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头说她现在暂时睡一觉醒了就好,可她怎么睡了这么久了,还没有醒过来?
纪霖不安地把手轻轻覆上谢青沅的额头,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感觉并没有发热,不由轻轻自语了一声:“怎么还没醒?要不要把老陆叫来再看看?”
正要收回手,突然有什么在他掌心里轻轻刷了刷,带着小小的痒。(恐怖悬疑)纪霖一怔,极快地收了手,脸上跃出一片关切的欢喜:“你醒了!”
谢青沅没想到自己一睁眼看到的竟然是纪霖,想起晕倒前发生的事,面色陡然胀得通红,伸手就拉起被子想遮住自己的脸。
纪霖眼明手快地握住了她的一只手:“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不过现在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虽说医不自医,可你现在身上不好,你好好给自己把把脉,要些什么药材……”
她第一次来癸水,就痛得在他面前晕了过去,八成还是被他抱回来的,浸出衣裳的血肯定都被他看到了,这已经够丢人的了好不好?他居然还在这里厚颜无耻地说?!
谢青沅气得快哭了:“谁要你管这些!你走,快给我走!”一边拼命想挣开他的手;她上辈子一直男装,在这事上就从来没有露过马脚,从来没有这样狼狈的时候。
纪霖紧紧抿着薄唇,不再出一声,一双凤目幽幽深深地盯着那张小脸,握着谢青沅的那只手却像铁箍的一样,任她怎么挣着,都纹丝不动。
因为她的挣扎,腿间突然又涌出了一股热流,谢青沅一下子急了起来,张口就狠狠咬住了纪霖的手腕。
纪霖下意识地绷紧了肌肉,谢青沅只觉得硌得牙疼,忍不住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按他手肘的麻穴。
她手这么一动作,被子揭开了一点又很快阖着了,纪霖却突然吸了吸鼻子变了脸色:“你又流血了?你……”
谢青沅再也忍不住,一边又羞又怄得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一边胡乱抓着了床头一只靠枕就向纪霖砸去:“混蛋,你给我滚!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纪霖脸色剧变,霍然松手站了起来:“谢青沅你不要──”看着她一副被气哭的可怜样子,剩下半句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胸口起伏了片刻,纪霖扬声唤了寒星进来:“寒星,快去把陆大夫找来,她自个儿流了血也不管,还……”
那只靠枕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谢青沅羞恼至极地瞪着他,猛地拉上被子紧紧盖住了脸,有压抑不住的抽泣声闷闷传了出来。
纪霖紧紧捏着那靠枕的一角,手背上的青筋几乎要绽出来,寒星见势不妙,顾不得脸上发热,拼命把纪霖拉了出来,声音低低地劝道:“王爷,您……您还是别在这儿了,您在这里,殿下只会更恼……”
纪霖几步走到了庭院中间,“嗤啦”一声就将那只靠枕撕了个两半:“她怎么能这么不可理喻!她又流血了,我让她给她自己把脉她不听,还骂我混蛋要我滚!我……”
寒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王爷,殿下她只是……她只是来癸水了,您越这样,岂不是越臊着她吗?”
“来癸水?”纪霖懵然一怔,“什么来癸水?她明明都痛得晕了过去……”
“殿下是第一次……第一次行经来了癸水,加上昨天她也没有休息好,所以会痛成这样……只要喝了调理的药,等下次月事的时候就不会……”
寒星满脸臊红地把事情吞吞吐吐地解释了;纪霖怔了半天,脸色突然一片暴红,转身就失态地疾步走了出去,瞧着仿佛仓皇而逃一样。
一直冲回了自己的房间,纪霖扑过去抱着茶壶连喝了几杯温水,这才觉得自己脸上的热度慢慢降了下来。
《素问·上古天真论》里有云:“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
谢青沅确实再过些时日就是十四岁的生辰了,偏偏他自懂事后就嫌女子麻烦,不用丫环服侍,也没有在房里头放人,并没有把这事想到天癸上来。
难怪谢青沅会被他气哭,骂他混蛋叫他滚……这还是他第一回见到谢青沅哭……
想起那双蕴满了泪水,却又羞又恼愤怒瞪着他的桃花眼,纪霖忍不住伸手又倒了一杯茶,一仰头喝了个干净,这才猛然想起一件事来。
陆遥这死老头子,他身为大夫肯定知道谢青沅是怎么回事,不仅半点都没有提醒他,还故意误导他,害他以为谢青沅是中了毒……
难怪陆遥先前的面色会那么古怪!这老混蛋!让他以后怎么有脸去见谢青沅?
纪霖“砰”地扔了手中的茶杯,转身大步走了出去:“陆老头,你这老混蛋,你给我出来!”
陆遥正在自己的院子里画着一幅图,听到纪霖的叫声,嘿嘿偷笑了两声,把脸揉了揉,一本正经地走出了房门:“死小子,皮痒了是不是?咋呼些什么呐!”
纪霖一手关紧了院门,走到了陆遥面前:“我问你,你为什么告诉我谢青沅是中毒!”
“中毒?”陆遥吃惊地瞪着纪霖,“死小子你傻了吧,我什么时候说过她是中毒?我行医这么多年,小谢今天是什么情况我会不知道?你还真能扯!”
“你明明……”纪霖张口才吐出三个字,回想起先前的情形,一下子又说不出话了。
陆遥这家伙就是故意的!他没说,可他让自己就是那样误以为了!
纪霖声音不由低了几分:“你没明说,可你故意误导我了!”
“小子不要空口白牙乱说话啊,你小子今年也要二十一了,换别人这年纪,都是当爹的了。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女孩子会来癸水!”
他知道可他没想到……纪霖正想开口,陆遥已经语重心长地堵了他的话头:“这是小姑娘们的隐私之事,哪里能给男子堂而皇之说的?
何况我也告诉你了,小谢她这情况也不是很严重,我已经开了方子,她以后好好调养着就不会痛了;都说的这么明显了,你不懂?”
你不懂你也不能说我误导你啊?当时我就是这么说的啊,一字一句都没有变!
瞪着陆遥那张理直气壮的脸,纪霖嘴唇张了张,突然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