,双手穿过我的腋下,叫我看那弑天剑,“弑天剑,可杀神弑仙。早在仙魔大战后便销声匿迹,没想到。竟能在这里看到。虽然没有了从前的神通,用来防身却是不错的。”
说着便将剑放到了我的枕头下。
我愣愣地看了半晌,宁国郡主随手送的东西,竟然有这样的来头?
“在想什么?”萧厉在我耳边轻问,炽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耳畔,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怪痒的……‘
他低低地笑,“是么……”
便有一道温热的濡湿滑过我白皙小巧的耳垂。
“你,别闹……”我只觉得心头猛跳。今日的萧厉与从前有些不同,似乎亟不可待地要证实什么。
他将我推开些许,深吸了口气,扳过了我的身体,叫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阿嫣,过几日,我便请皇帝给我们赐婚,如何?”
“啊?”
我满头雾水,这位又怎么了?以他的能为,还有如今的身份,用得着赐婚么?
“你知道,这具身体是楚殇的,精魄却是我的。我顶着这个皮囊,便需要在这里送他寿终正寝,且不能过多用法术,否则便有反噬之危。眼下你我分处两处,我并不能很好地保护你。看你时常受伤,我很是难过。”
他执起我的手,在我的指尖印下一吻。
“我想过了,与其这样,不如你我大婚,日日在一处,叫我时刻能看到你,有什么危险,便能够将你护在身后。况且……”
他笑了,红色血眸中似有柔情无限,“做了我的妻子。便是镇南王世子妃。根据苍凛的律法,这身份相当于太子妃。那些欺辱你的人,往后见到你便要下跪行礼,嫉妒,愤恨,却又无可奈何。岂不是有趣的很?如何,要不要赐婚嫁给我?”
这……听他说的,好像很是诱惑人心哪!
“若是我说不好呢?”
我偏头看他,眉眼弯弯,笑的促狭。
萧厉眼中闪过寒色,“当真?”
我眨眨眼。没有被他故作的恼色吓到,笑吟吟地看着他。
“那,我明日便请赐婚。”
“我又没答应。”我推了他一把。
他抓住我的手,放在唇边摩挲。
酥麻的感觉顺着指尖直冲到了头顶,我咬住了嘴唇。
萧厉垂着眼帘,专注在我的手上。浓密的睫毛,铺成了扇形,将他俊美无俦的容颜衬得愈发出色。看着那高挺的?梁,深邃的眼窝,形状优美的,正轻轻含住了我的手指的薄唇……我的心,便再次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萧厉抬起眼来,眼中便如夜空中的璀璨星河,仿佛千万年岁月都在他的眼底闪过。
千年孤寂,万载冷清,都抵不过这一刻的柔情似水。
神差鬼使的。我点了点头,甚至凑了过去,第一次,主动吻了他……
红烛跳动,满室春光。
一夜时光,便在这缠绵缱绻中匆匆而过。
次日早上,海棠唤了我几次,才将我叫醒。
“小姐睡得真是香甜。”她打起了床帐,“还怕你夜里发热,方才看了看,好似是消了些肿。”
我打了个哈欠,觉得根本没有睡醒。
“母亲和郡主起来了没有?”
海棠点头,“都在怡然阁里呢。”
我忙起身梳洗换衣,简单吃了几口早点,又等着喝了药,便匆匆忙忙地赶去怡然阁。
昨日宁国郡主送了我弑天剑这样的好东西,总不好怠慢。况且,从心里来讲。对这位郡主,我有一种从心底的敬佩。
怡然阁和漪澜小筑中间有一道抄手游廊相连,过了游廊,便是一道小小的月亮门,开在怡然阁的西侧耳房边。我贪图便利,直接从这小门到了怡然阁中。小丫鬟们已经洒扫完毕,有的坐在游廊上逗鸟儿玩,有的跑出去采了鲜花嫩柳来编花篮子,见到我都站了起来,有个机灵的就要高声通报。
我摇了摇手,示意她们各自做自己的,便走到了怡然阁的门口。
正要进去。赵妈妈跑了进来,见到了我,气喘吁吁地说道:“快,长公主殿下已经到了门口了!”
安阳长公主?
我尚未反应过来,外边脚步声响,安阳长公主被一群侍女簇拥着,已经走了进来。
她保养极好的脸上挂着焦急之色,又有些忐忑的模样,匆匆而来。若是细看,那脚步急促,才走了几步,竟踩到自己的裙摆,险些摔倒,还是她身侧的苏长宁扶住了她。可见,心里必然是极为急迫的。
“阿晨!”
长公主根本不顾的什么仪态风姿,连我福身请安都没有理会,扬声叫了起来。
怡然阁里静了静,然后便是略带着些凌乱的声音,宁国郡主跑了出来。
母女两个,一个站在门口,一个站在院子里,就这么两两相望,一时之间,竟然谁也不能肯说话了。
宁国郡主脸上有激动,但眼神里又带着倔强,她红润的唇瓣紧紧抿着,也在颤抖,想开口,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这狠心的丫头!”还是长公主先行打破了沉默,大步走上了台阶,抬起手就在宁国郡主背上捶了几下,落下泪来,泣道,“为了个男人,竟十几年不肯回京,连一个口信都不肯捎给你娘!你的心,怎么就这么冷哪!”
一把将宁国郡主搂在了怀里,失声痛哭。
宁国郡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又强忍着不肯落下,任由长公主将她捶打摇晃,不发一言。
母亲和我,还有苏长宁站在一旁。谁也不敢出言相劝。
长公主哭了一通后,终于平静了些,才松开了手,往后退了退身子,双手抓住了她的肩膀,上下细细打量。见她容貌依稀如十几年前一般娇美无双。然而眼角眉梢,却染了风霜之色,不复从前细腻娇贵,眼泪便又落下,“你……”
终于忍住了没有说别的,满腔的悲伤哀怨,都化作了一句话,“这些年,那姓卫的对你可好?”
她当年与宁国郡主闹开,就是因为那卫将军。如今这样问了,已经是示弱的表示了。
宁国郡主冰雪聪明,含泪点头:“这些年。女儿过得极好。他,对女儿很好,非常好。”
“那就好,那就好……”
长公主擦了擦眼泪,“你既过得好,我便放心了。”
母亲连忙将她们一起让了进去。长公主的手自始至终。都拉着宁国郡主的手,不肯放开。
宁国郡主也不复之前的冷淡,低声与公主诉说着这些年的经历。
正说话间,外头一声哀嚎,就有人闯了进来喊道:“沐灵嫣,你这贱人,给我出来!”
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