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上学路上

黄金城带着琴书上下班转眼半个月了。师傅的声音总让他难为情。每次处理好琴书的事,返回工地上,师傅总说一句:“又耽误我二十块钱。”还有一次,吃饭的时候,说了一句:“没有别的办法不带琴书来吗?”

这天下午回到家里,总觉得带孩子去会影响工作,老是这样,大师傅恐怕不会让他当助手了。吃晚饭的时候,就和黄金贝商量,“琴书还得你带到学校去,我送你们到学校,然后,我去干活。”

黄金贝喜欢与琴书玩,哥哥不在时,就是她与琴书做伴。黄金贝说:“你不用去。明天,我早些去学校。万一晚了些,我抱着她走。”琴书比黄金贝矮不了多少,抱虽然抱得动,要走路可就有些吃力。

黄金城对琴书说:“明天跟妈妈去学校玩,怎么样?”

琴书从未听说过学校,问:“学校是什么地方?”

“学校有好多小孩子,很好玩的。”黄金城说。

“妈妈和我一起吗?”琴书问。

“一起。”

“好吧,我去。”琴书答应了。吃了晚饭,黄金贝写作业,顺便看着琴书。琴书喜欢折纸,黄金贝又从学校的同学那里学了几个花样,教给了琴书。琴书用笔画着图案,又认真地折起纸来。黄金城做些地里的活。天黑得看不见了,回家做家务。睡觉了前,黄金城让妹妹给自己和琴书讲故事。三个睡一张床,妹妹和琴书共睡一端,头朝西,黄金城自己一个人睡一端,头朝东。黄金贝躺着给他们讲故事,有些累,再加上困,一个故事讲了一半,自己就睡着了。虽然妹妹讲的故事,吞吞吐吐的,有时前言不达后语,可很少听故事的黄金城听得津津有味。妹妹睡着了,很想叫醒她,又怕太耽误了妹妹的睡眠,没有再叫醒,自己沿妹妹讲的故事继续想像下去。第二天早晨与妹妹对故事的结果,结果完全不是自己想像的。

吃过早饭黄金贝牵着琴书的手就出发了。琴书连蹦带跳地走着,沿着河向下走。走了一会儿,突然停了,歪着头,皱着眉,说:“妈妈。我要拉屎了。”

黄金贝左右看看路边,草太高了,没法蹲。她发现右边沟渠有一个小口子,水从小口子里缓慢地向河里流,让琴书蹲上去,有一点宽,她想起了哥哥给琴书拨尿的动作,说:“我来拨。”她琴书自己脱了裤子,黄金贝抱起来,走到渠口子,蹲下去,没有料到,自己后背上的书包撑在了地上,顶在了黄金贝的屁股上,黄金贝身子往前猛地一倒,“哗”两人同时扑倒在水里。

黄金贝捞起琴书,站在了水里,琴书吓得大哭起来。黄金贝把她坐在岸上,琴书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起来。

黄金贝不解,问:“怎么了?”

琴书更笑了,“你脸上全是沙子。”

“原来笑这个,你也是一样的。下来,我给你洗一洗。”黄金贝又将琴书抱了下来,沟水也就琴书腰那么深。脱下琴书的背心当毛巾,帮她洗了脸。自己也洗了洗,又帮她把背心拧干,给她穿上。

“要回家换衣服吗?”琴书觉得湿衣服沾在身上不舒服。

“马上要迟到了。不换了。”黄金贝说,“天气这么热,不多久就干了。”

琴书自己把背心和裤头全脱了,光着身子穿着凉鞋。

“也行。舒服吗?”

“好凉快。”琴书说。

两人左转过了桥,经过肉店,老板娘见着了,问:“金贝,怎么她光着身子,你一身都是湿的?”

“掉沟里了。”黄金贝回答。

老板娘进了屋,找来了一个红兜兜和一条短裤追了上来。“给她穿上这个。”

琴书看了看,推开了。“我不穿。”

琴书硬是不穿,老板娘也没有办法。

她们边走边聊,琴书光着身子蹦蹦跳跳地,一会儿摸着肚子,一会儿摸着腰,一会儿拍自己的小屁股,心情很好。黄金贝也不时地摸着她光滑柔软的背和手臂。她们很到了同学冯娟的家里。她家离学校不远了。两层楼房,新盖的不久。

冯娟正好出来,“金贝。”

“娟娟,今天比昨天早。”

“你也是,她是谁?”

“她是琴书。”

“光着身子?不行吧。”

“掉沟里了。衣服全湿了,她说不舒服。”

金贝至少比娟高了一个头,足有一米四,冯娟不足一米三。老师们都认为金贝应当有十岁了。可是没有清楚她真正年龄。

冯娟对琴书说:“女孩子光着身子丑。”

琴书说:“不丑。”

冯娟对黄金贝说:“让她穿我的裤头吧。光着身子,学校那么多男生,看了真的不好。”

黄金贝觉得对,劝着琴书:“穿个裤头,不然,有蚂蚁夹你。”

琴书曾经被蚂蚁夹过,知道难受,就同意了。

冯娟回家拿出来裤头,帮她换上,三个人一起上学去了。

到了教室里,其他同学蜂拥而来,围住了琴书。一个女生摸摸她的脸,一个男生摸摸她的手,另一个女生刮刮她的鼻子。调皮的男生黄志斌用力地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只是他年龄最小,力气不大。琴书生气地举起手,要反击。大家都笑了。更顽皮的男生黄九万说了一句:“你好厉害呀。”重重地在她额上弹了一下,他稍微大一些,力量也大些。琴书哇地一声哭起来。黄金贝生气地瞪了黄九万一眼,黄九万撒腿就逃跑了。琴书见黄九万被吓走狼狈的样子,又裂开嘴笑了。围观的同学“哄”地乐开了花。

“大家别看了,班主任来了可要骂人。”黄金贝对大家说。

班长张志华大喊了一声,“都回到自己座位上!!”

同学们都散开了。黄金贝的同桌,男生吴学超来了,看了看自己的座位上坐着一个孩子,问黄金贝:“我怎么坐?”为避免男生坐在一起打架,通常男生与女生搭配着坐。

“哦,”黄金贝自己站了起来,让琴书坐到自己的位置,自己再坐。真的太挤了。

吴学超放下书包,笑嘻嘻地看着琴书。琴书也呵呵地望着他。突然,吴学超伸出两只手,夹住琴书的两腮,没有用力,琴书还笑着。吴学超用力一挤,琴书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就是哭不出来。黄金贝赶紧抓住吴学超的两手。黄金贝年龄大,身材也比他高大得多,而且经常在家里干活,力气比吴学超大得多。吴学超“哎哟,哎哟”地叫起来。“我不敢了,不敢了。”

黄金贝松了手,吴学超两手相互摸着自己的手腕,“你怎么那么大力气?”虽然没有哭,但泪水也在眼眶里了。

黄金贝看了看吴学超的手腕,都红了。尽管心里害怕捏坏了他,但还是教训着他说:“她不痛吗?你也知道痛呀?你再别挤她了。”

吴学超转过身,摸着手腕。拿出了一本书,迅速站了起来,狠狠地向黄金贝的头打来,“你以为我怕你。”黄金贝没提防,被打了一下。吴学超打完之后,赶紧逃跑。

尽管吴学超是用的最大力气,但黄金贝并不觉得痛。黄金贝见吴学超逃跑的样子,不但没有追,反而笑了,说:“你以为我追不上你吗?算了吧。算你报仇雪恨好了。”

吴学超还是不敢回来,远远地看着她。黄金贝不理他了。她想到上课时,挤着坐不方便,“怎么办?”

吴学超判断黄金贝真不会报复了,便小心翼翼坐回到了椅子上。

黄金贝突然站了起来。吓得吴学超也站了起来。黄金贝乐了,说:“看你,紧张的样子。你以为我打你呀。说了不打就不打了。我是捡砖块去。”她是全班个子最高的,坐在教室第四组的最后一个座。她从外面找了三块墙砖,放在教室的最后离墙根一拳头远的地方。她又找了一张纸铺到上面。她让琴书坐到砖块上,给了一本书给琴书。

吴学超向她翘起了大拇指,“你真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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