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再清未经我同意,就将“六祖居士”居的权属赠送给我一个学生妹,他是如何做到的?
我细看赠与和授权书副本,里面不仅有华阳市公证处的盖章,还有华阳市公安、民政和房产部门的盖章,赠与和授权内容包括“六祖居士”居的房产权属和附属物遗产。公证时间是去年初秋,也即我第二次见过何再清之后的第二个月。
我记得何再清当时问要过我的身份证,不久他就还给了我。那天晚上,我们曾经促膝长谈,关于过去的“鬼王”庙的焚毁,关于“六祖居士”居的重建,关于他父母亲的往事。
何再清的父亲何药清是抗战有功人士,牺牲于抗战胜利前夜。何再清从始成了烈属,他是由他母亲蔡怡珍抚养长大的。蔡怡珍在那个残酷的“十年”里被斗得死去活来,她故去时留下遗言,要何再清设法娶亲,给何家延续香火,可何再清却没有做到。
不久,国家政策开放,何再清将他领到的烈属抚恤金,在大岭山重修“鬼王”庙。为避免将来被再次焚毁,他将“鬼王”庙易名“六祖居士”居,并得到当时华阳县政府的批准。我和何再清非亲非故,之所以认识,全完是因为我母亲阮丽江之故。
我急打何再清手机,手机通了,可是没人接听,我想何再清可能忘了带手机了。
等到快中午,我再次拔打他手机,接听电话的人却是一个陌生男子,我意识到大事不好,急问道:“你是谁?再清师傅的手机怎么在你手上?再清师傅呢?”
“呃,我是华阳市民政局的小于,你是说六祖师傅吧?他三天前走了,你是周小姐吗?”外界几乎忘了“何六祖”原名叫何再清了,而我要找的是何再清本人。
“我叫周紫瑜,再清师傅就是六祖师傅,他走了?你说的是真的?”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你说的再清师傅,他三天前走了,我们刚替他办完后事。”
“走了?他五天前才跟我通电话。”我不敢相信,何再清就这么走了,一时竟噎住了,停了一会才问:“于先生,你确定他是自己走的吗?”
“不是我确定,是市公安局刑事科确定,再清师傅的确是三天前圆寂的,但是巡山人昨天上午才发现,如果你今天下午有空,我和市两局领导下午四点就过去找你,再清师傅身上有三件遗物要交给你。你确定你方便吗?”
“我下午方便,我家住在高雷化工集团第一宿舍区第15幢,你们到了给我电话。”我匆匆挂下电话,泪水早已滑个不停。
在生命的最后阶段,何再清是为我而活的。而三天前的一整天,我几乎都在外面陪着我老板跑销售。我怎么一点感应都没有?还是因为我突然间太忙的缘故?
我趴在床上痛哭,直到周茂才午后回家吃饭,我还是没有止住我的泪水。
周茂才得知我为何再清的故去而痛哭流涕,他非但没有安慰我,反而说我不该这么悲伤,我和何再清非亲非故的,真正认识,也就最近一个来月,掉点泪就够了。
我说我是何再清的遗产继承人,他突然间走了,我能不 Www тTk án c○
悲伤吗?
周茂才听后更是生气,说,“阿紫,你疯了?你是我女儿,你将来得继承我周茂才,谁让你继承他了?他一个寡佬,一辈子都没结过婚,还是个通阴人,不妥呀?”
“通阴人怎么了?他还是个医生、烈属,政府每月发给他抚恤金,民政部门已经办了他后事了。”我盯着周茂才问他,“他没结过婚,那你结过婚吗?你领过结婚证吗?老家祠堂里有我妈的位置吗?我妈是你买来的,她走后被逼配了阴婚,你知道她走后的苦吗?”
我连珠炮似的问周茂才,让周茂才立马哑了炮。
“民政部门真办了他后事了?这是好事呀?”周茂才刚才的态度之所以那么恶劣,原来是因为担心我要给何再清办理后事,必须花钱之故。
“再清师傅三天前就圆寂了,他的后事,今天上午就办了,华阳市民政领导下午就会到我们这里来,移交再清师傅的遗物。”我没有对周茂才出示何再清留给我的赠与和授权书副本,这是我继承何再清的“六祖居士”居的法律文书,周茂才看了也未必懂。
“移交遗物?什么遗物?”周茂才此时眼睛发亮了。
我抽纸巾抹了泪说:“究竟是什么遗物,我也不知道,民政局的于先生说了,一共有三件,他们下午就会带过来。”
“什么?不是吧?”周茂才听后,对我瞪着一对空洞的眼睛,咋呼着说:“何药清父子两代人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才三件遗物留下给你这个继承人?哼,‘六祖居士’居我又不是没去过,是民政局趁你这个继承人不在场,都私吞了吧?”
“你说什么呢?民政局说三件就三件,山上的房子,你能拆下来当遗物吗?”我呛了周茂才一句。在我看来,何再清已经将最有价值的鬼头刀送给我了,还有一箱典籍,其余有值钱的东西,不外乎何再清正屋里的一些木制家具和饰物。
“山上的房子,当然不算什么了,你让我想想。”周茂才想了一会接着说,“对,再清师傅坐的太师椅,好象是花梨木做的,还有正屋里的木沙发、屏风,全是上等古木精制的。对,还有那个金光闪闪的洗手盆、大香炉,还有那三只瓶子,叫什么来着?总之,这些东西,都是值钱的古物。”周茂才这回记起的东西真不少,一件也没落下。
“照你这么说,你得去大岭山把这些属于我的东西,抢回高雷才行了?”我没想到就这些“古物”,居然引起了周茂才的贪念。
“再清师傅不是传给你的吗?我替你去大岭山拿回高雷,那也是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呀!哪能说是抢呢?你呀!就你周紫瑜诚实,再清师傅要是泉下有知,他是不会原谅你的。”为了何再清的这点遗产和不动产,周茂才毫不留情地训了我。
我让周茂才抓紧时间吃午饭,不然,下午民政局的人来了,就误了他生意了。
周茂才狡黯地笑了笑说:“你这个事才是大事,我那点小生意就是停两天也没关系的。”
我给周茂才端了饭菜,他一瞧是一早做的,问我怎么就不加个菜?
“加菜?你发财了不是
?”我坐下,夹了一块咸鸡蛋送粥。
“我发财?嘿,是你发财了,即使再清师傅的遗物现在不能当了,将来也是有价值的。”周茂才扒着稀粥问我:“阿紫,你说再清师傅会不会在大岭山藏着黄金什么的?”
“黄金?哼,照我看,不仅黄金,白银和美钞也会大把大把的。”我逗着周茂才的乐子说,“不如,周先生你搬去大岭山住,看着‘六祖居士’居,别让那些坏人挖走了黄金?”
“我去那里住?哼,我一个人,我不去。再说了,那是鬼王住的地方,谁敢靠近半步?”周茂才停下筷子问:“对了,阿紫,你在山上住那么长时间,你听到井里的鬼叫声了吗?”
“听过,很恐怖的。”我要是将手机录音放给周茂才听,他一定会给鬼叫声吓坏了的。
“所以,我白天去那里瞧瞧还可以,晚上你敢住,我可不敢住。”周茂才这是想去大岭山瞧瞧,却不愿意留在山上过夜。
“既然你不敢在山上过夜,那你就别去了。”我想有必要的话,就让七叔公带两个伴去瞧瞧,住上几个晚上看看,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值钱的东西也就周茂才刚才想到的这些,指不定,华阳市民政局会有管理意见呢?
吃过午饭,周茂才要下楼去看着他自己的修车生意,临走他说:“阿紫,一会民政局的人来了,我得跟我说一声。”
“我会在物业公司办公室见他们的,你一会再过来。”我不希望民政局的人到我家里来。
“去那里干吗?关物业公司什么事?你干脆在集团公司的娱乐室找个地方,那里人少。再说了,你都不知道那三件遗物是什么?让太多人看到了不好。”周茂才想得还算周到。
他下楼后,我回卧室躺下,准备休息,好友肖萍打了我电话,问我怎么老关机的?
我说:“我上班两周了,上班时间不能接电话,接一次扣十元。”
“那你今天干吗开机呢?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呢。”上次我让肖萍吃我午餐,她以桂明的父亲他们在场不方便,惋拒了我。
“我生你什么气哟?我是真没空,也不方便接电话的。”我不想再解释什么。
“那你今晚有空吗?我请你,就咱俩。”肖萍请我肯定是因了特殊原因。
“好呀!你说地方,我要休息一下。”我下午得见华阳市民政局领导。
肖萍说了见面的地点和时间后,我挂下电话午休。
下午四点半,华阳市民政局的领导来了,同来的领导还有华阳市博物馆馆长、市公安局刑侦科的一个科长和华阳市文保部门的一个办事员。
我将他们请到高雷化工集团娱乐室的一个棋牌室。
华阳市民政局的于干事对我简要绍介了何再清圆寂时的情况和他的身后事。
何再清生前存储的烈属抚恤金一共四万元,按他的遗嘱分配计划,一万元留作“六祖居士”居的维修基金,另外三万元捐给华阳市第三人民医院。他身上的四千元现金,一部分用于他的身后事,余下的一千七百元,于干事交还给了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