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珏出了院子,颓然地倒靠在院墙上,眉宇间满是颓然和绝望。
他还是太没用了,曾经口口声声说会给她幸福,说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可是到头来,伤她最重的人却是他自己!
他心里清楚,她面上虽表现的从容镇定,但她的心里一定是鲜血淋漓。
倔强如她,选择接受,也就是选择了放弃。
她要放弃他们三年多的感情。
而他,无能为力。
林珏又努力去回想那一晚发生的事儿,可是脑中竟然一片空白。
他也曾经喝醉过,可是像这种完全没有任何印象的时候几乎没有。
他总觉得,这里头有蹊跷。
可具体是什么,又不得而知。
“大哥。”这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林珏抬起头来,发现是林昭言。
他扯出一抹笑,“昭儿,你有什么事?”
林昭言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大哥,你不能答应这门婚事。”
林珏见她表情严肃认真,知道她是在说真的,不由苦笑一声,“不答应还能怎么办?现在是事态早已经不受我控制。”
祖母和母亲的意思,他又岂会看不出来?
“凡事事在人为。”林昭言却这样道:“我有十足的把握秦玉雪腹中的孩子绝不是大哥的,所以,只要咱们掌握了证据。就一定能推了这门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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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珏惊讶地望着她。
林昭言笃定地点了点头。
“你,你是如何确定的?”林珏很奇怪。连他这个当事人都弄不清楚的事儿,昭儿一个局外人怎么会这么肯定?
林昭言不便同他说那个理由。只能道:“因为昭儿相信大哥绝不是那种人,哪怕就是喝醉了酒,大哥也绝不会背叛大嫂。”说着,顿了顿,在林珏复杂的神色中再一次开口,“昭儿相信大嫂也肯定是相信大哥的,她之所以会答应这门婚事,不过是为了大哥的仕途考虑。大嫂心里始终是有大哥的,所以大哥也千万不能误会大嫂。一定要夫妻同心,方才能其利断金。”
林珏听完后,久久不能言语。
他自诩聪明,竟然都没有一个小丫头看得透彻。
林昭言窥林珏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被她说动了,其实她从来不担心说不动他,因为大哥和大嫂心心相印,不过是当局者迷被这件事吓懵了,只要有个人提点一两句。那么冷静下来后,就能想通。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莫过于同心协力。
林珏沉吟片刻后,压低了嗓音道:“可要查出真相并没有那么容易。便就算我不认,可我与秦玉雪去过客栈是板上钉钉的事儿,闹开了。镇南伯府的人一定会找客栈的人作证,届时事情就会演变成祖母所说的结果。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实在是不值当……”
“所以要暗中进行。悄无声息,不能被任何人知晓。”林昭言眯了眯眼睛,也沉声道:“并且,在我们掌握证据后,也不能直接去镇南伯府算账,而是要去找太后,抢占先机,将自己摆在受害人的位置上,让太后替咱们做主。”
林珏不由打量了林昭言一眼,没想到这个平日里闷声不响的四妹心思这般缜密,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好,我听你的。”林珏用力点了点头,“我也会找你大嫂说清楚,跟她明明白白地谈一次。我的错,她的错,我们都要正视。”
昭儿说得对,最重要的是夫妻同心,如果他们两个都开始不信任对方,那么就算没有秦玉雪,也会有下一个王玉雪,兰玉雪……
他们必须要正视自己。
林昭言闻言,松了一口气,朝林珏露出一抹清浅的笑容。
等目送了林珏离开后,林昭言也自己回了院子。
她在考虑该寻求谁的帮助。
秦玉雪的事儿,背后是镇南伯府,要想查出真相根本没那么简单,光凭林珏的力量肯定是不行的,她必须得暗中协助他。
可她的人脉都是陆言之的人,陆言之是秦玉雪的表哥,并且上一次就跟她表明他是绝对站在秦玉雪那边的,所以靠他是不可行的。
至于二皇子,他倒是会帮她,只是她却不想欠他什么人情。
萧歧的话,更是想都不用想。
那么,还有谁呢?
月黑风高,夜深人静,有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越过高墙,又纵身飞上屋脊,迅速又轻巧地踩着屋瓦走过去,最后闪入了一间亮着灯烛的屋子里。
“你来了。”一道冰冷的声音在屋子的一角缓缓响起。
“我来了。”那黑影应声,迈步往前走了几步,灯烛下他的眉目渐渐清晰,是徐修谨。
而背对着烛光坐在他前方的男子正是萧歧。
他听到徐修谨的声音,缓缓转过身,一张精致如玉的脸上却毫无情绪,漠然得叫人心生寒意。
“事情查出来了?”他抬手示意徐修谨在他对面坐下。
徐修谨走过去,挑了挑眉道:“没查出来我深更半夜的过来是要陪你睡觉么?”
萧歧抬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徐修谨嘻嘻一笑,顺势坐了下来,“我听说你把四公主伤了?二皇子正在到处查你呢!”
萧歧勾起唇角,自信道:“他查不到的。”
“我当然知道他查不到,他现在连点头绪都没有。”徐修谨突然凑上前,坏笑,“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你突然间跟四公主过不去干什么?该不会,又和……”
“穆清。”萧歧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你废话太多了,赶快进入正题吧!”
徐修谨耸了耸肩,一点都不着急,“我劝你不要儿女情长。”
萧歧蹙眉,冷冷道:“我的私事用不着你来过问,总之我不会让你这些年的付出功亏一篑。”
徐修谨叹了口气,“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萧歧没说话,只是阴沉的脸色泄露了他此刻不爽的心情。
徐修谨自然知道不该再招惹他,只好道:“行行行,我说,我这就说。”
萧歧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但要让我喝杯茶先。”徐修谨却又得寸进尺,甚至倾身去拿萧歧放在面前的茶杯。
萧歧一把按住他,“我重新给你倒一杯。”
徐修谨翻了个白眼,“穷讲究,咱俩谁跟谁啊!”
萧歧根本不理他,很快拿了新杯子出来替他泡好了茶。
“也不知道谁才能让你改掉这坏毛病。”徐修谨接过茶,嘀咕了一句。
他知道萧歧一向排斥与他人太过亲密,主要源于他小时候的经历,他其实很希望有个人能让他彻底放下戒心,全心全意的去亲近和信任。
萧歧闻言,要缩回来的手一顿,不过很快恢复如初,“别废话了,赶紧说正经事吧!”
“好吧好吧。”徐修谨将茶水一饮而尽,神色也凝重了起来,终于开始进入正题。
“你父王跟西南伯私底下有交易了。”徐修谨言简意赅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萧歧的眉头一蹙,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我父王成功拉拢到西南伯了?”
徐修谨点头,“对。”
萧歧眯了眯眼睛,沉吟片刻后道:“难道……沈忠凌痊愈了?”
“聪明!”徐修谨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所以,娶沈忠凌不再变成坏事,而是好事了。”
“所以……萧王妃不想让我占这个便宜,便让萧铭好起来了?”萧歧淡淡接话,面上虽然云淡风轻,但眸中暗藏着汹涌的怒意。
起初,娶沈忠凌只是一个摆设,更甚至可能是一个眼线,所以萧王爷不愿意。
现在,娶沈忠凌变成了稳固和西南伯关系的一个砝码,萧王爷自然乐意之至。
或许对于萧王爷来说,巩固势力最重要,根本不会在乎是哪个儿子娶沈忠凌。可对于萧王妃来说,是不会让他讨着半分好处的。
她迫不及待地将萧铭推出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做给西南伯看吧?
她想让西南伯知道,萧铭才是真正值得支持的。
“而且,我打听到西南伯和你父王还有个交易,就是等到他荣登宝座之后,会直接杀了沈忠凌,让西南伯的女儿再嫁过来。”
娶沈忠凌只是个跳板,因为不会引人怀疑,可她毕竟只是侄女,等到事成后,只能被牺牲。
“而且,我还查到一件事。”徐修谨又凑上前,神秘兮兮道:“萧王妃不是每年都有个固定的时间去灵运寺替萧铭上香祈福么?”
“是。”萧歧嗤笑一声,“她一向爱萧铭如命。”
“你大错特错。”徐修谨却迅速否定了他,肃然道:“她去灵运寺祈福根本就是个幌子,因为萧铭就是被她害得迟迟无法痊愈,这样一来,一可以掩饰萧铭的惊天才学不让皇上忌惮。二,就可以利用上香祈福的事方便自己与人交易,谋划大事。”
萧歧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萧王妃对萧铭的感情这些年来他有目共睹,却原来,都是假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