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见到肥虫子的那天起,它就特活泼调皮,总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现在它如此安静的模样让我惊慌失措,惶恐不安。我看看老刘头。又看看肥猫,不知所措的问道:“爷,小五,肥虫子到底咋了?现在可咋办啊?”
“常生。你先别急,你放下它我看看。”较于众人,肥猫算是最镇定的一个,它的镇定让我稍稍有些心安。将祖蛊放在了一块大石头上。
肥猫在祖蛊身上嗅了嗅,忽然张口吐出一道精气来,那缕白蒙蒙的精气碰到祖蛊的身上,整个将祖蛊包裹在了其中。肥猫的精气像是一个挡风的玻璃罩,罩住了祖蛊身上那暗淡如风中残烛的光,使它稍稍稳定了下来。可也仅此而已,后来肥猫吐出再多的精气,祖蛊都不能再吸收,并且它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肥猫收回精气,默默的摇摇头。
“老何一见肥猫的样子,急了眼,惊道:“小五,你摇头是啥意思啊?肥虫子没救了?”
“它无法吸收精气,应该是被炸药炸出了内伤。”
“那它到底……我们应该怎么救他?”老何皱着眉头问道。
肥猫摇头道:“它没有死,只是因为伤的太重,出于自我保护,减低自身能量的消耗,它进入了一种涅槃状态,也就是假死。”
“那它啥时候会醒过来?”我问道。
肥猫仰头望着天际的启明星,幽幽道:“这个要看它自身的修复能力,或许一两个月,或许十年八年,又或者……或者永远都醒不过来……”
肥猫后面再说了什么我就听不清了,只有那句永远都醒不过来在我的耳中百转千回!
我捧着祖蛊,瘫坐在地上。所有的人都沉默着,一直沉默到太阳打东方露出了半张脸。
“初生的太阳照在祖蛊的身上,我这才看清它身上实际是伤痕累累,那些细小的伤痕遍布它的全身,那耷拉着,薄如蝉翼的翅膀,已如凋残的花儿般枯萎……紧急关头,祖蛊招呼都没打一声,毅然决然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我们大家的生存机会,原来这个自私鬼一点都不自私,反之,它有如海般广阔的胸襟。
“别伤心了,这厮皮实的紧,不会有事的。”这时候,老刘头站了起来,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又似安慰他自己。
肥猫这时也说道:“常生,你将它交给我吧,我把它带回棺材山去,那里的环境能助它早日恢复。”
我点点头,用指尖轻轻的抚~摸着肥虫,它冰凉的身体触痛了我的指尖。我鼻头发酸,又摸索了几下……忽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肥虫的身体竟逐渐变得淡了起来,变得虚无缥缈,如一缕烟,似一阵雾,眼见着就要消失不见了。
我的心忽然就乱了一拍,我仓皇的攥起手掌,想将肥虫攥在手心,可我清楚的感受到,我的手心中空空的,一无所有……所有的人都注视着我,我打开手心,哪里还有肥虫的影子,肥虫不见了!
“这是咋回事?”我惊讶的问道。
“肥虫不会没抗住,死了吧?”老何苦着个脸说道。
“瞎说!”老刘头虎着脸呵斥了老何一句,继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道:“它没事儿了,让我们期待它涅槃重生了的一天吧。”
老刘头的话听的我一头雾水,我狐疑道:“爷~你啥意思啊?它分明就消失不见了,咋会没事儿呢?”
老刘头笑道:“你忘了咱们初次见它的时候,它是打哪儿出来的吗?”
“打哪儿出来的?”我重复着,回忆着半年前在神仙脊的一幕,它初次出现是被周寡妇召唤出来的,那时候,它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周寡妇的手心,好像是凭空出现的……
“它跑到你的身体里去了,许多蛊都是生活在主人体内的,你还记得周婆子跟我们说过的话吗?祖蛊有时会在主人的身体里一睡几十年,如今,昏迷的它还能进入你的身体,这说明它的神识还是很清醒的,有千年修为的老东西,神识又清醒,你还担心个啥?我想,不日它便又能出来闹翻天了。”
老刘头说完,我才知道,原来祖蛊是跑到我的身体里养伤去了。这样,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一夜来一直悬着的心,这一刻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你看看你们一个个血头血脸那样,快走,去医院包扎一下吧!”祖蛊的事解决了,老刘头这才又注意到了我们大家的伤。于是,我们四人一猫,离开了颐和山庄,上了车,车子往城里驶去……
医院里,我头上的伤缝了五针。老何的鼻梁骨软骨挫伤。吴道长扭伤了腰。众人中就数老刘头的情况最好,可也擦了一身的紫药水。我因为失血过多要住院打针,老何与吴道也要打针,我们仨正好凑满了一间病房,老刘头则负责给我们端水,买饭。
杂七杂八的一耽搁,吃完早饭的时候就已经上午十点多了。
老何看了看手机,道:“都这个点了,老方跟胖子咋还没有动静呢,也不知道他们带的那些生魂,有没有夺回自己的身体,那些占据人身的鬼有没有被杀死。”
我劝说老何道:“你就别瞎操心了,方叔的厉害我知道,他大喊一声,群鬼就吓破了胆,那几个鬼自是不在话下的。更何况还有胖子,我觉得那胖子不简单,不像是普通人……”
这人还真是不禁念叨,我跟老何正说着方叔跟胖子的事情呢,胖子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我接起电话刚“喂。”了一声,胖子就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他道:“常生,你在哪儿呢?都几点了你店咋还不开门?祖蛊那货呢?让它到你店铺门口找我,就跟它说要去干票大的。”
“干不成了。”我说。“它为了救我们,受了重伤,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
“啥?为了救你们?你们出啥事儿了?不是~你们现在在哪儿呢?我过去找你们。”胖子急道。
我告诉胖子病房号,胖子匆匆就把电话挂了。他刚挂断电话,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谁呢?”我狐疑,接起,电话那头一个男声呵呵道:“是常先生吗?我是沈建国啊,昨天你们不是让我去公安局画那老头的图像吗,我现在来了,在汽车站呢,你看我是去找你们,还是直接去公安局?”
我手机听筒声音不小,老何听见这话,道:“在汽车站?这么近,让他上来吧,待会打完针我捎他回局里。”
林江县汽车站紧邻人民医院,既然老何这么说,我便让沈建国直接上来。
片刻,门被推开,沈建国光着膀子,左手拎着一个鼓囊囊的褂子,褂子里好像包着啥活物,还一动一动的。右手提着一个蒙着红包袱的大竹篮子,乐呵呵的进了门。
“沈大哥,你那衣裳里包的啥?”看着沈建国的样子,我忍不住问道。
沈建国将竹篮放在地上,一掀褂子,笑道:“包了两只鸡,刚才走到门口,护士吆喝着活鸡不让往里带,没辙俺就脱下褂子包上了!”
“呵,你这是去局里画像,还捎带着卖土特产呢?”老何调侃他。
沈建国憨厚的笑道:“不是卖,是带给你们的,谢谢你们救了我们,你们是全村人的大恩人,我代表全体村民们谢谢你们。”
沈建国说完,正经八百的给我们鞠了个躬,然后掀开篮子,自那满篮子鸡蛋中翻出了一个布包,双手捧着递给了老刘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